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浴血而戰虎神牙
第七章 浴血而戰虎神牙
河洛軍衝鋒隊長虛江子神秘失蹤,這消息震動中土武林,掀起了好大的風波,無數江湖人士臆測紛紛,都在對這件懸案作出推測,尤其是「赤城子極度重視虛江子,有意秘密策立他為掌門人選,取代虛河子」的傳言一出,更讓這樁失蹤案增添強烈的陰謀'色'彩。26nbsp;
虛江子在河洛劍派的人緣極好,他的失蹤著實驚動不少人,惟獨他本人卻對此事一無所知。儘管身在域外,但他並不是普通的旅行者,手上還握有一個情報組織,中土發生的大事,定期都能傳到他手中,要知道中土的情報,照理說是再容易也不過。
不過,實際情形卻不是這樣,虛江子接收到的中土情報中,大大小小的都有,部分甚至還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可是關於他失蹤所鬧出的風波,報告里隻字不提,虛江子也不曉得此刻正有許多人為了自己的失蹤,緊張失措,坐立難安。
理所當然,這些都是銀劫的命令與安排,刻意不讓他知曉此事,虛江子先前雖然也料到,銀劫一定會動些手腳,可是事情真的發生,他還是無能為力,被蒙在鼓裡。
撇開這點不談,虛江子在域外的工作還算順利。在中土被傳為失蹤的他,在域外卻一下子有了十幾個身分,靠著每種不同身分的切換,與域外的各部族接觸,試圖在最短時間之內,了解域外的人文風土。
虛江子最初的認知,自己是來域外搞破壞與尋寶的,但實際進入域外之後,他赫然發現,對這片土地一無所知的自己,不管想做什麼都是寸步難行。中土人在域外活動,甚至比域外異族在中土活動更顯眼,作什麼都被人瞪大眼睛盯著,根本不可能搞破壞。
結果,虛江子體會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天底下不管做什麼都沒有半調子的,要當一名優秀的情報工作者,不是武功高就行,最起碼,要能「融入當地」。基於這個理由,虛江子接受了化妝改扮,時而化身旅行商人,時而成為走方醫生,或者乾脆就成為一名牧民,趕著牛羊,從這個部落來到那個部落。
「……真是要命,本來臉上就已經是易容的,現在又塗上新的東西,這樣子易容加易容,會不會易到後頭,連自己長什麼樣都還原不回去了啊?」
想到自己的處境,虛江子有著這樣的感嘆,但比起易容的問題,語言其實是更大的障礙。要實地融入域外的環境,最起碼要能說域外部族的話,而域外最普遍使用的語言起碼有三種,自己時間不多,要儘快把這些語言學會。
學習語言,除了努力聽與說,就是多看多背。過去二十幾年,日日辛勤練功不輟,虛江子沒有叫苦過,但現在要他看書背書,這難度比練武高得太多,當意識到橫亘在眼前的這道難關時,虛江子腦里轟的一聲,差點暈去。
不過,事實證明,奇迹也是會偶爾發生的,那些原本抱著看笑話心理的特務屬下,目瞪口呆地瞧著虛江子在兩個月之內,由說不出半個完整字詞,變成精通域外十餘種語言的行家。
「想不到,我居然還挺有語言天份的,要是早點發現,乾脆不當道士、將軍,直接來當學者算了。」
說著流利的異族語言,配合易容改扮,虛江子令所遇到的每一個異族牧民,都不懷疑他的身分,這出'色'的成果,某方面來說也折服了現在的這些手下。
兩個月內,精通十餘種語言,這不但是語言天才,更是一種奇迹了,虛江子可以理解他們的驚嘆,不過,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這個奇迹絕不是憑空冒出。
最初接觸到那些語言教材時,自己心裡叫苦連天,勉強翻了十幾頁,念了一些詰屈聱牙的文字,就累得沉沉睡去,醒來時,那些陌生而艱澀的域外文字依舊,但自己卻好像有了改變,腦海中源源不斷地湧現各種語文知識,包括這些文字的讀音、意義,全都在腦海中流過,那一瞬間,自己其實已經會說了,只不過發音不太流暢準確,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練習,才把這些語言掌握住。
因為不想被人當怪物看,這些事情,虛江子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而他絕不相信這是什麼奇迹、異遇,腦中湧現那些語文知識的瞬間,那種奇特的感覺,不像是憑空出現什麼東西,反而……像是一些被遺忘許久的記憶,剎那間又回來了。
