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溫情

  連華心頭一痛，原來她的答案是什麽根本不重要，宋瑋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如願。 便聽得那人又冷聲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孩子生下來便丟給別人不管，朕卻絕不能容許自己的血脈胡亂流落在外。” 連華愣住，她花了不短的時間仔細咀嚼這話裏包含的意味，反應過來後慌忙辯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等說完，又被厲聲打斷，“若是讓朕知道，你再有拐帶皇嗣或是逃離出宮的念頭，朕定會廢了你的雙腿，讓你永遠走不出這間屋門，記住沒有！” 連華隻捕捉到“皇嗣”兩個字，意識到這孩子原來並不被他的父親所厭棄，數月來懸著的一顆心慢慢安定下來，竟難得染上了些許笑意，重重點頭。 宋瑋城見了，隻覺身體裏仿佛被揉進某種情愫，晦暗不明且逼得他分外煩躁，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想要移開視線，卻見連華很快收斂了那點笑意，又黯然搖了搖頭，極輕地低聲道:“就算沒有那些威脅的手段，我也不會再逃了。” 宋瑋城不想承認，甚至十分抗拒聽到這話時，莫名冒出的那一丁點心疼，他冷著臉想譏諷兩句，話都到了嘴邊，最後隻變成不鹹不淡的幾個字，“最好如此。” 空氣一時又恢複成靜默，連華一直低垂著頭，實則內心翻攪雲湧，她反複告誡自己不要犯蠢，但有些情感獨自一個人壓抑了太久，迫切需要傾泄，即使明白地知道說出來是自取其辱，也難以繼續忍耐下去。 她緩緩吐出口氣，穩住聲音道:“其實那次我計劃逃跑……” “陛下容稟，前些日子執行任務的影衛回來複命，說是捉住了重要的犯人，但纏鬥中失手將人打成重傷，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陛下是否移步審問？” 門外同時響起內監的聲音，連華很自覺地歸於安靜。宋瑋城卻恍若不聞，等了片刻，見她似乎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不耐道:“有話快說，難不成還要朕整晚都站在這等你？” “啊，沒有”連華有些吃驚，重新鼓起勇氣道:“那次我計劃逃跑，原本是有一線機會的，隻不過我自己放棄了……” 門外那內監一向很有分寸，若是放在平時，皇帝不應，他絕不會再叨擾第二次，但此番猶豫一陣，還是又補充了句:“是和陛下一直追查的那件事情有關。” 宋瑋城麵上浮現出一種咬牙切齒的狂喜，雖然隻是一瞬便被掩去，連華仍然看得心驚。她想象不到究竟多強烈的情緒，才能使這個一向深藏不露的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便見他一絲猶豫也無，快步踏出了屋門。 倒也談不上失落，反正一開始就沒有期望，稍微收斂了心緒，走過去關門。 像是突然感受到什麽，她向著一個方向抬頭，見到那人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短暫的四目相對，宋瑋城留下句“朕明日會再來，屆時你有什麽話再好好說給朕聽”又匆匆離去。 很久以後，宋瑋城在每一個難眠的夜裏狂亂地猜測連華那時想說的話，如果自己能夠再多停留片刻，也許就可以有不同的結局。 隻是當時的兩人都沒想到，那個普通的夜晚，竟耗盡了他們此生全部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