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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驚天誓約麻煩親戚

  第一章 驚天誓約麻煩親戚 

  在完全意外的情形下,虛江子發現了自己的「真面目」,雖然說,自己從沒有想過要隱瞞些什麼,但眼前的情況,只能說「很多時候,人都未必真的了解自己」。26nbsp; 

  如果說這件事還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是與姍拉朵在一起。對很多人來說,姍拉朵是一個很糟糕的女人,可是虛江子卻覺得,自己因為與她在一起,得到了救贖,她說的那些安慰話語,沒什麼獨創'性',都是陳腔老調,不過聽在耳里,就是讓自己安了不少心。 

  如果沒有姍拉朵,自己得知此事時,應該會更為慌'亂'、更不知所措吧?努力替自己打氣、安慰的姍拉朵,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發著光的女神,是那麼的聖潔與偉大……不過,這種比喻聽在其他人的耳里,一定會很好笑吧?至少,西門朱玉要是聽到,肯定會笑掉大牙。 

  「我……我該怎麼辦?」 

  發現了自己是域外異族的事實,在震驚之後,虛江子對自己的將來感到'迷'惘,過去所熟知的一切全都崩潰了,日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唔,你現在變成這樣,是肯定不能回去了,要嘛就是替你重新易容回去,裝做什麼事都不知道……」姍拉朵皺眉想了想,道:「但你這人不太會撒謊,更不是當演員的料……不然,另外一個方案,你乾脆逃跑吧!」 

  「逃跑?」 

  虛江子覺得這不失為一個主意,但也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眼前不曉得有多少大事,自己哪可能扔下這些事情,說跑就跑?不過再想一想,姍拉朵本來就不是什麼足智多謀之士,要指望她能說什麼好點子出來,那是自己問道於盲,本身就有錯了。 

  「……萬萬不可,你要是這麼一下子給跑了,後頭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冷不防響起的聲音,讓虛江子、姍拉朵都是一驚,沒想到有人潛伏在附近,把兩人的秘密都看在眼底,這一下非同小可,但來人敢發話'露'形,便是有充分把握全身而退,兩人就算想要殺人滅口,恐怕也是辦不到的。 

  幸好,虛江子和姍拉朵幾乎同時認出了那個聲音,對他們而言,這個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不用歸類在「有害」的那邊,虛江子更是搶先打了招呼。 

  「真難得,我還以為你每次出來,都會先把刀子亮在別人脖子上。」 

  「哈哈,抱歉抱歉,仇家太多了,這種習慣只是為了確保安全,沒有別的意思,不過,這次被別人搶著先做了,我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一聲低笑,西門朱玉從樹上躍下,落在虛江子身旁一尺處,踏足地上的瞬間,無聲無息,顯示出身為中土第一'淫'賊的上乘輕功,而他所說的話,也代表他從虛江子、姍拉朵久別重逢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跟蹤在後,當了一隻非常盡責的黃雀。 

  「嘿!夠義氣的人可不是只有一個,聽到天妖秘密離開北方戰區的消息,我日夜兼程南下,就怕阿江兄你被宰掉,幸好你吉人天相,這樣都讓你活著出來了,真是好狗運,出來了馬上還有美人投懷送抱,可真是讓我羨慕到不行啊,哈哈……喂!人妖,有話好好講,動手動腳是什麼意思?」 

  姍拉朵還真不是只有動手,是真的提起了腳,抬腿踹西門朱玉的後腦,西門朱玉挨了兩下,終於提起抗議。 

  虛江子不管這些,自己所有友人中最足智多謀的一個,如及時雨般出現了,正是自己的救星,自己與姍拉朵彷徨無計,或許他能…… 

  「西門兄……」 

  「什麼西門兄?你年紀比他大耶!叫他西門兄,太可恥了,叫他一聲'淫'賊就可以了!」 

  虛江子的話才出口,就被姍拉朵大聲抗議,西門朱玉聳聳肩,倒是不以為忤,笑道:「名稱不重要,要是人妖小姐覺得開心,叫我'淫'棍也是可以的,不過不管'淫'這'淫'那的,眼前的問題總要解決吧?」 

