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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遇險

  王劍鴻剛走不久,船外便來了一位身著長衫的中年男人,身後還跟著一眾搬運力工,男子一上船對著孫老頭行了個禮說道:“老丈,我家公子命我來買魚,就按二十二兩一斤,你的魚我家公子都要了!”一看孫老頭一臉疑惑,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剛才和你們說話的年輕公子”孫老頭剛還愁著一筆談好的生意就那麽攪黃了,本以為隻能將魚賤賣了事,沒想遇見了貴人,有這樣的好事,快活的話也說不利索,趕忙開艙賣魚,足足忙了一個時辰,待到稱完了魚,天色已近黃昏,中年男子掏出一疊銀票清點清楚遞給了孫老頭,說道:

  “時候不早了,還請兩位快些準備,稍後醉芳樓恭候兩位大駕。”說完便自下船離去。


  傍晚,孫辛兩人雖心有忐忑,到底還是換上幹淨衣服進了城,問明方向,直奔醉芳樓而去。


  於此同時,城北的承平巷內,高盛貨站已經上了門板的店鋪中,一個體態微胖身著錦服的男人捧著茶盅來回踱步,


  “如今是幾時了?”掌櫃問道。


  收拾貨櫃的小二答剛過酉時,掌櫃鎖著眉頭,正焦急間,門外巷中驚出數聲狗叫,緊接著木板門響起三長三短的敲擊聲,掌櫃急步上前,隔門低聲說道:“小店打烊了,客官明日請早。”


  “高掌櫃,有批急貨要走,現銀兌不了的貨。”門外人沉聲回答

  “現銀兌不了,可用銀票兌嗎?”


  “那請主人好酒一杯,喝過再談。”


  話至此處,姓高的掌櫃趕緊拉開鋪門,燭火下,門外進來四位客商打扮的男子,為首的是一個黑臉膛漢子,身著灰藍粗布大褂,紮著條灰色汗巾,挽起的袖子下,隱約露出手臂上的青紫紋身,此刻,隻見高掌櫃長舒口氣,說道:

  “幾位是終於來了,日下得了消息,王家少爺晚間在醉芳樓宴客,此乃天賜良機,派人去尋你們,怎如此遲緩,眼看就是今晚,也不知道可還來得及布置,若是錯了機會,大當家的定要怪罪,”


  灰衣漢子聽了微微一笑,高先生不用急,此事,我們已然知曉,先生派的人去尋我之時,兄弟便已準備妥當,如今那醉芳樓被我暗中包圍,我來尋先生,隻為接應之事,今晚府衙那還請先生如此行事······。”


  平山港可稱是宏國大陸外的海中第一港,雖是月上枝頭時,街道卻被兩邊鱗次階比的店鋪內透出的燈火照的宛如白晝,正逢傳統佳節龍王節將至,家家戶戶都在自家屋簷下掛上各色彩燈,遠遠一看,如銀河之水流到人間,一刹那,天上人間繁星點點!不知是哪家酒倌或歌坊裏,絲竹悠揚,一位歌女輕聲低唱:“洞房記得初相遇,便隻合,長相聚。何期小會幽歡,變作離情別緒,況值闌珊春色暮。


  對滿目,亂花狂絮。直恐好風光,盡隨伊歸去。


  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早知恁地難續,悔不當時留住。


  何奈風流端正外,更別有,係人處,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辛老刀也是第一次夜遊平山港,以往來時數次,卻從不曾這般入城裏遊玩,摸摸東、看看西,就連老孫頭也止不住的四下張望,經一路詢問,在城中最大的廣場旁,一座氣勢宏大的四層飛簷建築出現在他們麵前,整座樓高約十五、六丈,四麵八角每層用八根需兩人合抱楠木柱支撐,柱上雕著八仙過海、蓬萊仙島等圖案,房梁上繪滿了蝙蝠、鶴、龜、鹿等祥獸,每層飛簷之上隔5尺掛大紅燈籠一隻,將整座高樓照的燈火通明,氣勢恢弘,樓下大門兩側掛了一副對聯,上書“一川風月留人醉四座了無塵世在;

