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誰的算計
“停——”王謝眉頭一皺,走了過來,“你這邊感覺不對,要記住,這裏,你應該是早就熟悉楚鈺這個人的,所以,你不能表現的太過意外,要讓觀眾懷疑,但不能讓楚鈺懷疑。”
許一諾抱歉的彎腰道,“不好意思,我再來一遍。”
葉薇薇蹙眉,其實,這件事根本就不怪許一諾,這次對風青陽的改動太大,可以說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先前,許一諾已經來來回回研究了好幾遍劇本,甚至還曾打過幾次電話與葉薇薇交流,如今,臨時改動,又是這麽突然,許一諾的心態還沉浸在那個如清風,似朗月的男子身上,自然很難走出來,重新塑造一個全新的風青陽。
“等一下。”葉薇薇有些虛弱的喊了一聲,額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下,“導演,我不舒服,想休息十分鍾。”
王謝心中有些不樂意,現在,整個劇組的人為了趕進度已經連夜加班,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呆在片場,現在剛拍了一場戲,葉薇薇就喊著要休息,可看她有些痛苦的神態,不似作偽。
女人,就是麻煩,王謝嘀咕了一句,還是宣布,“休息十分鍾。”
葉薇薇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角落裏,許一諾跟了過來,遞上來一杯熱水,“薇薇,你怎麽了?”
“沒事。”葉薇薇狡黠一笑,臉上哪裏還有剛才痛苦的模樣,“就是看你狀態不對,想給你爭取十分鍾。”
許一諾不禁有些動容,還未等他說什麽,就看見陳北歌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你怎麽樣?”
麵上一冷,葉薇薇偏過頭,“沒事,我裝的。”
“葉薇薇。”陳北歌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原本想要關心的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道,“你知不知道這部劇多緊張,還裝病,就算你現在搭上了秦謙,也沒必要在劇組耍這少夫人脾氣吧。”
許一諾忍不住想要開口替她辯解兩句,卻隻聽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怎樣,跟你無關。”
“你——”陳北歌氣極,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為什麽不跟他解釋?”
“為什麽要解釋?”
許一諾一愣,遲疑道,“北歌人很好,對大家也很照顧……”
越到最後,聲音越小,葉薇薇看著一臉擔憂的許一諾,無奈的笑道,“好了,先想想怎樣才能將自己代入角色,至於陳北歌,我會跟他解釋。”
“恩。”許一諾的笑容暖了幾分,他性子單純,卻又跟沈翩然的單純不一樣。沈翩然是真真正正的不懂這個圈子的肮髒麵,被保護的極好。
而許一諾,卻已經經曆了很多,也曾陪喝陪睡,卻沒什麽心計,也不願耍什麽手段。
他想要的隻是機會,演戲的機會,一個可以將自己完美的展現在觀眾麵前的機會,所以,會為了得到機會犧牲掉一些東西,但內心,最本質的卻從未變過。
不過,剛剛,陳北歌的態度有些不對,葉薇薇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正在補妝的陳北歌身上。
以往的他,在劇組偶爾或許會關心自己,或許會勸自己放下仇恨,更多的時候,兩個人全然沒有交流。
哪怕是在劇本中愛的如何死去活來,離開了攝像機,兩個人的關係更像是路人。那些偶爾的關心,也不過是念著兒時的那點情分罷了,說的更準確一點,是那點微薄的血緣關係。
而今天,他失控了,並且提到了秦謙。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葉薇薇若有所思,直到許一諾揮了揮胳膊,“薇薇,怎麽了?”