伴隨著這些語言技巧所出現的,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這些畫面有模糊的人影、山川地形,彷佛要告訴自己什麼,但實在消失得太快,又太過不清晰,無法判讀,不過,光是這些畫面出現的本身,就證實了虛海月的話。
只要來到域外,隱藏在血脈中的遺傳訊息,就會一點一點地蘇醒、釋放,讓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徑,雖然還不夠清晰,但是時間一長,或許就能……
不過,能夠把遺傳訊息隱於血脈之中,還能把語言知識用這樣的方式留存、蘇醒,如此異能與技術,虛江子聞所未聞,要不是太平軍國之戰令他眼界大開,對新奇事物能迅速接受,還真不敢相信,世上有這種荒唐事。由此說來,自己出身的部族,絕非尋常,可能還擁有足以與樓蘭相匹敵的技術。
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是重要線索,可是要等到有朝一日能看清這些畫面,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完全被動,虛江子決定主動出擊,在迅速熟悉域外風土的同時,他也嘗試調查兩個目標。
其一是自己出身的源頭,那個與白虎有關的神秘部族,就算已經毀滅消散,但只要存在過,域外就該有人知道它的相關情報;其二則是一個目前仍存在的東西,傳說中至高無上的樓蘭聖族,這個的情報就多了,但幾乎都是一些近似神話的傳聞,人們口耳相傳著樓蘭的種種神秘、榮耀,卻沒有什麼人親眼見過。
從搜集到的信息聽來,樓蘭一族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部族,族人從不與外人來往,也不屑與外界來往,他們掌握著無數神奇的器械,還有奇特的異能,移山倒海,遁地飛天,有若神人,高高俯視著地上眾生。
問起樓蘭一族的確切位置,域外沒有人答得上來,要不是樓蘭一族偶爾還有使者到來,命令域外的大部族臣服、獻貢,不然便予以誅滅,虛江子就真是無法肯定,樓蘭一族是真的存在,抑或只是域外部族想象出的一個童話。
「……域外會同時存在兩個很強的部族嗎?這種見鬼的技術力,如果再多幾個,就不只是天下大'亂',而是天地毀滅了。」
出現在眼前的線索,虛江子不得不認真考慮,自己或許是樓蘭一族後裔的可能。但虛海月說過自己的部族早已滅絕,而樓蘭一族崇拜的圖騰是火與鳳,並非老虎,或許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在域外活動的這段時間,破壞工作沒有什麼進展,因為域外普通的部族,根本沒有能力威脅到中土什麼,而真正有威脅'性'的樓蘭一族,卻連接觸都接觸不到,更別說破壞了。
倒是在各部族之間流浪,熟悉他們的生活以後,虛江子發現了許多以前從不知道的事。域外各部族的生活以游牧為主,除了少部份綠洲的住民,其餘大部分牧民的生活都極其清苦,雖是如此,他們卻很少埋怨自己的生活,虛江子與他們把酒言歡時,發現他們樂天知命,對貧乏的生活環境沒什麼怨言。
這些人……感覺上都是好人,儘管也常會有火爆衝突,但比起在中土的勾心鬥角,域外這邊的情形已經和平得太多。
最初聽到太平軍國的背後,有域外異族支持時,虛江子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中土聽到的域外狀況,諸多異族過著非常落後的生活,怎麼可能有那種實力與技術,支持太平軍國呢?後來與太平軍國交戰,被打得落花流水,這才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己以前讀過的資料、聽過的傳聞全都錯了。 現在,事情再一次回到原點,虛江子發現,自己原先所知的那些域外傳聞並沒有錯,域外異族確實過得很苦,一切的偏差都只來自樓蘭一族。
「奇怪,彼此都是域外的居民,為什麼樓蘭沒有協助你們呢?明明他們就有那麼先進的技術,只要能傳授你們一點,提供一些機械,域外的情況會比現在要好很多的。」
虛江子不只一次向人提這個問題,但牧民們卻都以驚恐的表情,要他不可妄語,因為樓蘭一族是域外至高無上的存在,近似神明,維持域外的秩序,一切只能由他們給予,域外的子民沒有任何資格要求,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聽到這個答案,虛江子也愣住了,無話可說。然而,看著這些自己的「同胞」,過得貧寒清苦,幾乎是在掙扎求生的地步,時間一長,他越來越覺得很不好受,或許……自己能替他們做點什麼……
