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孩女孩

  葉兒離預產期已經越來越近，母親雖然上次因為想讓我們生個男孩而讓我去醫院進行性別鑒定的事被我拒絕之後，但是母親想讓我們生個男孩的想法卻從未放棄過。


  母親竟然有一次趁我上班不在家，帶著葉兒去找了一個外地的仙姑，聽說這個仙姑很是本領通天，可以一個月不吃飯也不喝水，隻需每天八包香煙，就可以維持她那神仙附體的生命正常運轉。我很是不相信，都是一些旁門左道的江湖騙術，可是母親很相信，葉兒也被母親遊說的有點飄飄然了。難怪那天下班回家，我看到葉兒沒做飯，臉上洋溢著笑意，而且臉色都有點汗蹭蹭的潮紅，很是讓我詫異，母親專門炒了幾個好菜，看到我下班就急急地喊我過去她們家吃飯。


  吃飯時，母親終於講出了她今天帶著葉兒去完成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她今天帶著葉兒去看仙姑了。隻見仙姑用手在葉兒肚子上一邊比劃著，一邊嘴裏念念叨叨著，念叨什麽誰也沒聽懂。約莫半個小時，仙姑終於停了下來，然後神秘又自豪的對母親說，本來葉兒肚子裏應該是個女孩，但是經不住母親苦苦哀求，她就和天神通話，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葉兒肚子裏的女孩轉換成了男孩，並保證葉兒生的一定是個男孩，當然，母親一定會為此花了不少錢。


  母親興奮的自豪而又有點虔誠的說著，我卻在旁邊譏諷的嘲笑母親怎麽總是喜歡相信這些騙人的東西。父親也在旁邊幫著我說話，父親說，生男孩還是女孩，都是一種緣分，哪來的那麽多和天神通話就能實現男孩女孩自由轉換的鬼把戲。


  這時，母親明顯有點急了。母親說，都是你們不相信，如果這個仙姑不靈的話，怎麽她家門前每天總是車水馬龍，人們爭相去她家尋求幫助的。


  母親又轉過臉對著我說，既然你不相信，那麽下周休息的時候，你自己帶著葉兒去，聽說百年老街上有個百年老中醫，中醫世家，你是讀書人，這回你總該相信了吧？這是一位老中醫，隻要花一百元買他的一副中藥，回家讓葉兒服用，這個老中醫就能夠確保葉兒一定會生個男孩，而且這個老中醫是一個非常講究信用的人，決不食言，立字畫押為據。如果到時候生下的是個男孩，隻要送九個雞蛋去他那裏報個喜就可以了；如果生的是女孩，這個老中醫立馬就會把錢退還給你，不準不要錢。


  看似無懈可擊講究信用的老中醫，真的把爺爺、父親，還有葉兒聽得連連點頭，父親竟然稱讚道，在現在這個社會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如此講究信用的人，實屬難得。他們真的被母親信誓旦旦證據確鑿的話蒙騙住了，竟然都同意讓我周末休息的時候，帶著葉兒去那條百年老街找那個百歲老中醫花一百元錢買副中藥，以此確保葉兒生個男孩。


  立字畫押為據！這幾個字竟然也差點把我蒙騙了，可是我轉念一想，就對母親說道：“怎麽這樣下三濫的江湖騙術你也相信？”


  看到我這樣說，一大家子人的眼光都被我吸引過來了，母親顯得有點委屈，葉兒也是極不高興的擰了一下我的大腿。看著大家疑惑地眼神，我繼續說道：“你們信不信，你給我一百元，我也能夠立字畫押為據保證葉兒一定生個男孩，反正生個男孩，我就淨賺一百元；生個女孩我就退錢，不賠也不賺。這是無本萬利的好生意。”


  爺爺、父親好像已經有點明白過來了。是的，後來我又繼續分析，最後就連母親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看似高明卻又很是漏洞百出的很不高明的江湖騙術，明白人稍微一想，就會知道這是騙人的把戲。


  如果一年中有一百個孕婦信了這個老中醫的鬼話，花一百元錢去買他那所謂的騙人的一副中藥，按照正常人類生育男孩女孩的性別比例來說，哪怕到時候就是有四十位孕婦生下男孩，這個所謂的騙人老中醫也能空手套白狼淨賺四千元錢，比我一年的工資收入還要高！至於那副中藥，一般都是用些紅薯粉、土豆粉兌上一點對人無礙的草藥攪拌混合而成，根本就值不了幾分錢的。


  利用人們的心理，利用人性的弱點來騙取錢財，這是騙子們最為無恥的手段，也是千百年來人們始終走不出去的禁錮。


  是呀，騙術總是和人性的弱點同在。


  前幾天，我的一個同事就被騙了。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廣告信，也不知道這些騙子們怎麽會知道我的這位同事的姓名和工作單位的。當我這位同事收到這封廣告信的時候，很是興奮，當時還舉著信封向我們炫耀，說隻有他收到了這封廣告信，我們都沒有收到，既然這樣，那就說明這份廣告信是非常看重他這個人的。最後還不忘記戲謔我們一番，說我們沒收到這封廣告信，也許是因為我們的人品有問題。我要他把這封廣告信給我看一看，他是很神秘的打死也不讓我看，最後洋洋得意的對我說，過幾天就會讓我們知道的。


  過了大約一個多星期的樣子，那天他很沮喪。經不住我們幾個同事的輪番勸說，他終於告訴了我們實情。


  原來他那天收到的廣告信是讓他花兩百元購買一件產品，回家之後隻要把這件產品安裝在家中的黑白電視機上，黑白電視機立馬就會變成彩色電視機。信的末尾還一再強調這是當時最新的軍工技術，注意保密，絕不可以讓第二個人知道！難怪他當時死活不讓我看這封信的，他被唬住了。


  要知道，當時我們的月工資才三百元錢左右，而一台彩色電視機的價格卻是三四千元，大部分家庭是買不起的，幾乎都是黑白電視機，如果誰家買了一台彩色電視機，要遠比現在人們買套樓房還要引起轟動。


  就這樣我的這位同事興奮而又期待的按照信中約定的地址，去郵局寄去了兩百元錢，過了幾天真的就收到了這件產品，回到家立刻興奮的喜滋滋的把它裝在家中的黑白電視機上。是的，那台黑白電視機真的立刻就變成了彩色電視機，原來所謂的那件能把黑白電視機秒變成彩色電視機的產品，竟然隻是一張一毛錢也不值的花花碌碌的玻璃紙，把它蒙在黑白電視機的屏幕上，真的能夠立刻馬上黑白變彩色了，可是，這是彩色電視機嗎？暈了


  可憐而又可愛的人們，總是這樣被這些無恥的騙子的罪惡而又不太高明的騙術而蒙騙。你應該知道，當時國家花幾百萬幾千萬外匯好不容易從國外買來的一條彩色電視機生產線，怎麽可能讓你區區兩百元錢就能實現黑白秒變彩電的夢想，那真的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不過，對於葉兒來說，葉兒真的也想生個男孩，隻是我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才沒有讓葉兒感到有什麽壓力。也許是因為葉兒的母親生了好幾個女孩的原因吧，葉兒才在我母親的鼓動下也想生個男孩的。


  自然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