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七章 我留下來
體內的慾火如火山般引爆，幾乎燒得自己意識模糊。但心中一個聲音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的喊道：「你是軍人，你有愛人，你不可以和這個少女親熱。」
可懷中那香滑溫軟的身體緊緊的貼著自己，溫柔的哭泣與呻吟聲在自己的耳邊回蕩，一聲比一聲勾人魂魄，不能自已。這感覺如此真實又如此無法抗拒。
年輕軍人突然「啊」的一聲大叫，猛地揮手重重的摔了自己一耳光，坐了起來。腦中渾渾噩噩。臉上熱辣辣的疼痛，高高隆起。突然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你幹嘛打自己，疼嗎？」
年輕軍人聞聲大駭，困意全消，猛地睜開眼睛。月光如水，那少女坐在床上，臉上淚痕點點，眼光中滿是關切之色，撞到他的眼光，突然露出嬌羞之色，低下頭去。那雪白嬌美的身體毫無遮攔的呈露在月光中，呈露在他的面前。
年輕軍人驚駭之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腦中飛速的回想。但只記得將那少女抱入懷中，此後之事，再無任何印象。難道竟是他喝醉了，迷糊中作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嗎？他再低頭去看，更加懊惱，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是一絲不掛，而在木床之上還留著幾點鮮紅，顯然是那少女留下的。
年輕軍人罪惡感與愧疚之心大增，又重重的揮手摔了自己幾巴掌。少女大驚，連忙上前將他手掌拉住，柔聲道：「這是…這是我自己情願的。」突然羞不可抑，低下頭去。
年輕軍人目光觸及處，秀髮凌亂，櫻唇微破，那纖細瑩白的脖頸上吻痕遍布，心中羞慚無以復加，轉頭道：「姑娘，對不起。我沒想到今天竟然作出這等禽獸之事。我…我…」再也說不出話來。
少女臉色突變蒼白，全身微震，顫聲道：「你說什麼？」
年輕軍人胡亂的抓起枕邊的衣裳，拋給少女，然後往自己的身上套著衣服，搖頭道：「好妹子，大哥對不住你。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玷污你的清白，我向你道歉。」心中羞慚責悔，難過已極。
少女看著他的表現，卻心如萬針齊扎，疼不可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用自責。是我乘你睡熟時，自願…自願如此的。而且今天是我們洞房的日子，不管是我們誰主動，又有什麼，你何必這樣？」蒼白的臉上泛起奇異的潮紅，熱辣辣的羞意與隱隱的恐懼交織在一起，一顆心宛如在黑暗的深淵中半懸著。
年輕軍人聽了少女的話，立刻慌張起來：「你，你說什麼呀，什麼今天是我們洞房的日子，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和你結婚？！」
少女一聽這話立刻急了：「你難道把我們今天走婚的事情都忘了嗎，我是英女，晚上的時候，我們一起唱歌跳舞，你不是喝了我給你敬上的求婚酒，答應留下做我的丈夫了嗎？」
年輕軍人頗為訝異，剎那間明白了少女情意，全身大震。猛地回頭，瞧見她的身體，又立即別過頭去。思潮洶湧，如驚濤駭浪。回憶前日晚間諸多事情，突然一一明白。半晌才溫言道：「英女姑娘，我聽說過你們的走婚，也知道一旦喝了你們送上的求婚酒，就是接受了你的求愛，答應留下來給你做丈夫。我也知道你以前經常去我們的軍營，我也很喜歡你的。」
英女的心砰砰直跳，甜蜜害羞瞬間湧上心頭。但接下來年輕軍人卻說道：「只是我對你的喜歡，決不是那男女之愛。我也並不知道你當時送給我的那杯酒就是傳說中的走婚時的求婚酒，你也知道，我只是偶然路過你們的寨子，根本就不懂你們的風俗。如果我是知道以後還這樣對你，讓我不得好死。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今夜之事，我需負全責。如果因此讓你遭受任何羞辱，我都願意一人承擔。」
他背著身，瞧不見英女的臉色，他每說一句，英女的臉色便要蒼白一分。聽到後來已經全無血色，怔然坐著，全身簌簌發抖。年輕軍人的話似乎越來越遠，似乎從空茫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他的背影也越來越飄忽，遠得不可觸及。
她的心就這般一點一點的沉入萬丈深淵，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話語，只有呼嘯的風聲。黑暗中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重複：「他一點也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你。」那聲音越來越強烈，逐漸變成譏嘲的轟然大笑，彷彿全世界都在譏嘲她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那空洞茫然、黑暗寒冷的感覺突然變成尖銳的痛楚，猶如萬箭鑽心，疼得她突然呻吟一聲，彎下腰去。年輕軍人聽見聲響，吃了一驚，轉頭看見她慘白的臉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落下，全身不斷顫抖，心中大驚，連忙上前將她扶住，不住的問道：「你怎麼了？」