這樣的念頭,總是一閃即逝,但出現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最後連虛江子自己都覺得可笑,明明是來這裡搞破壞工作,結果變成親善大使,與當地人越混越熟不說,還擔憂起他們的生活環境……要是有一天,這種感覺從同情心變成同伴意識,那時就……
不過,在域外的流浪生涯,倒也不是完全都在聊天泡茶喝酒,還是有遇到一些比較驚險的場面,其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替沙瑪送的那封要命家書。
沙瑪的出身很特別,當虛江子問起屬下「桑德族」之名,人人都是一副驚愕表情,表示桑德族神出鬼沒,行蹤莫測,時常遷移,是域外非常詭秘的一支部族,普通人根本沒機會知道「桑德族」這個名字,虛江子會問桑德族的事,令這些特務幹員非常奇怪。
由於桑德族太過神秘,善於遷徙、匿蹤,相關資料實在太少,查無可查,眾人對於這個部族幾乎一無所知,虛江子在問不出什麼的情形下,唯有完全照著沙瑪的委託來辦事。
沙瑪的委託書信中,並沒有提到桑德族會時常遷移,只是讓虛江子到一個地方去送信。虛江子照信中指示,來到一處山谷,在連串藤蔓中找到一塊平滑如鏡的大石,將大石搬移轉向,讓陽光照在大石上,再折'射'于山谷中的一塊蛇形岩上,當蛇形岩的陰影被光亮所驅散,周圍的氣氛赫然有了變化。
山谷中仍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但虛江子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被窺視,四面八方都有人朝自己看來,而且這些人藏匿得極好,自己尋來找去,居然無法從山壁上找出他們的存在。
「厲害啊!域外雖然土地貧瘠,但果真卧虎藏龍,桑德族不愧是桑德族,傳聞中隱藏蹤跡、氣息的本事,我在中……我以前都沒見識過這麼高明的。」
虛江子的武功,在中土已屬高手之列,若說有什麼超級高手隱藏氣息,他察覺不到,這絲毫不足為奇,畢竟人外有人,但此刻被人注視的感覺如此強烈,潛藏在附近山壁上的起碼有數百人,明知道他們存在,卻找不出確切位置,就不能不使他嘖嘖稱奇。
為了打破僵局,虛江子用自己所知道的域外語言,高聲喊話,表達自己是來此送信,並沒有別的意思。話用多種語言喊過一次,空谷寂寂,沒有任何回應,虛江子無奈,唯有把信留在大石之上,自己先行離開。
虛江子前腳才走,桑德族馬上就有人來讀信,或許這封信里的內容,相當具有刺激'性',因為當虛江子走到谷口,突然聽見後頭有腳步聲,既'亂'且雜,為數不少,有很多人正從後頭追趕上來。
回頭一看,幾十名赤'裸'上身,穿著野獸皮褲,臉上塗油彩,發間'插'鳥羽的大漢,朝這邊奔跑而來,口中叫著虛江子所不懂的語言。最初,虛江子以為他們像別的異族一樣,熱情好客,對於自己遠道而來,萬里送信,這些純樸而善良的人們想對自己表達謝意。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受到挑戰,尤其是看到那些人拿刀拿劍,殺氣騰騰地衝上來,咬牙切齒的兇狠模樣,虛江子馬上明白自己的想法有誤。
「呃,信里說了什麼嗎?大家怎麼這副表情?我……我可不是誘拐犯啊,只是一個送信的,你們別……」
虛江子大叫誤會,但卻沒有別人理他,刀槍劍棒一股腦地招呼下來,兩邊莫名其妙地打起來。一開始,虛江子沒把這種小場面當回事,他一眼就看出來,桑德族人儘管力大、勇悍,卻沒修練過武術,動作之間滿是破綻,自己要應付他們簡直輕而易舉,就算不能把他們全都打倒,要自保總是不成問題。
兩邊混戰在一起,情形也正如虛江子所料想,他輕易控制住戰鬥節奏,滿腦子想的事,就是如何不傷到人而脫身,直到幾回合過去,虛江子且戰且走,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來到一處凹地,腳下鬆軟,似是泥沼,這才發現不妙,這些野蠻人看似粗豪,竟然也會使用戰術,將自己誘導至險地。
與太平軍長年惡鬥,虛江子身經何止百戰,這種困人腳步的爛泥沼,哪會放在他眼裡?心中暗笑,就想要縱身躍起,從泥沼中脫困,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他真氣不暢,竟然無法順利凝運真氣,這一躍沒能躍高,反而在泥沼裡頭陷得更深。
