第二百七十九章 傾焰瀉染蒼夜
李逍遙縱馬而奔,絲毫沒有在意落後他半條街的那安定郡王李從嘉,他也沒有顧自己坐下那馬鼻孔之中冒出濃濃的白氣。心中湧起了一陣不安的預感,他感覺到了葉吟風出事了,而且還是生死攸關間的大事。而他隻能憑著體內那獨特的氣機對葉吟風的感應去尋常對方,心中的那份不安越來越濃烈,那股心悸般的不安使得他不禁又一夾馬肚,催促那馬兒加速飛馳。
眼前一道富麗繁華如錦的街道豁然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一輛輛馬車緊緊得貼在那街邊的牆邊,還有一些在馬背之上露出驚恐之意的各大世家紈絝們。而令李逍遙睚眥欲裂的是,卻是一群衣著豔麗的勁裝侍衛圍住一名滿身血跡發絲亂披的少年,那少年沾滿了鮮血的衣襟還可以看出斑駁的藍衫底色。
李逍遙看到了這一幕時,心中頓時升起了不妙的感覺,那種心底的不安正是出自於此,而那滿身血跡的少年不是葉吟風還會是誰。
李逍遙再也不顧那口裏吐出白沫的駿馬,他雙掌一拍馬背,身子如一鷂子般掠飛而起。他那肥胖的身軀在一輛輛馬車之上輕踏而運,頓時,那緊貼在街邊牆角處的馬好一陣糟亂和躁動。
那些旁觀的豪門紈絝們並沒有注意到這大街的之上突兀間的出現了一人,他們隻覺自己座下的馬匹一陣躁動,四蹄不住的亂踏著。待他們回過神來時,卻隻覺頭頂掠過一道激烈的風聲。一條肥胖的身影從他的們的頭頂飛射而過。
那些被胖道士躍過的世家紈絝們還未來得及看清那道肥胖的身影,卻隻覺眼前‘嗖’的一聲,那肥胖的身影已然越過了幾丈之遠,而那肥胖身影的目標方向去是那群侍衛包圍的那滿身是血的少年之處。
眾人隻覺疑惑之即,他們的身後卻傳來一聲慘烈的馬嘶聲,待他們驚訝的轉過頭,這才發現一匹無人就坐的駿馬突然出現在這街道之上。那馬口裏吐出濃濃的白沫,剛到那街口處,那馬就轟然倒地,四肢一陣抽搐之後,並沒服任何的聲息。
李逍遙焦急萬分,他感覺到了葉吟風漸漸削弱的氣息,他也感覺到了隻有幾道遊絲般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他知道葉吟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果再不快點,他必然會被那群圍住他的侍衛們分割而亡。
身子從空中不斷換氣起落,然後又疾射而去,還有幾丈之遠了,李逍遙心裏掠過一絲欣慰,總算趕到了。他臉上欣慰之色還未完全綻放而出時,卻又愣了一下。
眼前,隻見那滿身血跡的少年手中的金芒忽然之即如綻放的朝陽般,射出萬丈刺眼般的金芒,那層層幕幕的金光猶如剛升起的朝陽,射出萬道耀眼奪目的光芒。那金色光芒如水波紋般傾瀉而出,頓時將那群合圍的侍衛籠罩住。
隨即,李逍遙聽到了幾道淒慘的叫聲,隨後那如朝陽耀眼奪目的金光卻是一暗,沒入了那漆黑的茫茫夜色之中。李逍遙的眼前隻閃過了這神奇的畫麵之後,他的步法不由得更快了,雖然他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葉吟風的氣息越來越弱,已經到了化為虛有的地步了。
終於到了那滿身是血的少年不遠處,然而李逍遙卻看到了此生最為悚恐的一幕,隻見地麵之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根根殘肢斷臂像隨意丟棄的枯枝般。十幾名勁裝強悍的禁軍侍衛都倒在了地麵之上,他們捂住自己的傷口,發出了痛苦如痙般的呻吟聲。那是一幅什麽樣的畫麵,簡直就是血海森獄般,令人見了都忍不住寒顫連連。
顧不了那些哀嚎著的受傷侍衛,李逍遙將目光轉向了那身體搖搖欲墜的葉吟風,他這時才知道,剛才那一道初陽般的金芒迸射是葉吟風拚著最後的潛力爆發而出。見此,他心裏掠過幾分黯然之色,他不知道這少年為何沒有逃走,非得要與這群久經沙場的禁軍侍衛死拚。當他的目光移到了那踉蹌著身體之後時,這才恍然大悟。