  「西門……你有什麼意見嗎?」 

  「意見沒有,建議倒是有一個,那就是……維持原議,大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西門朱玉說完,虛江子與姍拉朵面面相覷,西門朱玉瞧著嘆氣,閃電出手,在兩人頭上各敲一下,沒等姍拉朵發怒還擊,已經閃到一旁,笑道:「這有何難?人妖你能破解易容術,難道不能反向再幫人易容回去嗎?只要你把阿江兄的樣子照樣再弄回去,有誰知道他不是人……呃,口誤,不是中土人。」 

  虛江子一震,道:「這……這樣子行嗎?我不知道怎麼騙人……」 

  「少來了!講說什麼不會騙人,還不是不聲不響地騙了所有人十幾二十年?連自己都騙了,這才是最厲害的騙子啊!」 

  「喂!我之前也不知道,是無辜……」 

  「無辜有辜不重要,阿江兄你只要老實說一句,你還想不想回複本來的生活?」 

  西門朱玉的話,總是能準確命中人心,虛江子立刻沉默了下來,沒過幾秒,他便用力地點了點頭。 

  「嘿,這樣不就行了嗎?這世上不怕難,就怕你沒有那個心,只要你真的想做,大家總有一堆方法可以幫你的。」 

  有了主意,有了方向,要執行起來就不是什麼難事,尤其這邊又有專業人才在,各種道具一應俱全,在姍拉朵的妙手之下,很快就替虛江子染髮、改變瞳'色',慢慢「回復」了本來面目。 

  西門朱玉在旁頻頻提供指導,一下說發'色'過深了,一下說鼻子輪廓不對了,氣得姍拉朵拔刀砍人,也拖慢了易容的速度,等到易容完畢,天'色'都已經快要亮了。 

  在西門朱玉與姍拉朵的打鬧動作中,虛江子注意到,這兩個人雖然一見面就會起衝突,但感覺上並不是那種不共戴天的仇敵,因為姍拉朵再怎麼生氣,她的攻擊動作中也不帶殺氣,看不出這兩人平時針鋒相對,彼此間……居然也有友情,這點自己會不會看錯了呢? 

  不過,當鏡子里終於映出自己熟悉的長相,虛江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哪怕被人說是縮頭烏龜也好,自己還是希望能維持現有的生活,不願意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好啦,天都快亮了,等一下要是被人發現我們三巨頭在這裡,那可不得了啦,大家散夥吧!」 

  西門朱玉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但這打算卻被同伴所阻止,姍拉朵輕咳一聲,已擋在西門朱玉的退路上,就連虛江子都手握劍柄,一副不惜拔劍相向的樣子。 

  「哇哇,太過分了吧?我是專門跑來這裡替你解危的耶,而且剛剛還替你解了危機,現在這麼快就過河拆橋,果然名門正派不出好人啊!」 

  「西門,別浪費時間,也別裝小丑了。在個人的情感上,我很感謝你,但這次的事情不同,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這樣子就放你過去,最起碼,你是得要交代點東西的。」 

  虛江子的表情認真,面對這樣的神情,西門朱玉知道自己不能再等閑以對,無奈地聳了聳肩,道:「這一關果然難過啊,早知道就不來當黃雀了,奔波半天,黃雀沒份,卻當了最衰的蟬……阿江兄,約法三章,今天我告訴你的事,你不可對旁人提起,否則……剛剛我看到貴派的幾件緋聞醜聞,就怪不得我分成十段,在天橋底下對各路英雄說書了。」 

  這是很毒辣的威脅,卻也是虛江子的意料中事,反正自己與弟弟的秘密,都已落在西門朱玉的眼中,就算不拿來交換條件,也不見得就比較安全,答不答應都沒有差別。 

  「還有,與你說的話,是單純你我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西門朱玉指向姍拉朵,道:「這個人妖必須走開,不然沒得商量。」 