“沒事,我們來練習一下。”
十分鍾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王謝幾乎是掐著點,喊道,“準備開始,Action。”
再次站在監視器前的許一諾,狀態比之剛才明顯好了許多。
“在下風青陽,不知姑娘芳名?”原本清澈的眸子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卻失去了那份原有的溫度。
讓人能清楚的看到,這個風青陽,並不如表麵看來那麽簡單。
“金玉。”楚鈺毫不遲疑的答道,手中握的紫霜劍始終沒有鬆開,隻是虛虛的笑道,“既然公子沒事,金玉也就放心了,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風青陽沒有挽留,從懷中摸出一個小金甁遞了過去,“這是解毒丹,能治百毒,算是在下的一點謝禮。”
“好。”沒有推辭,楚鈺徑直拿過放入懷中。
風青陽看出了楚鈺的戒備,笑道,“那後會有期。”一瘸一拐的走遠了。
楚鈺方才拿出小金甁,輕嗅,濃鬱的藥香襲來,她粗通醫術,卻也能看的出來,這小金甁中的藥物的確價值不菲。
風青陽,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等等,楚鈺猛然反應過來,剛剛那人,一身略帶苦澀的中藥香,又拿著解毒丹還禮,能配的出這等藥物,又叫這風青陽的人,天下隻有一個。
“OK。”王謝看了一眼監視器中許一諾的鏡頭,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棵好苗子。
“準備下一場。”
下一場是許一諾與陳北歌的戲份,主要是風青陽下山後,與蕭廣之間的幾句對話,兩場戲的播出時間段雖然不一樣,而且,這段戲會放在整部劇的後麵,以風青陽回憶的方式播出,但取景卻是一樣的,所以,王謝決定放在同一天來拍攝。
葉薇薇習慣性的坐在角落裏,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拍攝。許一諾能在短短時間內調整好心態,實在是難得。
雖然拍出來的結果算不上完美,但對於他而言,實在是一個質的飛躍。
韓玫玫看著片場上脫胎換骨的許一諾,奇怪道,“你給他吃了什麽藥,怎麽這麽快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
“隻是簡單的交流了幾句技巧而已。”葉薇薇笑的含蓄。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剛剛,又是你帶那小子的戲了吧?”韓玫玫鄙視道。
葉薇薇笑笑沒有否認,那場戲,的確是她帶戲了,為了幫許一諾找到新風青陽的感覺。
可如何記住這種感覺就是許一諾自己的事情了。
鏡頭裏。
蕭廣騎在棗紅色的馬上,居高臨下,一臉倨傲,“東西給她了?”
這並非是輕視,而是作為上位者的本能,他習慣了眾人的前呼後擁,習慣在談笑間指點江山。
雖然還有皇子的威脅,但迎娶了楚鈺,那所謂的威脅便不再是威脅。
楚鈺是他如今最大的王牌之一,有了她,就有了整個西涼的支持,皇位,已然是囊中之物。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與楚鈺之間並無問題,哪怕是出現了問題,也可以由他一手修補。不至於傳到西涼那位皇帝的耳中。
“給了。”風青陽垂眸看著裹在腳腕上的手帕,雪白的手帕被鮮血濡濕,還染了青綠色的草汁,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右下角繡著一個小小的楚字。
“做的不錯。”
風青陽勾起唇角,“太子殿下既然擔心她,為何不親自給她?這解毒丹雖是風家至寶,但對她而言,更看重的怕是那柄紫霜寶劍吧。”
蕭廣麵上一僵,手中的韁繩一緊,棗紅色的駿馬長嘶一聲,蕭廣拍了拍駿馬的脖頸,再抬首,臉上已然是一片平靜,“風家至寶?我會給你比這些更重要的東西。”
這一幕出奇的熟悉。古井般平靜的眸中頓時翻滾起了驚濤駭浪,傾城白玉簪,龍鳳鐲,葉薇薇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麽,但卻又有點不敢相信。
拿出手機,翻看了前幾日的新聞,關於傾城白玉簪的新聞還曆曆在目,甚至有好事者挖出了很早之前那場名震京華的實際婚禮。
葉薇薇點擊圖片,一一放大,不得不說,秦謙的母親實在是個極有韻味的女人,倒不是說多驚豔,但是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被人發現。
一身容華皆內斂於身,隻是單看這張古老的圖片,就能讓人平靜下來,這實在是個沉穩至極的女子,身上該散發的沒有一絲脂粉氣,滿腹經綸,書香悠悠,絕代風華。
她挽著自己的丈夫,笑容溫暖,臉上有著剛出嫁女兒家的羞澀,頭上插著的正是那根傾城白玉簪。
一瞬間,她臉色灰敗到了極點。
秦家與陸家,陸家與秦家,川南江北,這兩家之間的是是非非,這平靜的S市背後的波濤洶湧真的要牽扯到他們二人的身上麽?
如果真的是這樣,秦謙,你當真夠狠,狠到連自己都能算計進去。
手機鈴聲響起,王謝低頭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匆匆走開了。“給我盯著,我接個電話就回來。”
副導演納悶的看著拿著手機走遠的王謝,嘀咕了一句,“這王導拍戲的時候哪見過接電話的模樣,就連他家那位母老虎都沒壞了這規矩,今兒個也不知道這電話那頭是哪尊大神?”
“答應您的事都辦妥了。”王謝恭恭敬敬的答到,甚至隱隱還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平靜溫柔的女聲,“麻煩王導了。”
“不麻煩,不麻煩。”王謝嘿嘿笑道,“那您看咱們商量好的事?”
“明天我會讓人跟你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