  百樣菜肴仙客芳八窗都為酒人開”


  中書“醉芳樓”三個大字


  筆力蒼勁,足見功力。大門外車水馬龍,兩個穿著整齊的堂倌迎來送往,忙的不亦樂乎。


  辛孫兩人,站在大門外感歎不已,幾乎邁不動路,走到門口剛想進去,卻被堂倌攔住


  “哎,兩位,幹嘛呢?”


  “你這不是飯館嗎?”


  “是啊?”


  “我們來飯館當然是吃飯了。”


  “吃飯?嗬嗬,兩位,這可是醉芳樓。您二位上對麵那小店吃得了啊!”


  “嗨,你這人說話好不講道理,我們吃飯又不是不給錢,憑什麽不能進?”辛老刀忍不住火起,聲音一下大了起來,店裏一掌櫃模樣的人趕了出來,這掌櫃一見情勢不對趕忙陪不是

  “哎喲,兩位,這夥計是新來的,照顧不周,待會兒我一定重重責罰,兩位是自己吃啊?還是請人啊?”


  “是有人請我們,一位王公子,大約這麽高,穿的漂亮,歲數和我差不多大,哦,叫王劍鴻”


  “哎呀,你們就是王公子的貴客啊,贖罪贖罪,小老兒眼拙,我這就領你們上四樓貴賓席”


  說完用眼睛狠狠瞪了門口的小夥計一眼,一路引領著辛老刀和老孫兩人上了樓。


  這一路上堂倌端著各式菜肴裏外穿梭,行酒令聲,上菜時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報菜名的小二抑揚頓挫的唱著各式菜肴,什麽爆駝蹄,炸羊尾,燉魚翅,烤全豬,蘭花熊掌,拆燴魚頭,葫蘆雞,香酥鴨,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是無所不有。兩人忙了一天也沒有正經吃飯,這一陣菜香飄來,到把魂勾了去。一直到上了四樓,喧囂的聲音小了下去,這一層樓隻於堂中放了一張八仙桌,四張太師木椅圍桌而設。樓四麵窗戶大開,城中美景一覽無餘。一華服男子站在窗前,聽見聲音轉過頭來,一看見辛孫兩人,急忙快步走上前來,一抱拳說道:“兩位果然來了,叫我等的心焦啊!”此人正是上午為辛孫兩人解圍的守備之子王劍鴻,老孫頭一見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上前便拜,被他一把扶住。


  “老丈這讓我如何受的?”


  “公子啊!王公子,我老孫是打心眼裏感激你的大恩啊,若不是你,隻怕我這次是要被下了大牢裏了”說完又從懷裏取出銀票說道:“我這位侄兒還要養老母親,他為我幫工所拿酬勞我不能動,除此以外的錢我小老兒寧願分文不要,以報公子大恩啊”


  “哎,老丈說哪裏話,我買魚付錢那是天經地義,老人家不需多慮,說完又望著辛老刀說:“我與這位兄台一見如故,小弟我平日裏最喜結交英雄豪傑,如蒙不棄,與兄台痛飲幾杯,交個朋友,便遂了心願。”


  辛老刀也是豪爽之人,當下說道:“公子路見不平,我辛海平感激不盡,以後又用得到我的地方,隻管招呼。說完又用眼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杯,說道“這樣的酒杯我們用不慣,王公子,我陪你喝上幾碗如何?老板換碗來。”一聲吆喝驚的一邊的掌櫃小腿一陣哆嗦,差點從樓梯上摔下樓。