  「不行!」 

  斬釘截鐵地駁回,卻是姍拉朵主動說話,「聽者有份,我人都已經在這裡了,想把我撇開爆料,想都別想。」 

  「要不然就拉倒,你這邊我信不過,自己是大嘴巴不說,還是外族間諜,什麼重要情報要是讓你知道,怕明天就傳遍中土域外了。」 

  「我可以立下重誓,絕不泄漏給旁人,也絕不把這當情報傳回域外,這樣子行了吧?」 

  「哦?什麼毒誓?千刀萬剮之類的老套,可千萬別拿出來丟人啊,也別說什麼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一類的,你這人妖仇家滿天下,搞不好等一下就橫死街頭了,發這種誓對我太吃虧了。」 

  聽到死對頭說要發誓,這點確實引起了西門朱玉的興趣,他雙臂環抱,饒有興味地斜看姍拉朵,想聽聽她有什麼特殊創意。 

  「這、這個……呃……我……」姍拉朵皺起眉頭,一時間說不出什麼東西來,但瞥見旁邊虛江子,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哈哈大笑,往虛江子肩上一拍,道:「有了,要是我把今天聽到的事泄漏出去,將來老天就懲罰我,讓我和這個傢伙干一次。」 

  「干、干一次?」 

  無可否認,這個誓言極有創意,本來還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西門朱玉,滿面震駭之情,甚至還嚇得連退了幾步,顫抖著手臂,指向姍拉朵,說不出話來。 

  身為當事人,虛江子的反應沒有那麼激烈,只是皺起了眉頭,但他也無法把這些話當成玩笑話來聽,更何況,他實在不覺得姍拉朵是在開玩笑。 

  「嘖,拿我來發誓之前,起碼也徵詢一下我的意見吧?說干就干,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啊?」 

  「哎呀!好大的架子啊,送上門了你還說不要,你以為你是金子打的,特別珍貴,非你不可?」說話同時發動攻擊,幾乎一腳就把虛江子踹翻在地,姍拉朵居高臨下,笑得有些猙獰,「給你臉不要臉,告訴你吧,小子,我平常說干誰就干誰,從來也不需要誰同意的!」 

  虛江子一呆,還以為自己碰到了什麼超級'淫''亂'的'盪''婦',轉念一想,這才記起姍拉朵的另一個形象,就是專門假扮西門朱玉去採花,以那個身份來說這句話,確實是很有資格的。 

  「好!既然連這麼悲壯的毒誓都發得出來,我如果視若無睹,就太不夠意思了。」西門朱玉狂笑道:「那大家一言為定,蒼天為證,要是人妖你泄漏了這裡的秘密,將來就給阿江兄幹上十次八次!」 

  「……怎麼突然之間多了這麼多次?我剛才是這麼說的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人妖你又不是吃虧的那個。」 

  「……說得倒也是。」 

  看著西門朱玉和姍拉朵幾乎是一搭一唱,不曉得該如何介入談話的虛江子,只能用他微弱的聲音提出抗辯,「你們……不覺得這個話題很兒童不宜嗎?」 

  戲言日後居然成真,這是當時沒有人想得到的事,但當承諾許下,輪到西門朱玉該正面響應時,他卻顯得支支吾吾,好像很難把話說出口。 

  「呃,這個呢……該怎麼說才好?大家應該也能理解,周圍左右的親戚之中,難免有一些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說得明白一點,大家總有些比較麻煩的親戚,平時……」 

  一番話雜'亂'無章,聽得虛江子猛皺眉,「胡扯一堆什麼廢話?你該不會是要說,天妖是你的麻煩親戚吧?」 

  這只是單純的回嗆,虛江子自己都說得不是很認真,但脫口而出后,西門朱玉卻突然靜默了下來,半晌才道:「……就是那麼一回事,他是我叔叔,一直都讓我很頭痛。」 

  此話一出,虛江子、姍拉朵都是一驚,前者的腦里尤其'亂'成一團,在太平軍營地里所發生的事,從腦海裡頭閃過,組成了線索,令他提問出口,「所以,你和天妖出自同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連串問題,西門朱玉還沒有回答,姍拉朵已冷冷道:「魔門中人。」 