那疼痛撕心裂肺，突然一股徹骨的悲傷如山洪爆發，視線模糊，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年輕軍人手足無措，不斷的追問：「你怎麼了？」她搖著頭，淚水洶湧，費勁力氣才顫抖的說道：「我好難過。」
年輕軍人瞧著她渾身發抖，淚水不斷的淌落，牙齒格格亂撞，心中焦急難過，突然間竟一籌莫展，只能緊緊將她抱住。她渾身冰涼，但額頭竟是滾燙。
年輕軍人手忙腳亂的幫她套好衣裳，道：「我去找醫生來。」
英女不斷的搖頭，顫聲道：「你別走，你告訴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從來沒有一點其他的喜歡嗎？」
那目光哀憐懇切，年輕軍人心如刀絞，憐惜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答應。但是突然心中一凜，想到自己家中已經有了妻子，而且自己確實只將這少數民族的少女視為朋友，倘若出於憐惜而哄騙，將來豈不是更要傷她的心么？當下硬起心腸，咬牙道：「是。我只是把你當成了一個最好的妹妹。」
英女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蕩然無存，彷彿懸崖邊上的人揪落了最後一根稻草，驀然發現，自己傾力所注的，竟絲毫承受不住自己的託付。那凄裂的難過苦痛彷彿雷電般劈落。英女喘息搖頭，淚水傾注，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過了半晌才顫聲道：「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喝我的酒，又要答應我的求婚，答應了之後，又和我圓了房，現在卻又說不喜歡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年輕軍人心如刀割，難過之下，淚水險些奪眶而出。想要緊緊的抱住英女，卻被她費儘力氣推開。
英女縮到床角，頭髮凌亂，曲膝抱身，不住的顫抖。那悲切、苦痛、凄涼、憤恨的眼光盯著他，顫聲道：「你好！你好！」突然拔出一把匕首，用盡周身力氣，狠狠的扎向自己心窩。
年輕軍人大驚失色，狂呼聲中，搶身上前，一把拉住了英女的手腕，驚呼道：「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英女想要掙扎，卻無法掙脫他的大手，只能獃獃望著他，目光渙散迷離，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聲如遊絲的道：「你既然不喜歡我，還不如就讓我死了，這樣活著受痛苦，我不是更難受嗎？」
年輕軍人腦中一片迷亂，轟隆做響，張大了嘴，發不出聲，喉嚨如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壓頂，喘不過氣來。淚眼朦朧中，她那清麗的容顏上淚痕滿布，嘴角那絲微笑又是凄涼又是嘲諷。
「就算我不喜歡你，你也不需要死呀，你以後會遇到真正愛你的人的。」年輕軍人勸說著英女。
「得不到你的愛，我還不如死了，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如果讓我們寨子里的人知道你這樣對我，卻又不要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快走！」英女含淚催促著年輕軍人離開。
看到這少女對自己一片痴心，竟然在臨死的時候，還怕自己會受到傷害，年輕軍人的心被深深的震動了，他拉著英女的手說道：「我怎麼能忍心在這個時候丟下你呢，你，你不要死，我留下來，好嗎？」
英女的眼中閃出了興奮的光芒：「你說什麼，你願意留下來，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只要你不再激動，我願意留下來陪你，只要你平安無事，我做什麼都可以，好嗎？」年輕軍人無奈地答應道。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不會忍心看著我死的，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英女激動的撲到了年輕軍人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年輕軍人無奈地接受著這少女的擁抱，心情卻無法平靜，為了讓她平安，他不得不唯心的答應留下來，可其實他的內心卻是無法平靜，他還在想著遠方的親人，還在想著那同樣翹首期盼他的妻子。
可他懷中的少女卻不知道他有著這樣複雜的心事，還以為他真的是被自己感動而甘心留下來，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