「發、發生什麼事了?」
虛江子心中暗驚,但幾次提氣,丹田之中空'盪''盪'的,什麼也沒剩下,真氣提不上來,一身修為瞬間化為烏有。
這種情形,過往沒發生過,但也聽人說過,可能是運功走火,又或是中了什麼極厲害的散功手法、'葯'物,從目前的情形推測,多半是中了什麼毒,像桑德族這樣的部族,儘管落後,可是若說藏有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神秘'葯'物,那不足為奇,這類情況在域外部族比比皆是。 「……真是不該輕敵的啊!」
內力頓失,這下情形就不同了,面對四面八方的刀劍夾擊,虛江子只能憑一己臂力招架,換作是其他武者,可能幾招之間就送了'性'命,但河洛劍術本就擅長借力打力,以柔克剛,就算沒有內力在身,憑著精湛的劍術,虛江子挺劍平擊,順勢引導,將敵人砍來的刀劍推斜,撞上旁邊的敵刃,就這麼讓周遭的敵襲你砍我、我撞你,沒有一柄能招呼到虛江子身上,還被他借引敵人兵刃上的力量,回輸體內,一下子從爛泥沼中拔出身體,飛騰躍起。
縱身跳躍,如飛龍橫空,虛江子居高臨下,被陽光一照,消失的內力忽然又回來,而他從高處俯視,看到桑德族人包圍網的位置、周圍山石的排列,隱約暗合某種秩序,看起來很像是河洛弟子平時練習的劍陣。
「真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啊,這麼落後的部族,居然也會擺陣……」
令虛江子吃驚的事連接而來,桑德族所會的東西,不只是單純結陣攻擊,有效利用群體之力,而且附近的山石、樹木,以奇特的排列組成第二重陣勢,凝聚起特殊能量,作用還看不出來,但……虛江子開始懷疑,自己剛才失去內力,並非受'葯'物所害,而是被這奇異陣勢所影響。
若這個推測沒錯,桑德族便握有一門神奇的技術,中土還未有得傳,要是把這種技術學會,抵禦太平軍就又多了一個籌碼。
「難道……沙瑪是為了讓我發現到這點,才讓我……」
虛江子一瞬間生出這樣的想法,但很快便察覺是自己想太多,因為桑德族人見他脫困,前仆後繼地衝來,那種誓要他把'性'命留下的氣勢,虛江子不敢小覷,不管沙瑪是要告訴自己什麼,應該都沒有必要用到這種方式。
看看桑德族人的模樣,有很大可能是把自己當成了誘拐犯,再不然,就是他們根本就不讓任何見過他們的人活著離開,這才會擺出一副不惜犧牲,也要追殺自己到天邊的架勢。
虛江子不想放手大殺,更何況敵人實力未明,天曉得還有多少詭秘技術沒用出來,要是自己再一下不小心,中了什麼埋伏,搞不好就這麼死在這荒山野嶺,有夠冤枉。
基於這樣的擔憂,虛江子豁出全力,朝外頭突圍,但由於不辨方向,在大批桑德族人的喊殺聲中,幾次誤入歧途,竟然在這山谷中繞來繞去,整整兩天兩夜都不得脫困,甚至還被誘入更大的奇異陣勢,讓他一身力量發不出來,陷入危險局面。
兩天兩夜的追逐戰,在不願意殺人傷人的自我束縛下,虛江子撐得格外吃力,當初因為要保密,沒有帶任何手下來此,也沒有把要來此地送信的事告訴任何手下,如今孤立無援,要闖出生天便只能靠自己。
要是實力完全,情形倒也沒有那麼糟糕,以往在與太平軍作戰的時候,別說連打兩天兩夜,最長紀錄十天沒闔眼,這種苦戰也是有的,可是在失去內力的情形下,傷痛、疲勞都沒法鎮壓,逐漸累積起來,連戰上兩天的虛江子,腦袋昏昏,只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痛,已快到崩潰的邊緣。
「……開什麼玩笑,沒死在太平軍的手裡,卻在這裡被土著幹掉,這是什麼鳥人生啊?」
虛江子看著身上的傷口苦笑,正彷徨無計,卻忽然生出一股很奇特的感覺,明明全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可是……一股莫名之力,卻從體內深處迸發出來,直湧向四肢百骸。
這種奇特的感覺,過去也曾經有過,每次生出這種感覺,接著就是失去意識,然後整個人狂暴化,直到再清醒過來,才會愕然瞪著周圍的滿目瘡痍,懊悔不已,很少有例外。
但這一次,這種奇異能量與感受雖然瀰漫全身,自己的神智卻仍清清楚楚,完全沒有要昏'迷'的感覺,倒是與那天許多語言知識一下子湧現腦中的感覺類似。
意識到這一點,虛江子其實有些欣喜,因為每次失去意識之後的力量激增,固然威風八面,但因為全無印象,事後也無法歸納整理,讓己身憑此提升力量,實在是一件憾事,偏偏這種失控狀態不是自己想要就能進入,自己等這一天真是等好久了。