  虛江子倒抽一口涼氣,魔門在江湖上名聲極大,要找個魔門中人也不難,但那都是不曉得輩分低到哪裡去的小嘍啰,連個街邊的混混、扒手都可以說自己是魔門中人,畢竟東拉西扯之後,也還真能扯上一點關係,然而,真正魔門中的高手、幹部,卻極難一見,甚至連資料都很少,若非西門朱玉名氣、本事夠大,突然說自己是魔門中人,肯定會被認為是那種招搖撞騙的徒子徒孫。 

  「你是魔門中人,那……西門你行走江湖,到底有什麼目的?」 

  「嘿,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雖然說是魔門的人,但我也只是到處搞女人,順便搜集情報,定期寫報告交回去而已,這也沒什麼吧?相比之下,這個人妖還是外族的間諜,我也不會比她更過分。」 

  西門朱玉的這些話,虛江子只信一半,但他更在意另一個問題,「天妖也是魔門的人,所以,整個太平軍國之'亂',都是魔門在幕後'操'作?」 

  事關重大,這些話問出口的時候,虛江子甚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不過,西門朱玉則是'露'出尷尬的苦笑,否認了這個猜測。 

  「不,說出來你們大概也不信,但這件事徹頭徹尾,都與魔門沒有關係,而這也是我今天之所以和你們說真相的理由。」 

  西門朱玉解釋,天妖自小體弱多病,修練武功進度緩慢,在以力為尊的魔門倍受歧視,這樣的情形,一直到天妖成年之後都沒有改變,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習武不成,整天只喜愛詩歌、文學的病弱青年,縱使沒有英年早逝,大概也就庸庸碌碌過此一生。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數年前的一晚,天妖突然失蹤,下落不明,魔門發動人手追蹤,最後查到他從邊關出了中土,進入域外,其目的沒有人猜想得到,有鑒於這位文學青年平時的喜好,人們猜測他是想親自去看看書本中大漠黃沙的景象,實際體驗域外風情。 

  在魔門眾多高手的眼中,這位文學青年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因此也沒人在乎他的下落,直到一段時間以後,太平軍國在中土起義,掀起動'亂',魔門才發現太平軍中那個所向無敵的絕頂高手,赫然就是在域外失蹤的天妖。 

  沒有人知道在域外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在太平軍中的天妖,完全脫胎換骨,一反昔日病弱的形象,不但把魔門絕學修羅劫大成,而且武功突飛猛進,連續敗殺兩大聖宗多名高手,鋒芒畢'露',縱橫天下。 

  「……天妖這個名字,是他從域外回來后自己取的,以前他的名字不是這個,個'性'也不是這樣,他本來是個很溫和的人,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 

  說到叔叔的變化,西門朱玉甚是唏噓,不過當被問到魔門在這件事的態度時,他聳聳肩,表示魔門上上下下,都感到莫名其妙,更生怕這個秘密外泄,讓人知道天妖與魔門的關係,魔門就背上大黑鍋,有苦說不出了。 

  「這件事情如果讓外界知道,我會有大麻煩,所以就拜託兩位替我保密啦,反正大家現在都有秘密要守,你抖我的,我就抖光你的,對大家都沒好處。」 

  西門朱玉嘻皮笑臉,但虛江子一直聽得很認真,最後開口問道:「秘密歸秘密,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解決太平軍國,就必須要知道他當初在域外發生了什麼事。」西門朱玉哂道:「不過,現在也猜得到大概啦,他去了域外,回來就搞出太平軍國,而太平軍國的背後又是域外異族在支持,肯定是他與那個異族談成什麼條件……這是猜得到的部份,其他的部份,就只有親自往域外跑一趟,才會知道了,如果能夠知道具體內容,說不定,就能用最小的代價,瓦解太平軍國的勢力。」 