  “痛快,辛兄果然快人快語,我們今日就一醉方休。


  少頃,酒菜端了上來,三人一番豪飲間,不覺便有了醉意。夜已漸深,樓下吃飯的客人漸漸稀少,老孫頭畢竟是上了歲數,不勝酒力,又惦記著日升號沒有人看守,便先告辭,被店裏的夥計扶著送回船去,辛老刀和王劍鴻則聊的興致勃勃毫無倦意。王劍鴻自幼學文習武飽讀詩書,加上最喜讀豪俠故事,說起奇聞異事來繪聲繪色,什麽豪俠傳,異人誌,聽的辛老刀興趣盎然。辛老刀雖然不善詩文,但是在海上漂泊久了也是見多識廣,說起什麽蓬萊仙島,深海妖魔,同樣扣人心弦,尤其是幾日前大戰海怪的經曆,說到緊張處,王劍鴻聽的手心出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喝邊聊,已有了七分醉意,酒樓裏酒客走個幹淨,隻剩幾個小廝在旁伺候,樓下已經傳來三下更聲,辛老刀大這舌頭說:“王~~~王公子,不早了,我還~~~還要回船~咱們今日就喝到這吧!”王劍鴻哪裏肯依:“辛兄~~此言~~差矣,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離千杯~~千杯還早呢。”兩人跌跌撞撞扶著對方,拉扯之際,突聽樓外一片喧嘩吵擾,王劍鴻隔窗望去,隻見城北一處宅邸濃煙滾滾,島上建築多為石壘,但房頂大梁還是木建為多,街坊四鄰被呼喚叫醒,紛紛提桶擔水,前去施救。王劍鴻一看,失火處正是府衙方向不覺有些心驚,正打算散了宴席趕緊回家,樓下突然又傳來一陣喧嘩,卻隱隱是砍殺聲,聲音越來越近,頃刻間來到二人身前,樓梯上衝上十幾個身著黑衣蒙麵提刀之人,為首的一個身高7尺的大個,帶著麵罩的臉隻露一雙眼睛,手拿一把寒光閃閃的龍柄長刀,刀尖上尚有未幹深紅血跡。眼見來者不善,王辛兩人酒醒了大半,王劍鴻抽出佩劍喝道:“大膽狂徒,深夜蒙麵提刀,意欲何為?你可知道我是何人?”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說道:“王大公子,我們可是專程來請你的,怎會不知道你是誰啊,此次來並無大事,隻是我家主人對你仰慕已久,命我等前來特請你去一敘。”王劍鴻一聽身體一冷,心想,既然是衝我而來,隻怕不是一般小賊,也罷!是褔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想到這裏,他強定心神說道:“你家主人又是何人?既然是衝我來的,與這位兄弟無關,還請諸位讓這位兄弟先離開。”


  辛老刀一聽哈哈大笑道:“王兄當我是什麽人了,既是朋友,同碗喝酒同桌吃肉,此時讓我先走,難道我是那貪生怕死之徒?”說完一把拎起板凳對黑衣人說道:“既然你們老板請客,那也不要小氣,多請一個吧!”黑衣人聽了嘿嘿幹笑兩聲:“放心,你既然是王公子的貴客,當然也是我們的貴賓,自然是不需要客氣,放下武器乖乖跟我們走吧!”


  王劍鴻本有心讓辛老刀避過凶險,聽黑衣人一說也便死心,對老辛這份情誼,他忍不住一陣感動,平時與自己結交的大多不過是些滿口仁義,實則趨炎附勢的小人,沒想到今日剛認識的朋友卻能臨危不懼,明知大禍臨頭,仍能和自己同進共退。當時便一把抓住辛老刀的手說道:“同生死共患難是兄弟才做的事,既然你不肯棄我而去,咱們就此結成生死兄弟。不管如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王兄不棄,我便認了你這位兄長”