數名禁軍侍衛被葉吟風激發出來的最後一劍橫掃之後,頓時一片血肉四濺,簡直如血海森獄般的恐怖如悚。然而,這便沒有就此將那群侍衛繼續攻擊的念頭打消,反而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那猙獰的凶狠。
而那名領頭之人蘇校尉雙眼凝出一道寒芒,他已然看出了那苦苦支撐著的藍衫少年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看著對方那滿是血跡的身軀,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他製止了那些如潮水般再次湧去的侍衛們,並不是他就此放過對方。
他一揚手中的長刀,將周處的侍衛都喝斥退下之後,隻有他一人緩步而行。慢慢的靠近那身子已然緩緩倒下的滿身血跡的少年,此時他更加確定那少年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那搖搖晃晃緩緩而倒的身子就正好說明了一切。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數丈之內,一名胖胖的小道士正展開身法疾迅而來,其他的侍衛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緩緩搖搖的沾滿了血跡的少年身上。
那如弦月般的長刀反射著幽然的光芒,在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直接向那搖搖晃晃緩緩而墜的葉吟風劈將而去。那蘇校尉的臉上顯出一抹狠厲之色,他的雙眼裏閃爍著血煞般的光芒,嘴角上揚著一絲殘忍般的笑意。而身旁那包圍而起的侍衛們雙眼裏那仇恨的光芒毫不掩飾,自己的同袍數名倒在了那少年的劍下。
幾道幽靈般的身影頓時一退,他們從那合圍著的侍衛群中退了出來,手中的寒芒早已被他們收進了雙袖之中。留在此地再也沒有任何的必要了,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那緩緩墜地的少年絕然逃不出那柄泛著森然光芒的長刀。雖然沒有親自將那少年擊殺,但已經足夠了,他們已經不知道在那少年的身上劃下了多少道血痕。
幽然的光芒在那漆黑的夜色之下掠起了一道絢麗奪目的血影,那燈火照亮之下的街道頓時被那道耀眼般的光芒給蓋了下去,仿佛這繁華如錦的街道就隻剩下了那一道閃電。
眾人的呼吸摒住了,他們伸長著脖子看著那揚起的冷凜的長刀如一道閃電般朝那滿身血跡如森獄走去來的煞血修羅般的少年。一切都結束了,那少年完了,連普通的人都可以看得出那少年已經快不行了,這條街道上演的好戲也該收場了。眾人的眼裏隻了那揚起的寒芒,還有那緩緩墜地而下少年,他們卻忽視了那名從他們頭頂之上飛過的那胖胖的身影,雖然也有幾人眼裏掠過了那胖身影,但是這已然沒有放在心上。
蘇校尉劈將而下的長刀帶著一股森然的寒氣,瞬間就到了那少年的頸脖之處。他的臉上露出了如負重釋般的笑容,想到了那人給自己的承諾,想到了錦秀前程大道正擺在眼前,這一切即將來到。全身凝起的氣息全注灌住在那柄長刀之上,這一刀下去,那少年的頭顱必將離身,對於自己的刀法,他很是自信。就是自己與那少年單打獨鬥,自己也會將那少年的頭顱斬下,隻不過自己要花花費更多的精力與時間罷了。
然而,他剛露出的笑臉卻凝住了,眼裏閃過一抹錯愕的目光,而他的臉上不禁得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因為,突兀間的出現了一道身影,一名胖胖的小道士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胖道士伸手一把握住了自己劈將而下的長刀,那刀就離那少年僅一尺間的距離。然而就那一尺間的距離,仿佛隔著一道天塹般,使得自己手中的長刀無法前進半分,如生根了般被眼前的那胖道士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他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而握住長刀的手不禁鬆了開來,他的臉色刷得一下子變得蒼白無血紅。顯然,他認識自己眼前的那胖道士,而且他對那胖道士還帶著很深的畏懼。他再也顧不得那柄長刀,身子猛然一仆,跪了下來。