不過,清醒歸清醒,當虛江子察覺到,自己的手在全然不受控制之下伸出,拔劍揮斬,他就曉得情形不妙,一切並不如自己想的那樣,現在雖然能維持清醒,可是卻控制不住身體,這樣子下去……
緊跟著,虛江子最擔憂的事情發生,自己既然無法控制身體,那在這種狂暴的情形下,會發生什麼事也就不難想象了。
血腥的屠殺隨即上演,虛江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有若野獸,力大無窮,拋去長劍,赤手空拳沖向人群,拳、爪過去,血肉橫飛,儘是破碎的殘軀,還有人被自己硬生生一爪捏爆頭顱的。
短短半分鐘過後,虛江子看見自己雙臂、上半身沾滿鮮血與碎肉,儘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這模樣像野獸多過人,甚至還殺得'性'起,高仰舉首,縱聲長嘯,入耳的根本不是人聲,完全是虎嘯之音,虛江子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會發出這樣的聲音,而這聲虎嘯所嚇到的,不僅是自己,更還有桑德族人。
聽見這聲虎嘯,桑德族人的臉'色'驟變,那個樣子似是恐懼,卻又更為深刻,不像是害怕眼前的'性'命之憂,倒很像……某種深埋在記憶里的恐怖傳說蘇醒了。
為何這些人有這種反應,虛江子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不過,後來發生的事,讓他隱約猜到了一點端倪。
在瘋狂殺戮下,傷害並不是單單發生在桑德族一方,虛江子自己也被他們砍得傷上加傷,原本經歷了兩天的苦戰,已經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再加上這一輪傷害,虛江子的意識雖是清醒,卻慢慢被一種渴求所感染,覺得自己好像非常需要某種東西,急切到整個身體為之顫慄的程度,可偏偏就不曉得那是什麼。
腦子不曉得的東西,身體卻是非常清楚,無視於意識的反對,直接採取了行動,當虛江子注意到身體的動作,他發現自己的手,正掐在一名桑德族人的脖子上,一聲吼喝,便把那個人的脖子撕開,鮮血噴出,自己湊到那個人的頸側,大口大口地吞飲鮮血。
身體大量失血,這不是大口飲血就能彌補的,或許因為如此,在飽飲一頓鮮血后,虛江子覺得自己的饑渴仍在,完全沒有被滿足,而身體在這股饑渴的催促下,也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又是一個桑德族人被擒下,虛江子滿心苦楚,以為自己又要做出斷喉飲血的可怕行為,沒想到這次的情形有所不同,自己抓住那個人之後,掌心發勁,也不是使用武功,像是發動某種……能力。
剎那間,不可思議的事發生,虛江子發現有某種東西,正快速由對方體內進入自己身體,火熱灼燙,似乎是……
鮮血!
聞所未聞的神奇技術,原來自己身上也有,純憑著肢體接觸,就能從人身上吸收血'液',這種事情匪夷所思,而且,從掌心源源不絕吸收過來的,除了鮮血,還有一種莫名的能量,充滿盎然生機,當這股能量進入體內,精神大振,整個人傷疲盡消,甚至飄飄欲仙,前所未有的舒暢。
只可惜,這種感覺維持的時間不長,僅有短短一瞬間,接著就被一股天翻地覆的暈眩與痛楚所取代。吸納入體的鮮血,引發了強烈的排斥反應,體內一切循環倒轉而行,不只把那些吸納而來的鮮血排出,就連本身的血'液'都從各處'毛'孔瘋狂溢出。
這一下,虛江子所受到的傷害,比之前兩天半的總和更大,體內各處經脈都受震'盪',筋斷骨折,腑臟俱損,幾乎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要說這一下重傷有什麼好處,那就是虛江子發現,自己終於重新掌握身體的主導權,心念一動,手指也跟著握緊。
身體又能自主,這點可喜可賀,但虛江子稍一定神,就曉得眼下狀況的惡劣,自己傷勢重得無以復加,就算壓下痛楚,勉強行動,也不過就是幾下呼吸的功夫,若不趁這短短時間突圍逃命,那就真是十死不生的收場了。
渾身噴血的模樣太過嚇人,這點倒是因禍得福,讓桑德族人一時間驚疑不定,沒敢'逼'上前來,虛江子把握住這一閃即逝的空檔,強提一口真氣,壓下傷勢,狂吼一聲,縱身躍起,不顧一切地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