  兩人年輕氣盛,竟毫不把凶徒放在眼中,當眾便拜起了把子,氣的黑衣匪首冷笑不斷:“弟兄們,抓住他們,帶回去請賞!”說完一群人便猛衝過來。辛王二人早已防備,不等黑衣人近身,辛老刀便一腳踢翻桌子,揮起太師椅砸向衝到身前的黑衣人,卡的一聲,椅子腿剛好砸在那家夥的肩膀上,那家夥立刻如抽了筋的蛟蛇,癱軟在地,想必是琵琶骨折了,痛的身體抽搐著低聲呻吟。其它的匪徒看見辛老刀傷了人,一個個急紅了眼,直衝上來,把兩人分隔開團團圍住,這辛王兩人,一個不會功夫,全靠多年打魚練出的蠻力猛衝猛打,一個雖然會功夫,卻喝多了老酒,使不出氣力,縱使有萬般能耐,也還是敵不過一眾匪人,不多會兒被黑衣匪徒拿住,將兩人捆成了粽子,嘴裏塞上破布,裝入了麻袋,隻一會功夫一幹匪徒便將裝著兩人的麻袋送上了一輛馬車,乘著夜色的掩護馬車直向碼頭奔去。


  碼頭偏僻處,一艘不大的神龜貨船已經整裝待發。夜聲人靜,遠遠聽到馬蹄聲,船上的幾個船夫便開始解纜起錨,馬車近了,幾個黑衣人扛下兩個麻袋,運上了船,船夫也不多言,立刻拉開船帆,一陣勁風吹過,貨船緩緩鑽入漆黑的夜色,消失無蹤。


  船在海麵上一直向南航行了五天,直到第六天的黃昏,前方海麵突然出現了層層海霧,綿延數裏不見邊界,一座黑黝黝的山尖,高高的從海霧之上的半空中探出頭,在晚霞和夕陽的映襯中,如懸浮與半空的暗紅色火炭,找準方位後,小船不做絲毫停留,徑直駛入海霧,直直衝著那暗紅山尖駛去,眼見夕陽西沉,天色越發昏暗,又走了約一個時辰,海霧漸漸稀薄,一座樹木蔥鬱的小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小島不知有多大,遠遠看去,象個扣在海麵的鬥笠,島中心有一座高高聳起的山峰,便是剛剛如漂浮在雲端的那座,走近一看更是巍峨突兀,此刻太陽早已沉入海平麵下,然而那山頂絕高之處依舊沐浴在陽光之中,於蒼穹間反射出更加紅豔明媚的色澤。小島中間高,四周低,依地勢逐漸低矮平坦,除卻島四周的沙灘和中間孤險的山峰,其餘各處均被茂密的植被覆蓋,貨船在靠近小島邊的水域前繞行,躲避過一處處水底暗礁後,向著海灘前的一塊形似海龜的巨大礁石駛去,不多時便能看見一條狹窄的水道出現在了礁石背後,修造的非常巧妙,如果不是穿過外圍的暗礁,根本無法抵達這裏,也就看不見被礁石遮住的水道,商船沿水道繼續行駛了半個時辰,水道突然寬闊起來,原來以來到海島上一處天然的內湖,被修建水道後,與海灣相連,成了深水良港,港內另停有數艘商船、戰艦,其中最大的一艘三桅帆船竟然是規製完備的鎮海巨艦,那艦船頭上還刻有一條張牙舞爪的巨大的黑龍,顯得威風凜凜。湖邊碼頭上,早有一群人手拿火把等在那裏,一個個赤裸著上身露出各式紋身和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傷疤。船剛靠岸,裝著辛王兩人的麻袋便被船夫拖到岸上,等兩人被從麻袋中放出,周圍立刻爆發出歡呼聲,在安靜的夜空裏特別的刺耳~~~“這就是王成老兒的公子,哈哈,有他在手,我到要看看那老畜生還怎麽硬,兄弟,押著他們去見當家的,領賞,今晚可以大碗喝酒嘍。”話音剛落,一群大漢一擁而上,推搡著辛王兩人向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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