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賭局
一眾圍觀的侍衛頓時發出陣陣哄笑，郭起還嘲諷地對昭九道“小馬倌，你會不會騎馬呀？我以為你今日畫了兩撇小胡子在臉上能男子氣概一點，結果柔柔弱弱的還是像個女人！”
昭九不理郭起，而是偷偷地瞥了一眼李允，隻見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隻滑稽的寵物似的。
昭九暗暗腹誹，長得人模狗樣，性情可真是相當地惡劣。小心思轉了轉，她又對郭起不服輸道“我本就長得矮小，這馬兒這般高，我上不去多正常，你們若是跟我一樣，我保準你們也上不去。”
郭起的臉上顯露出輕蔑之色“小馬倌，不會騎馬就不會騎馬，我若是如你那般身形，我照樣能上得去，何須這般借口。”
昭九哼哼說“那你來呀。”
郭起抱著劍拒絕“我來幹什麽？殿下讓你騎馬又不是讓我騎馬。”
昭九刺激他“做不到就不要誇下海口。”
“你！”郭起立刻轉身對李允請命道，“殿下，請讓我去教訓教訓這小馬倌。”
李允默許了，郭起便走到昭九身邊，下巴微揚“你說，我要是騎上了這馬，你是不是要跪地磕頭向我認輸？”
昭九輕聲一聲“你明明比我高了一個頭，你當然能騎得上去。除非你蹲下跟我一樣高，你上去了我就向你認輸磕頭。”
“那有何難？”
郭起自信滿滿地一笑，瀟灑地撩起衣擺，半蹲下去紮了個馬步，倒真的跟昭九一樣高了。然而當他正準備扯住那韁繩上馬的時候，昭九卻搶在他之前，先一步抓住了韁繩，然後一腳踩在他的膝蓋上，翻身就上了馬。
“你！”
郭起發現自己上當受了騙，立刻去抓昭九，氣得想把昭九拉下來打一頓。
但是昭九也連忙大喊起來“殿下，我現在就能陪你騎馬射箭，快把這些不相幹的人都遣散開吧。”
“殿下，他……”
李允的眼眸忽地亮了亮，嘴角扯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然後命令道“退下，郭起。”
郭起即便是心裏不服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咬著牙退到一邊，氣憤地盯著昭九。
昭九才不管郭起呢，誰讓他嘲笑她的，活該！
李允叫人取了弓箭來，昭九本以為李允是叫她跟他比試射箭，哪知道她手伸著半天，也沒有人給她遞弓箭來。
她驀地睜圓了雙眼，心底閃過一絲驚慌，隻有一把弓，而且還在李允手上？難道說……
李允拿著那把弓箭甚是滿意地瞧了一番，然後箭未上弦地拉了個滿弓，並對著昭九射了出去。
頓時，昭九開始頭皮發麻，手腳冰涼，李允那雙深黑的眼眸裏閃爍著玩弄的光，隨之他嘴角勾起一道邪惡的笑容，幽幽地開口“昭九，跑快些。”
李允的話音剛落，那馬兒不知道被誰狠狠地抽打一鞭，驚嘶之下，馬兒揚蹄就跑，嚇得昭九趕緊俯身抱住馬脖子。
那馬兒的脾氣本就暴躁，又被昭九這般騎著，好像很是不服氣，在園子裏橫衝直撞地跑著，試圖把昭九甩下去。
但是那馬兒似乎是小看了昭九求生的，任是它再狂再野，昭九死死地勒著馬脖子，完全是一副要麽它順從要麽一人一馬同歸於盡的架勢。
一群人看得興致勃勃，還高聲呼喊。
李允也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昭九，此刻竟然能這麽頑強。他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叫人取來了箭，然後搭弓瞄準。
昭九正在跟這匹暴躁馬頑強拚搏，眼角的餘光忽地注意到一抹冰冷的寒光，心頭驟然一緊。
李允，竟然要射死她！
情急之下，昭九立刻勒緊了韁繩，對著那馬大喊“蠢貨，有人要射死你！”
霎時間，伴隨著馬兒憤怒的嘶聲，她調轉了馬頭，朝著李允直直地飛奔去。
李允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麵對著來勢洶洶的野馬，他沒有半分的慌張，反倒是微微勾著一側嘴角，似笑非笑，渾身上下都散著陰冷的氣息。
郭起等人本來是在看熱鬧，但突然察覺這形勢不對勁，紛紛抽出刀劍“保護殿下！”
不過人還沒聚集，李允手裏的一箭已是射了出去，隻聽那馬兒慘鳴一聲，馬上的人和那馬一同往前栽倒。而昭九被這一顛簸，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撲通——
水花驚起，昭九落入了庭院中的池子裏。這雲影殿的池子可不是後宮嬪妃們用來養花的水池子，李允命人挖得又大又深，可供他在水下遊樂的。
昭九不會遊泳，拚命地掙紮了幾下，那水便將她淹沒。而站在池子邊的人卻無一人有要撈她一把的舉動，李允怎麽可能會想救她？
當身體慢慢地沉入池底，意識接近渙散的時候，昭九想，今日死在這裏也好，說不定等她重新醒來，就回到現實世界了呢？
就在昭九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卻突然有人將她拉出了水麵。
