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欺負她
昭九的呼吸有些急促，恐懼占滿了她的心頭，但她咬牙撐著，盡量地不想把這份恐懼表現出來，此刻，她不能慌。
“你是個女人嗎，還哭？”李允的語氣聽起來有一絲不耐煩。
昭九眼睫輕顫，淚水順著臉頰兩邊滑落。她還是沒有忍住，她實在太害怕了，盡管她的腦子告訴她要撐住，但是她的身體已經被恐懼打敗。
李允幽幽的深眸盯了她片刻，突然放鬆了掐著她的手，隨即用手指輕輕地摩挲在她的脖間。
昭九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那是因為多年刀劍為伴的緣故，即便是他的力道再輕，也仿佛要將她的皮膚割傷。所以她一動不動地瞪著李允，緊張得連口水都不敢吞咽。
片刻，李允的指腹停在她的領口處不動了，而他抬頭與她對視一眼，昭九好似看懂了李允眼底的一抹意味，她心頭一顫，飛快地推開身上的人，想翻身起來逃跑。但是李允已經抓著她的一條胳膊將她重新拉了回來按到在地，她抬手去推李允的肩膀，卻又被他單手擒住，然後將她的兩隻手一起拉過頭頂控製住。昭九隻能一邊蹬著腿一邊喊“殿下，不要，殿下！”
不過李允完全沒聽見似的，長腿一伸，將她的腿也壓住，剩下的一隻手就去扒她的衣裳。
昭九還沒被這樣欺負過，在心裏瘋狂地罵李允這個流氓、狗男人。可是當她感覺到胸前一涼，她還是急得哭了出來。昨晚她夢見的那個要扒她衣服的人哪裏是什麽太子，分明就是大魔王李允！因為她記得這雙眼睛，嗜血無情，冷得像冰塊一樣。
而李允也終於看清身子底下這人，膚如凝脂，領如蝤蠐，厚厚的裹胸將嬌小的身體纏得緊緊的，透著柔弱無骨的美，像是能被人一手掌控，握在手中把玩。
這分明就是一具女人的身體！
再抬眸去看那張臉，細眉遠黛，明眸玉鼻，櫻粉軟唇，雖然未施粉黛，但這分明就是一張女人的臉。
難怪他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昭九的喉結，難怪昭九說話行事處處都像個女人，因為昭九本來就是個女人。
昭九簌簌地滾著熱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心疼。李允怔了怔，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好像他做了一件混賬至極的事情，連他身為寧王的氣焰都丟掉了。
“哭什麽？你覺得本王欺負了你，心中難以忍受？”
若真是這個原因，李允倒有些不爽了。
李允鬆開了對她的控製，昭九用手背著遮住臉，而另一隻手緊緊地將衣服攥攏，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地嗚咽“我……我隻是害怕……”
李允輕輕皺眉“害怕什麽？”
“怕……殿下懲罰我。”
李允抿起薄唇，冷著臉從昭九身上起來，重新坐回那金椅中，用審視的目光凝著她。
“你既然害怕，為何要扮做男人混入禦馬監？你就不怕被發現之後判你欺君之罪，誅你九族嗎？”
昭九一邊委屈巴巴地抹眼淚，一邊還不忘重新跪好“我怕呀，但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當成男孩賣入宮中了，我早已經找不到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九族何在。”
李允又問“那你騙本王，難道就不害怕了嗎？”
“怕！”昭九嚶嚶咽咽，眼眸單純，“所以我不敢騙你，殿下。”
日漸西斜，郭起抱著劍一直守在李允的寢殿外，半步不離。他倚在欄杆處，夕陽的餘暉照著他修長的身姿，為他鍍上了一層風華正值的金，微風輕輕地吹起他的墨發和衣擺，更是瀟灑俊逸。
不過饒是這麽一位天姿驕傲的少年郎，此刻也深陷迷霧疑團，久久都想不明白。
那個膽子極小、毫無出息的瘦弱小馬倌，尚且都能被一匹馬嚇得摔倒，後來受了落水的苦楚，又麵對他的嚴詞逼問，到底是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呢？
難道，他板起臉審問人的樣子，還不如一匹馬兒揚蹄嘶鳴有威懾力？
終於瞧見昭九垂著腦袋從寢殿裏麵出來，郭起眼眸微動，隨即身形一閃，一劍出鞘，橫在昭九麵前。
“小馬倌，殿下竟將你放了？
昭九停住，慢慢地抬起頭將他盯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在看到那紅透了的眼尾，郭起驚訝一瞬，將劍收回“小馬倌，你怎麽眼睛紅紅的？不會是哭了吧？”
昭九不說話，郭起就當她是默認了，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吧，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還哭？有沒有點出息啊！”
