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呆呆傻傻
一眾人偷瞄了兩眼後，不由地又低下頭，縮了回去。
“林啟賢聽令。”顧乘涵突然冷聲地喊了他的全名。
林啟賢錯愕地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應道：“是！林啟賢請主上吩咐。”
“吾命你三日內將郡城內曆年來的童生考卷題找出來。三日戌時過後我將來親取！”語畢，顧乘涵已消失在院子的上空。
三日內？林啟賢頭疼地望著四方的天井。要想拿到曆年來的題卷，必將去書院或找同窗幫忙。可自己受了這樣的屈辱，發生的醜事，這裏麵誰人不知曉？他們會如何看待自己？要是再受一次屈辱，自己不如死了算。
林啟賢握緊拳頭恨恨地用力捶打著大樹，手都捶出血來了。
“大哥。”林啟方在身後擔憂地看著他，紅著眼哀求地喊道。
林啟賢聽到弟弟的叫喚，想到弟弟為了自己，把賣身契都簽了。自己已經毀了，不能再累著他了。反正最壞的結果都麵對過了，別的都沒有了，無所謂了吧？
林啟賢突然大笑狂笑了起來。
“大哥！”林啟方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上次握住哥哥的手，哭喊道。
“啟方，沒事。大哥沒事，你放心。”林啟賢收起了笑，溫柔地看著弟弟說道。
顧乘涵回去的時候，甄楚恬她們人還沒回來。他把麵具和黑衣收好，然後走到小桌上倒了杯水，坐在旁邊邊飲邊等著她們倆個。
等到第三杯落肚了，他才聽到倆人在外邊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
顧乘涵的眉眼間染上了一抹笑意，眼角裏藏著一絲溫柔。
“公子，我們回來啦。你餓了沒？”
“叔叔，我們回來啦，你等餓了沒？”
甄楚恬和小嬌嬌仙不約而同地推門喊道。
“趕緊進來！我以為你們倆都不想回來了呢。”顧乘涵好笑地看著她們說道。
“怎麽會？我這不是為了給你買吃的嗎？為了能買上你喜歡吃的，特意走了好遠的地方，繞了好久的路，才給買到的。對吧，嬌嬌？”甄楚恬睜眼說著瞎話。
“叔叔最喜歡吃的？叔叔最喜歡吃的不是楚恬做的嗎？”小嬌嬌還記得哥哥偷偷跟她說過的話，於是睜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甄楚恬，明晃晃拆她的台。氣得甄楚恬忍不住在她小臉蛋上捏了一把，再把她的臉揉成包子形。
顧乘涵毫不客氣地朗聲笑了起來。他突然也覺得這沒什麽味道的大餅吃起來也不錯。
顧乘涵還是不愛出門，一如當年那般待在房裏不肯出。
甄楚恬也不知道他三番幾次到郡城來是幹嘛的，他和書白之間的聯係暗號又是怎樣的。雖然是一家人，但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她認為擁有自己的隱私權是很應該的。因此甄楚恬沒有勉強他，而是招呼上鄭茂林來幫忙。
她帶上自己特地為老郎中備下的禮：一些從猴背山田家那收過來的藥材，自家院子裏種的兩盆石斛和一壇山棯子酒。然後牽起小嬌嬌就往藥鋪走去。
藥鋪此時也沒幾人，就幾個藥徒在前麵看店。
老郎中聞訊從裏屋走了出來。
小嬌嬌好奇地看著他，一閃一閃的。
這位老伯伯的頭發胡子全是白色的，和楚恬故事裏說的壽星公好像呢！
“老郎中，好久不見了！您老還是那麽精神矍鑠，老當益壯。”甄楚恬上前兩步福禮笑道。
小嬌嬌嬌也跟她一板一眼地行禮，奶聲奶氣地道：“郎中爺爺好！”
“好，小丫頭好！楚恬這就是當年那個奶娃娃吧？”老郎中早已從徒弟那得知來人是自己當年救護過的楚恬。況且這些年來，甄楚恬也一直念著他們的恩情，逢年過節走禮的時候從沒落過他們。而且她每次備下的禮都甚合心意。所以，哪怕是多年未見，人卻是不陌生的。
不過，此時他卻被眼前的小嬌嬌吸引住了。這小丫頭看著古靈精怪的，和臉上那病懨懨的膚色不配呀！
“小丫頭，把手伸出來給郎中爺爺把把脈好不好？”
小嬌嬌昂高頭向甄楚恬看去，待看到她微微頜首後，才乖乖地伸出小手來。
老郞中把完脈後沉思不語，過了片刻，又讓小嬌嬌把另一隻手遞給他。
甄楚恬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來，笑著說道：“老郎中，我們家小丫頭沒事，對吧？”
老郎中點點頭，讚許地說道：“小丫頭很健康，你把她養得很好。”