  西門朱玉這麼說的時候,目光不住望向姍拉朵,後者則是像看不見、聽不到一樣,故意把頭轉開,刻意迴避這個因為特殊身分而尷尬的問題。 

  虛江子聽著這些,忽然覺得奇怪。太平軍國的興起,重創兩大聖宗與朝廷勢力,對魔門而言,卻並不見得是壞事,而且從天妖的態度看來,他對魔門還保有相當的忠誠與向心力,假若西門朱玉是為了魔門利益而行動,似乎大可不必如此針對太平軍國。 

  可是,打從太平軍國舉兵,全中土最著急的大概就是這個人了,不但特意闖不周山,讓自己傳話示警,後來還到處奔走,協助各方人馬共抗太平軍國,聽說陸雲樵能夠迅速聲名鵲起,號召群雄,背後也是有著西門朱玉的活躍,換句話說,要是沒有西門朱玉存在,太平軍國搞不好已經打上帝都,雄霸天下了,他若不是為了魔門利益而行動,那這一切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還有一個東西我想知道,你讓我交給天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看了會那麼激動,立刻相信我的話?那是魔門中很高等級的信物嗎?」 

  「……信物?也可以這樣說啦。」西門朱玉聳聳肩,道:「那是魔門掌門神功的首關心法,照理說,除了掌門之外,是不許別人修練,連看都要挖掉眼睛的,他……和掌門人有點小摩擦,聽你說這是掌門人要你帶給他的,大概會很高興吧……唉,這搞不好是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西門朱玉的嘆氣,虛江子不太能理解,但回想當時天妖近乎是感動得快要落淚的神情,恐怕不是他與掌門人有什麼摩擦,而是掌門人與他有大摩擦,至於西門朱玉為何認為這事做錯,那就想不通了。 

  「等等!掌門人才能修練的武功,為什麼會落到你的手上?」姍拉朵一聲怪叫,指著西門朱玉,驚愕道:「莫非你……」 

  「說得太多了,再說下去,真要拔劍殺人滅口了。」 

  西門朱玉一下翻身,躍出數尺,再一晃眼就已到十尺之外,移動奇速,虛江子阻攔不及,就聽見西門朱玉的聲音遠遠傳來。 

  「阿江兄,好自為之,下次見面說不定就是在域外啦……」 

  長笑聲以奇特內力傳送而出,聲音不算響,卻像近在耳邊般清晰,而眼中早已看不到西門朱玉的身影,虛江子心下嘆服,明明自己還年長人家一截,怎麼就沒練成這等出'色'的武功?這算不算是同人不同命? 

  「喂,你幹什麼這種表情?我可警告你,別被那傢伙給'迷'上喔。」姍拉朵的表情,不是平常那種提到西門朱玉就嫌惡的表情,顯得很認真、很嚴肅,「那傢伙是幾十萬人中才出一個的異類,他散發的光與熱,就像是直接把太陽丟到地上,無比燦爛,人們很容易就會被'迷'住,想要與他親近、想要模仿他……他在這方面的吸引力,是不分男女的……」 

  應該是最厭惡西門朱玉的姍拉朵,卻對他有這麼高的評價,這點虛江子聽起來,覺得實在是很奇妙。 

  「不過,那傢伙身上的光芒,太過令人耀眼,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那是因為過度壓榨、透支生命,才會燃燒得這麼亮。從我認識、跟蹤這傢伙以來,他表面上到處玩女人,行蹤詭秘,其實是馬不停蹄地到處奔走,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他這樣的搞法,遲早會搞死自己,最好的下場也就是過勞死……所以,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千萬不要'迷'上他那一套。」 

  虛江子聞言苦笑,自己現在甚至不曉得自己是什麼人,所謂的做自己就好,這種話聽起來容易,作起來可難了。 

  天'色'已明,晨光灑遍大地,姍拉朵說完了話,也站起身來,預備要告辭離去,虛江子見她站起,連忙跟著站起來,卻被她伸手按在肩膀上壓回去。 

  「喂,你喜歡我也就算了,算你有眼光,不過……剛才我發的那個誓,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可以立刻忘掉,千萬不要當真啊!」 