不過昭九還是不說話，就那麽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他，這又讓郭起心頭驚噓，漸漸地笑也笑不出來了。
“小馬倌，你幹嘛總是這樣看著我不說話啊？怪瘮人的。”他摸摸胳膊退後兩步，“對了，殿下既然把你放了，便說明你也沒幫皇後做什麽壞事兒……我便也不為難你，你走吧。”
昭九這才把視線移開，默默無言地往外走去。
郭起望著昭九那瘦弱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又朝那大門緊閉的殿內看了一眼，然後陷入了新的一陣沉思。剛剛不是還笑來著，怎麽這會兒跟見了鬼丟了魂兒似的？
一直到走出雲影殿的大門，昭九才像魂歸本體，身子輕輕晃了晃，忍不住要靠著一旁的樹才能穩住身體，胸口微微地起伏，驚魂未定地喘著氣。
剛剛對付李允，她真的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但還好，總算是在最後的時候，讓李允信了她。
李允坐在那金椅中，冷冷地說了一句“滾吧”，昭九便從大殿裏得以生逃。既然李允都叫她滾了，那麽以後李允應該也不會再想殺她了吧。
昭九回到禦馬監，瑜方正站在她的房門口等著她，一看到她出現，便急匆匆地跑上前去。
“昭九，你沒事吧！”
昭九有些沒力氣地搖搖頭。
瑜方見她臉色慘白，渾身都濕透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上麵還雜著泥土和碎葉，連出門前畫的兩撇小胡子也沒了。
“你落水啦？”瑜方說著便瞪大了眼睛，“不會是寧王殿下把你扔水裏去了吧？”
雖然不是李允扔她入水的，但想到那冷酷無情的一箭，昭九咬咬牙說“差不多吧。”
瑜方抽吸一口，一下子捂住嘴，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後又才小聲問“不會是殿下知道了皇後娘娘交代你的事情吧？”
昭九嘖他一聲“殿下要是知道了我還能回來嗎？總之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說漏嘴，否則我就死定了。”
瑜方又把嘴巴捂得死死的，睜著大大的眼睛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昭九推門進屋，瑜方一邊給她倒熱茶一邊給她找衣服換，嘴裏還念念叨叨的“還好殿下沒發現，否則依照殿下的性子，你今日定是回不來了。不過昭九，你做了什麽事惹殿下不高興了呀？他要將你扔水裏去，他沒有對你用別的刑罰吧？”
昭九回想起李允把她按在大殿上扒她衣服的情景，那雙冷漠無情的眼睛真是可怕極了，比夢裏太子扒她衣服都還要可怕。
不過還好李允不是要對她做什麽，隻是想確定她是個男人還是女人。那看了就被看了唄，她的思想也不像這些古代人保守，她也沒少幾斤幾兩的肉，能活著就好。
“哎呀，我差點忘記了！”瑜方突然叫了一聲，對昭九道，“我見你被寧王殿下的人帶走了便立刻去找了師傅，師傅這才剛回來了，說在房裏等你呢。”
昭九一腳踹過去“那你不早說，趕緊出去，我換完衣服就去見師傅。”
雖然書裏對洪遷這人沒有太多的描寫，但是既然當年他敢把昭九一個女孩當成男孩收進宮裏，而且這麽多年將她放在男人堆裏養大還不露餡，那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昭九去了洪遷的住處，先是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才進去，隻見屋裏被遮得嚴嚴實實的，不漏一點光線，連吹進門的風都變得陰森森的，十分地恐怖。
不過昭九也不害怕，她是一個崇尚科學，把恐怖電影當成娛樂吐槽片來看的人，而且日常喜歡解鎖鬼屋密室，這點黑暗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師傅。”
昭九大大方方地關上了門，摸著黑往裏麵走，忽然屋中響起“叮”地一聲，一道陰風便從她的耳邊竄了過。
“師傅！”
昭九當即回頭，追著那陰風過去，然而她還沒有跑近，桌上那支蠟燭便亮了起來，隨即一道人影出現在珠簾之後。
昭九頓了頓，連忙恭恭敬敬地行禮“師傅。”
洪遷轉過身，臉上都是不滿的表情，他有些氣呼呼地撥了珠簾跑出來，叉著腰問昭九“你怎麽回事，今天怎麽不害怕了？”
昭九呆了呆，原來原主是會害怕的嗎？
於是她抱著雙臂抖了抖“害怕，師傅。”
洪遷盯著她的樣子看了半天，然後把嘴一噘，擺擺手轉回去“沒意思，你越來越沒意思了。”
洪遷的樣子看起來是有些年紀了，但行為言語卻還像個小孩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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