“卑職蘇銘見過永昌王”,跪下俯身在地的蘇校尉牙關打著顫急忙說道,而隨著他的身子跪下,那些合圍的侍衛更是臉上大驚,紛紛得跪了下來,絲毫不敢有任何的不敬。渾身發顫的他們噤若寒蟬,連抬頭看那胖胖的道士一眼都不敢。
李逍遙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群俯地而跪的眾侍衛,他伸手一撈,就將那將要落地的葉吟風給撈了起來。不顧也不理那跪在地麵之上的侍衛,他探視了手中之人的傷勢,滿身的血跡掩著滿身的傷痕,氣若遊絲般的呼吸讓他的心口不禁得如堵般。伸手在懷裏掏出了一瓷瓶,倒出了一粒清香怡人的丹藥,他直接撬開了葉吟風的牙關,將那丹藥塞入了他的嘴中。
那丹藥一入口,幾息之後,葉吟風的身子這才開始有一些熱氣冒出,而他鼻息也開始逐漸慢慢恢複了正常,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李逍遙一手扶著那昏迷不醒的少年,雙眼裏掠過一抹抹寒光從那群侍衛的身上掃過。
“以後找你們算帳,現在給本道爺滾。”
寬大的衣袖一擺,那胖道士暴喝一聲,此時並不是追究這群侍衛的時候,一切要等葉吟風醒了之後再做打算。而他心中卻湧起了一股崩天般的怒火,如沉積已久的火山般,就要磅礴爆發起來。眼前這數十名侍衛隻不過是那人的走卒而已,還沒有達到當場擊殺的程度,畢竟他們也是這皇都的守衛者。
那蘇校尉心中一喜,如獲大赦般又在地南上磕了幾個頭道:“謝永昌王不責之恩,我等這就退去。”
那群侍衛來得快,去得也快,轟然如雷般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幾息時間,那群來勢洶洶的禁軍侍衛走得一幹二淨,連那地麵之上被葉吟風擊殺的侍衛也順手帶走了。
頓時,這大街之上又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眾人眼裏除了驚愕之外,還有幾分不解。永昌王的大名他們聽說過,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名傳說中的永昌王如此的年少,才十三四歲左右,而且這永昌王卻是一副道士的打扮,著實讓人驚疑不已。
“滾,都給本道爺滾,否則別怪本道出手教訓你們這般不開眼的兔崽子”,李逍遙一見在場的各大豪門紈絝們,他不耐煩般的大聲喝斥道。對於這群家夥,他從來就沒有那臉色,纖弱的江南水質卻養育了這麽一班隻會風花雪月的二世祖,這怎麽不讓他看著就心煩。
沒有過太久,這條街道之上所有的高掛的燈籠都收了起來,誰也不敢惹這名霸王般的小王爺。雖然他們沒有見過這位凶名遠揚的小王爺,但是人的名樹的影,不要說對方那顯赫般的身世,就是那小王爺迷離般的道門傳人也讓人忌憚不已。
這街道之隻有那胖胖身影的小道士,還有他懷裏的那滿身血跡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少年,若大的街道變得無比的空曠起來。那群遊離於紅粉勾欄之中的豪門紈絝早就趕著自己的馬車或駿馬惶惶的離開了。
護著那懷裏的葉吟風,胖道士的雙目裏射出一抹駭然般的怒火,兩團怒火如實質般燃燒起來,在他的眼眸之中不住的放大,而且越來越旺。
那眼裏兩團駭然的火焰將這漆黑的茫茫夜色撕開了一道裂縫,向那無盡幽然的蒼穹狂湧而去,頓時間,那無盡幽然的蒼穹之上仿佛染上了一層暗紅的血色,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