  「……什、什麼誓?」 

  虛江子還沒有意會過來,姍拉朵轉身就跑,一下子就跑得沒了影,虛江子這才想到,她是指與西門朱玉立下的誓約。 

  「……沒有那個膽子,就不要發那種誓嘛!事前也沒有問過我,現在又要反悔,真是不知所謂。」 

  虛江子頗有微詞,但這驚心動魄的一晚過去,兩個朋友也都離開,自己也該打起精神,面對這新的一天。 

  從樹林里出來,回到河洛劍派的營地,路上就看到師兄弟們如沒頭蒼蠅似的找人,發現自己之後,這些師兄弟連忙圍過來。 

  「可找著你了,虛江子師兄,你都不是說去休息嗎?怎麼不聲不響就跑沒人了?」 

  「抱歉,昨晚走著走著,太累了,躺在樹林裡頭就睡著了。」 

  這個借口實在太爛,但比起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又給不速之客帶到樹林里密談,這個借口已經是最安全的說法,更何況……看到虛河子迎面走來,虛江子已經覺得什麼理由都不重要了。 

  「大哥,你沒事嗎?你……你怎麼回來的?」 

  虛河子的口氣中既有欣喜,又有焦急,但似乎完全不曉得秘密已經泄漏,這讓虛江子鬆了一口氣。 

  「沒什麼,那邊發生了大爆炸,我趁'亂'開溜,跑著跑著就回來了,回來以後就累得睡了,大家不用太在意。」 

  這番話聽得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任誰都覺得虛江子的話大有問題,但虛河子卻表現得不以為意,連帶也讓眾人不好多問。 

  虛江子倒是猜到弟弟的心思,明明是兩人一起被擒,他卻被河洛派的秘密殺手給解救,把兄長一人扔在敵陣,弄出這等事來,想必心虛,當然也就不好再多問什麼了。 

  「大哥,還沒有機會告訴你,姊姊昨天已經來了,她是來……」 

  「這個我知道了,先不管這個吧,太平軍陣地昨晚爆炸,死傷想必頗重,我們是不是該作點什麼?」 

  虛江子一說完,師兄弟們立刻大表支持,認為太平軍遭此重創,損傷又大,對士氣的打擊無可估計,應該要乘勝追擊,立刻發動主攻才對。 

  「唔,乘勝追擊,這當然是很重要的,不過……看大家的反應,你們好像還不知道,天妖已經從北方戰場回來,親自坐鎮本地大營,我就是因為碰到天妖才被抓住的。」 

  此言一出,周圍陷入一片死寂,之前河洛弟子只知道太平軍發動襲擊,可能還出動了主力,才閃電般吞掉大山中的幾支河洛派部隊,這種事情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從沒發生過,而且虛河子現身指揮后,也沒對如何逃回做太多解釋,眾人又不好相詢,哪知道是敵方的第一號人物來了? 

  現在,一聽到天妖之名,久違的夢魘又回來了,在場所有河洛弟子無不'色'變,狀況嚴重一些的,甚至臉'色'發白,連兵器都握不穩了。 

  嚴格說來,這些人並沒有與天妖正面接觸的經驗,曾與天妖在戰場上接觸過的人,早已不是活人了。虛江子兩兄弟率眾參軍時,太平軍國已將主要攻擊目標轉往北方,天妖帶著太平軍的高手北上,未曾與這些新生代的河洛子弟沙場相逢,眾人只是從老兵的口中,聽到天妖的赫赫邪威。 

  不過,有時候傳言的效果,比親眼目睹還要大,聽多了有關天妖的各種傳聞后,他在河洛子弟心中,早已不是人,成了妖魔,現在一聽說他已回來,所有人臉如土'色',虛江子看了一眼,便是心中有數。 

  「……明白了,這樣看來,乘勝追擊之類的動作就省了吧,大家還是保守一點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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