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撞破

  懷孕滿五個月的時候，連華第一次感覺到胎動，她既新奇又驚喜，而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肚子裏的小東西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個實實在在的小奶娃，看得見摸得著，同時也會哭鬧會生病，而她甚至還沒為這個小奶娃的到來做任何準備。 她理所當然地以為生完孩子的女人都會出奶/水，所以倒不怎麽擔心吃食，最要緊的是缺少衣物。 若是足月生產，應該正趕上初秋，那會兒的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她哪怕隻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會挨凍受苦，都心疼的坐立難安。 雜役房又不是叫人享受的地方，所有物資都按需分配，天氣轉暖之後，禦寒的棉衣棉褥早就被如數收繳回去，她有心想為孩子縫製幾件衣服，但身邊連一點可用的布料和棉花都沒有。如此憂慮了兩日，連華終於咬咬牙，做出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浣衣房的最南麵有一間麵積極大的屋子，更確切點說，算是個收納閣，許多妃嬪送來的衣物，清洗完後不著急拿回去，就會被暫時放置在那裏。 可那屋子已經頗有些年頭了，如果是得寵的妃子，各種華服多到數不清，偶爾忘了哪件或者幹脆不要的情況也是有的，連華做工時曾去過那裏，一些衣物甚至已經是先帝早年遺留下來的了，哪怕現在少了一件，隻是一件，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得到吧…… 畢竟是偷竊，無論再怎麽小心，總也緊張得厲害。好在這一趟還算順利，連華利落地從收納閣裏挑了件看起來已經很舊的寬大鬥篷，抱著它遮遮掩掩地小跑回房間。 這樣的活動對於她的身體狀況來說有些劇烈，幾乎是一關上門，腿就抖得站不住，腹部也有些隱隱的抽痛。 她倚著門仰頭喘息了好一會兒，等終於恢複些力氣，才慢慢朝裏走，雖然仍舊不大舒服，心裏卻還是帶著點慶幸和喜悅的。 然而她的腳步很快停住了，如同突然被狠狠敲了一棒，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宋瑋城沒有點燭，仍舊是在他慣常的位置靜靜站著，是以剛剛，連華竟沒發現屋內有人。 宋瑋城雖然幾乎每夜都來，但從不會在醜時之前，她擔心兩人遇見，甚至特意提前了兩個時辰出門，可終究還是被撞破。 屋內太過昏暗，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清那人的表情，連華腦子裏一片混亂，僵立在原地完全忘了反應。 “嗬”輕飄飄的一個鼻音，連華陡然打了個激靈。 “朕似乎總是低估了你，逃跑、偷竊，下一次打算做什麽？” 聽到“偷竊”兩個字的時候，她像是突然被油燙傷了手指，一下把懷裏的鬥篷丟了出去。 又是一聲輕蔑的冷笑，宋瑋城什麽也沒說，徑直朝門外走去。 連華心裏著急，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剛說了個“我”字，就不知該如何繼續。 她不想讓宋瑋城更加看輕自己，拉住他也完全是急亂中下意識的舉動，可偷竊的確是事實，說是為了給孩子縫製冬衣？隻怕會更惹他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