郭起將她扔到地上，她被嗆了幾口水，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等到她喘過氣來，重新睜開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金絲綴玉的靴子，再往上，那雙靴子的主人正低睨著她，一雙銳利的黑眸中倒映著她狼狽不堪的身影。
郭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厲聲逼問道“快說，皇後到底密謀了什麽？”
剛剛昭九掉入了水中，半天沒有上來，郭起突然想起昭九先前告訴他的事情，立刻稟告給了李允。
郭起認為昭九還有一點用，不能就這麽被淹死了。必須等他套出了皇後的陰謀才能讓昭九去死。
李允聽後便許了，郭起這才跳下池子把昭九撈了起來。
此刻聽到郭起這麽問，昭九忽地就笑了，她翻了個身，安安心心地躺倒在地，感受著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地散去，暈倒前，她忍不住地慶幸，還好，她賭贏了……
在來雲影殿的路上，昭九從郭起的話中推測出李允可能還並不知道她被皇後叫去的事情，所以她故意告訴郭起皇後重用了她。她就是要讓郭起和李允都覺得她對他們還有用，讓他們不能馬上殺了她。她就是在賭，隻有賭贏了她才能從李允的手裏活下來。
昭九緩緩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大殿中的地上，四周處處都透著白玉金珠的奢華，閃得她有些刺眼。
她揉著胳膊和腰，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視線環著周圍看去，剛一轉身，又被坐在金椅上的男人嚇得摔倒在地。
李允將手中的碧玉茶盞放下，長眉輕挑，薄唇泛起一絲譏誚“對著本王的弓箭尚且敢衝過來，此刻怎地，本王喝茶的樣子很嚇人嗎？”
昭九連忙跪倒在地“小人不敢，當時那馬兒受了驚，小人能力又有限，實在沒辦法拉住它，也甚是惶恐。”
李允嗤笑一聲，抬眸去看她“你以為，本王不知那馬兒為何受驚？”
昭九偷瞥了一眼，被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嚇到，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她當時確實是狠狠地夾了馬肚子，但那完全出於她要求生的本能反應，李允要用箭射她，她隻有讓馬成為李允的威脅，李允才會將那支箭對準馬而不是她。
李允起身走到昭九麵前，用長劍挑著昭九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雖然隻是劍鞘，但昭九仍然被這利器的寒意刺得渾身一抖。
“你倒是聰明。而本王又向來喜歡給聰明的人機會，你便與本王說說，皇後交代你去辦了何事？”
雖然昭九一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但此刻直視著李允的眼睛，她還是有些心虛的。
“回稟殿下，皇後隻是召我去問了昨日的情形，並沒有讓我做什麽，至於我對郭侍衛所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虛榮心起，隨口一說的罷了。”
李允對她的話並沒有露出意外或者憤怒的情緒，依舊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但越是這樣，越令昭九感覺到毛骨悚然。
她自以為自己的話沒有任何破綻，為了防止李允懷疑她說謊，她如實地交代了皇後召她去問話的事情，還表現出自己的虛榮，她的表情也很好地克製住了，李允不應該會懷疑她。
一隻手突然伸向她，骨節分明。
昭九被李允掐住了脖子，身體受不住這力氣往後摔倒，隻能用雙手支撐起上半身；而李允像是一隻獵中食物的豹子，躬身在她上麵，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凝視著她，仿佛隨時都要將她吞噬。
“你的確是有些小聰明，”他嘴角噙著無情的笑，“不過，你不該把這些小聰明用在本王身上，更不該對本王撒謊。”
“殿下，我沒有撒謊，我若是真的為皇後效力，又怎麽會蠢到把這些事情告訴給郭侍衛……”
瘦弱的小倌被李允掐在手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早已血色褪盡，如死灰一般，但是眸子依舊清明澄澈，仿佛籠著霧氣的靈湖，楚楚招搖。
李允眯了眯眼，才注意到手中這小倌的脖子是多麽地纖細，顫顫地被他捏在手中，仿佛輕輕一折，就能將其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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