“既然老郎中您也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這次上來郡城，就是想帶她給您看看。您也瞧出來不對勁了吧？郡城人多複雜，我怕一不小心會被賊人盯上，所以就在她臉上還有手腳都抹了層藥汁，看起來像生病的樣子。不過，過幾天藥汁就會自然淡去，就能回複原狀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你這丫頭心眼還是這麽多！”老郎中輕笑著說。
這樣倒是可以理解了。很多藥草的葉汁是有顏色的，就跟那女子用金鳳花染指甲一般。隻是很少有人會用它來把自己變醜罷了！
甄楚恬在藥鋪那待了幾刻，又添備幾服風寒之類的常備藥，以及買了些陳皮、桂圓、八角之類用作調味料的藥材。然後再和老郎中告辭，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拉著小嬌嬌的手回到羅升客棧。
客棧裏的羅二喜給她留話了，說方才方舉人家的王管家來過，也進院子裏瞧過他們拉過來的盆景，讓她後日巳時前全拉到方府給他們舉人老爺選，如果合適的話，會全部留下的。
甄楚恬謝過羅二喜，並賞了他五文錢。
這一天，她已經把該走訪的親近的幾家都上門打過招呼了，因此晚餐時也就沒出去吃，而是讓人送上房來。
“公子，我後日一早就要送貨到方舉人那，買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談成。嬌嬌，到時候你和公子在客棧等楚恬好不好？”甄楚恬低著頭對一旁的小嬌嬌說道。
“不好！嬌嬌想跟著楚恬。我不如和叔叔在這，不好玩。”小嬌嬌搖著頭低聲說道。她一邊說還一邊偷瞄著顧乘涵。
“可楚恬是要去做事，去掙銀子給嬌嬌買好吃的，做漂亮的衣服呀！”甄楚恬繼續哄勸道。
“嬌嬌不要漂亮的衣服也不要買好吃的，楚恬做的最好吃了！嬌嬌會乖乖的。”小嬌嬌拉著甄楚恬的袖子眼巴巴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公子？”甄楚恬看向顧乘涵，向他求救。
顧乘涵涼涼地看著她，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好吧！這小不點的性子，尤其是那裝乖扮可憐的樣子是隨了自己，還學了十成足。
“好吧，到時候就帶你這個粘人精去。不過，這身醜不拉嘰的小土妞是不合適上門了。明日我帶你到富貴坊置兩身衣裳吧。對了，公子你和明軒也添兩身吧？畢竟繡娘做出來的比我整的好看多了。”甄楚恬又嘰嘰喳喳地對著顧乘涵念叨道。
“不用了！”顧乘涵對這些不太在意。況且她做的自己一向穿得很舒適。
甄楚恬可不理他的隨意。反正在起居料理上，她是很強勢，說一不二的。
她把顧乘涵拉起來，然後在他身上比劃量度著。這兩年，他們叔侄倆個子竄得極快，她也好長時間沒給倆人做衣服了，不知道有沒有變。
甄楚恬是打定主意要多買多置辦幾身的，省得自己做。
富錦坊的王娘子站在門口那樂嗬嗬地送走了有點眼熟的大客。
鄭茂林捧著一大推東西跟在甄楚恬身後。
這兩日，他跟著在她身旁，看她和郡城裏的大戶人家一來一往的，半點都沒有怯場，完全就是代表燕家，且買起東西來，也不曾手軟的，他們家的公子從來都沒有過問過一句。燕家的銀子似乎就捏在她手裏。
甄楚恬可不知道鄭茂林一下子已將她的身份由管家娘子提升到主家娘子的份上。
她在計劃盤算著明日城東方府的事。要怎樣才能把這次拉上來的貨物全都銷出去？他們是詩書人家，必好風雅，到時候自己要揀些風骨意景的事來說說才行。
甄楚恬難得地在發髻環了一圈自己做的和身上的衣裳同款的花環，又往手裏套上一鐲子，打扮妥當後，再牽著同樣姿雅可愛的小嬌嬌出門。呃，就是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顧乘涵看到她們過來時，眼前一亮，眼眸裏閃爍著自豪。
看！他家的小瘋子認真起來一點兒也不輸遜於京城的世家貴女！除了秀外慧中鍾靈毓秀外，還有些她們沒有的靈氣。
顧乘涵親扶她們上車坐好，又再三叮囑，讓倆人小心，多留幾個心眼，給予的防身藥物記得帶好，目送著人離去後。
他回到自個兒的房裏，換好衣服，戴上麵具，和甄楚恬她們前後腳地離開了羅升客棧。
有了上次離去前的預告，聚義閣的人對於顧乘涵的出現已很坦然，沒了上次般激動。
“主上，這是州郡裏中近十年來的童生試題卷。”林啟賢把早已準備好的卷宗雙手呈上。
顧乘涵接過來，一卷一卷地打開，仔細翻看著。卷麵整潔，字跡清俊，已具有初始的風骨。
從第一卷到最後一卷，顧乘涵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林啟賢從一開始的自傲到後來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