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過夜
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天空中的雲朵也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將大朵大朵的雪花撒向了大地，看樣子這場雪又要持續不短的時間了。回來之後，老村長急忙給我們找了一間四合院。
正屋分為左右兩間套房，關增彬一個小女孩子自然是自己睡一間，我們三個大男人則是擠在一個屋子裏，好在這床夠大，睡三個人是綽綽有餘的。隻是這煤爐我們三個都沒有碰過，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夠將其燒起來。
好在周隊長本身也是村農村出來的人，對付這種煤爐很有經驗，不一會兒就讓兩個房間的煤爐都燃燒的紅彤彤的了。周隊長看了看我們，然後說道：“這種煤爐恐怕你們城裏人都沒見過了，估計以後也會成為曆史，消失於這個世界了。”
說話間，我們幾個人已經躺到床上了。
隻不過現在才七點多鍾，對於我們這種不到一點不睡覺的年輕人來說，現在睡覺無疑是對我們的一種折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於是幾個人便聊著天。周隊長對這個案子很是上心，不停的向我問詢著一些情況。
周隊長開口問道：“我覺得這件案子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如果凶手真的是一個屠夫的話，在這個村子裏，這樣的人實在是太明顯了。有沒有可能，凶手是故意的偽裝成這麽一個樣子的呢？”
我躺在床上，眼睛盯著頭上的天花板，聽著周隊長的分析。周隊長正經起來，分析的也是頭頭是道的。有沒有可能，凶手是故意模仿一個人的手法，讓我們從一開始就朝著一個錯誤的方向調查呢？
“有這種可能。”我認真的說道：“凶手並不是一個屠夫，凶手可能在什麽地方，看到了屠夫殺人的案子，於是他模仿了這個屠夫的手法。”
“模仿殺人？”穀琛問道。
我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思考一邊開口說道：“模仿殺人是為了向自己心中所認為高超的殺人者致敬，而在這個村子裏，可能並沒有這樣的模仿者。就好像我們生活中有狂熱的追星族一樣，對於他們而言，無論自己的偶像做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們都依舊支持著自己的偶像。隻要你說出一丁點不利於他們偶像的話，他們便將你敵對。”
兩個人嗯了一聲。
我則是繼續說道：“就好像是這些狂熱的粉絲一樣，有些連環殺人凶手也有狂熱的粉絲，他們會模仿自己心中偶像的殺人方法。例如直到今天，依舊有人模仿十九世紀開膛手傑克的殺人手法，盡管已經過去了一百二十年了。”
周隊長聽到了我的話，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村子中，應該不會有這麽狂熱的人吧？多少年了，榆木市沒有發生過一起謀殺案，就是意外死亡和自殺的人都很少。如果真的有這種人在頭溝子村的話，我想他早應該殺人了，何必要等到今天呢？”
我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對他們說道：“可如果凶手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麽要在殺人的同時，殘忍的將被害者的胳膊和手臂分屍呢？而到現在為止，也僅僅隻出現了一條手臂和一條腿而已，其餘的肢體現在還沒有出現。”
穀琛開口說道：“你覺得下一次出現的肢體，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種方式的拋屍呢？那麽其餘的一條胳膊和腿呢，會不會以不同的方式弄下來？”
隨著穀琛的話，我的腦海出現了另外一副畫麵。
被害人此刻被綁在一張床上，他沒有辦法掙紮和反抗。一個屠夫站在她的左邊，這個屠夫手中提著一把帶血的鈍刀，而於此同時，一個獵人帶著一條狗在其右邊。
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個案子就要嚴重的多了。從現在的這麽一種情況來看，凶手很可能有兩個人。這是一個屠夫和一個獵人的組合，他們兩一個人分屍的時候，一個人就進行拋屍。
這樣，他們就能在短短的時間裏，進行幾次拋屍。
可往往越是殘忍的凶殺案，凶手就越有可能隻是一個人。因為即便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也絕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會被逮捕。即使有些人會發送挑釁的郵件，那也隻是為了挑釁，而不是真的要將其逮捕。
