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快樂

  想到了這裏，我立刻對老村長說道：“老村長啊，如果如二小所言的話，那麽凶手此刻應該就還在村子裏，而不是在村子附近。那麽凶手是本村村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最近就沒有什麽人失蹤了麽？”


  老村長兩隻手烤在火上，慢慢的說道：“你看我們村子也就二三百號人，人數真不多。如果哪家有人失蹤了，或者誰鄰居不見了，一定會到村委會來報告的。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過來說誰誰失蹤了。”


  說著，老村長又補充到：“要不這樣吧，今天我看時間是不夠了，我們回去天都黑了。這樣吧，等著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我讓老夏把村民都集合起來，看看誰不見了。這樣可以吧？不行我們就一家家的調查，如果凶手是村民，屍體一定還在。”


  我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這個方法不好，也不行。現在雪下得這麽厚，凶手如果把屍體埋在自家院子的雪堆裏，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們總不能一家家的把雪都鏟掉吧，這樣的話還不如等明年春天雪融化了呢。”


  “而且。”我繼續說道：“這樣平白無故的懷疑別人，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畢竟，就算是你我被毫無理由的懷疑，也會不高興的。”


  “那怎麽辦？”老村長點了點頭，轉而又問我。


  我開口說道：“凶手今天中午的時候才將那隻手臂插在雪堆之中，此刻一定沒有離開村子。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守好村子的兩頭，看到有什麽人離開村子，就立馬通知我們。大雪封路，他走不了多遠就會被我們發現的。”


  老村長喝了一口熱水，然後才說道：“這樣也可以。二小，你就看好村子東口，一旦有人要從國道逃跑，你就聯係我。都是村子裏的人，隻要看清楚了長相，就不怕他能跑到哪裏去。”


  二小之前不懂我們在說些什麽，可這個時候，他也聽出了大概的意思，趕忙說道：“這工作感情好啊，這就和電視裏演的那些線人是一樣的吧，絕了！這件事情你們交給我，那選對了，我正閑的要死呢。”


  也不知道這二小靠不靠譜，不過看其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不好說些什麽了。村子裏如果藏了一個陌生人，恐怕很快就會被發現的，那麽凶手就是村子裏的人了。


  村子裏像屠夫的人，難道真的會是那個老夏麽？

  我心中隱約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有些地方是對應不上的。


  不過凶手也隻隱藏在這三百個人之中，我要找到凶手的概率也隻高達三百分之一，就算是沒有絲毫的線索，要找到這個人也並不是什麽難事。想到了這裏，我的心裏就平靜下來些許，隻等明天將人都聚集起來，根據我的側寫去找這個人了。


  在二小再三拒絕後，穀琛還是扔了五十塊錢到櫃台上。我們帶上了新手套，手終於不會那麽冷了。


  緊接著，我們必須要返回村子裏麵去。


  周隊長一邊走一邊說道：“既然這樣說的話，這凶手應該就是村子裏的村民了吧。不過這裏的村民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來啊，有誰會這麽殘忍麽？從麵相上可都看不出來這些人有殺人分屍的能耐啊。”


  我搖了搖頭，對著周隊長說道：“這人啊，從來就不是一種表裏如一的動物，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和你擦身而過的是個什麽人。”


  周隊長想了想，說道：“吳夢，你是學過心理學的。你覺得，如果一個人死了，凶手還要把他的肢體切下來，是為了什麽呢？而且還用狗咬？”


  我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緩緩的跟周隊長說道：“從現在的情況上來看，我的側寫描繪出了一個殺人的屠夫來。他因為心裏受過創傷，所以喜歡把活人殺死來滿足自己的欲望，這樣的凶手享受的是殺人的快樂。”


  看著周隊長似懂非懂的樣子，我開口說道：“在心理學上，有一個專業的詞匯叫做快樂殺人。”


  周隊長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以一種求知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說道：“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不你仔細的給我講講怎麽樣，反正在路上閑著也是閑著。”


  周隊長說完，其餘人也看著我，似乎也想聽一聽。


  我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我們都知道，人的需求其實是分為先後順序的，比如馬斯洛需求就是將人的需求分成了金字塔型的五種層次，要從最低的開始向上階梯式的滿足。”


  眾人點了點頭。


  我緩緩的說道：“我們將人類的三大原始欲望排個序，睡眠，食欲，和性。當這些不被滿足的時候，罪犯殺人無非是三種。激情殺人，因為精神疲勞不夠理智，所以做出了事後自己也會後悔的殺人舉動。為了食欲殺人，這是個統稱，比如想要買一部iPhone手機搶劫殺人也算。還有一種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那方麵需求。”


  “嗯，這個我都明白。”周隊長點了點頭。


  我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又一根根的收回：“當這些都得到滿足之後，並不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凶手了。比如我們所說的這種快樂殺人，就不屬於這三種的任何一種。因為這種人往往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空虛的心靈而殺人，所以選擇的被害人都是隨機的。”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破案的關鍵點，凶手的作案動機以及和被害人之間的人際關係，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所以這就出現了一個悖論，往往我們不希望凶手繼續殺人，可其實凶手殺的人越多，我們就越能抓到他，從而就能避免繼續有人死亡，可這個時候，凶手已經殺了不少人了。”


  周隊長聞言，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有時候我就是搞不懂。有些人和死者無冤無仇的，為什麽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凶手往往窮凶極惡，分屍是這些人的一大愛好之一。”


  “最主要的。”我斬釘截鐵的說道：“他根本就是享受。”


  穀琛冷哼了一聲：“不管是什麽人，不管跑了多少年，殺了人就是殺了人，一定不會放棄追查，遲早會把凶手都逮捕的。不是號稱有十大懸案麽，我看，其餘的九個案子也很快就會破獲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個凶手現在都快六十歲了，從1988年到現在，都過去了快二十年了。此番抓到凶手，那些死去的冤魂地下有知的話，也可以安息了。”


  “原來還有這種人。”周隊長有些感慨的說道。


  我歎口氣，回答道：“是啊，世界太大了，什麽樣子的人都有。側寫這種學問，在國外發展而成，就是因為要麵對這種案子。側寫師必須要在缺少線索的情況下，把自己當作是那些人，勾勒出模樣來。”


  “那這種側寫，會出錯麽？”周隊長認真的看著我。


  我看著周隊長，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麽。


  我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當然有可能出錯了，如果側寫不會出錯的話，那麽抓凶手不是易如反掌了麽？實際上，側寫在很大程度上是基於一種大數據的分析，例如什麽樣子的樣貌和形態，什麽樣子的童年或者心理就會容易殺人。”


  “可實際上。”我繼續說道：“就像不能說一個人長的像屠夫就一定是屠夫一樣，側寫隻是能夠盡可能的將我們帶入另一個角度，也不是百分之百都確定的。就比如，其實我現在已經有這麽一種隱隱的感覺了。”


  “什麽感覺？”眾人問道。


  我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淡淡的說道：“我現在已經有點懷疑我的側寫到底是否正確了。因為如果特征在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這個人反而就不太對勁了。就好像一個頂尖的籃球運動員，又是一個頂尖的足球運動員，還是一個頂尖的台球運動員一樣。”


  “這樣的人很少存在於我們這個活生生的世界裏。”我看著眾人說道：“這樣的人可能隻存在於小說中，那麽他們也一樣。沒有理由，他一個人包含了眾多心裏扭曲核心元素的。”


  “凶手可能不是屠夫？”周隊長又問道。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我想，還要等我們找到更多的線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