兩個凶手，總會比一個人要不穩定的多，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兩人中會不會就有人背叛了對方。
穀琛的話提醒了我，之前我就覺得，在一個人的身上有了太多的特寫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情，可如果有兩個凶手一起殺了一個人，這一點也是十分不靠譜的事情。
我腦海中一片混亂，那麽到底是一個人有著太多的凶手特征呢，還是兩個人合謀殺了被害人呢？
搖搖頭，現在還分不清楚這件事情。
我歎口氣說道：“明天村長會把大家都集合起來的，到時候我們可以看看有什麽可疑的人。而現在已經要第三天了，可我們還缺乏一個最基本的信息，現在我們連死者的信息都不清楚。”
周隊長將自己的胳膊枕在腦後，說道：“是啊，頭溝子村的村民流動性還是比較大的，大多都是殘疾人，一般人也不來這裏。隻可惜榆木市實在是個十八線的小城市，甚至沒有做到將全部村民的信息都錄在網上。”
窗外的風呼呼的刮了起來，嚇了我一跳。我掀開窗簾往外麵看了看，雪花落在窗台上，落在積雪上。看來今晚上的雪估計又要下一夜了，我隱隱有些擔心，因為這場大雪一過，明天早上又是一片潔白，什麽痕跡都掩蓋了。
我重新躺了下來，用棉被包好自己，繼續說道：“你們的信息都沒有全部錄在網上麽？”
周隊長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啊，我記得我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信息查的不嚴，都是紙質的檔案。後來到了二十一世紀，互聯網才高速的發展起來，這個時候我們才將那些信息錄入在了互聯網上。”
二十多年前的時候我還在我媽肚子裏呢。
周隊長繼續說道：“當時有很多信息也都沒有核查過，就那樣錄進去了。就那個時候，有很多人臨時把自己的年齡啊或者民族什麽的改變了，也都沒有嚴格的審查。不過有了互聯網以後是真的發展迅速，就那些年，通過互聯網抓了不少在逃的人員。”
穀琛這個時候笑著說道：“不過我說周隊長啊，你今年也都四十來歲的人了，我們在榆木市呆了三個月了，也沒見你要說結婚什麽的。我記得你不是找了個本地的姑娘，那個什麽叫小梅的麽？最近也不見聯係了？要我說都四十歲的人了，該結婚了吧？”
說到了這裏，我也支起耳朵來聽著，就聽周隊長歎口氣說道：“你可說吧，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惹我女朋友生氣了。我這手機吧，有一個星期沒響過了。”
說著，周隊長調出了通話記錄給我們看。
我睡在周隊長的旁邊，探頭探腦的這麽一看，果然，列表裏上一個電話還是我給他打的呢。
穀琛也翻身起來看，說道：“我看是完犢子了，周隊長啊，不是我不給你麵子啊。我覺得吧，你八成是被甩了。就說你那女朋友，我們也不是沒見過。人家那個模樣俊俏的，好看啊。她幾歲來著？”
周隊長回答道：“今年整三十。”
穀琛一拍手說道：“看吧，你們差十歲。這段感情本就有差距，你還總不聯係人家。估計人家一個傷心，把你單向拉黑了。到時候我告訴你，你就哭吧。”
“不能吧。”周隊長搖頭說道：“我這不是有案子麽。”
我笑著說道：“有案子不也是借口麽，你看現在大把的時間，就不能給打個電話？”
在我和穀琛的攛掇下，周隊長這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也是有點害羞，終於是沒有抵擋的住我們的攻勢，撥通了自己女朋友的電話。我們讓周隊長打開公放，周隊長臉上紅撲撲的，不知道害羞還是什麽。
可是遲遲都沒有人接通，直到一個女聲傳了出來：“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正忙，請你稍後撥通。”
聽到了這樣的話，周隊長表情頓時變得陰沉了起來，從他的眼神中，我們能夠看到悲傷和無奈的情緒。我和穀琛本來還嬉皮笑臉的，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穀琛一語成讖，周隊長已經被人單向拉黑了。
穀琛嘀咕的說道：“我記得那個小梅挺黏你的吧，她應該是喜歡你的，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啊。”
周隊長看了看穀琛，又看了看我，嘴唇微微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麽。
終於周隊長開口說道：“穀琛，吳夢，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們……”
我擺了擺手，說道：“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不是。”周隊長搖了搖頭。
穀琛說道：“別想了，睡覺吧。”
沒有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