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靜候佳音
北堂傲鬱鬱寡歡,自己生悶氣,好在三個孩子吃飽喝足,便鬧了瞌睡,也沒怎麼讓他煩心,就是妞妞習字時,他在旁邊看了看,教了教起筆收筆,再讓背了幾遍書。
隔壁柳金蟾卻沒有北堂傲這等輕鬆,眼見曹主薄原形畢露,不再裝那人皮相,心裡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也微微落下,冷眼看曹主薄為了拉近彼此距離而不惜投她「所好」,主動提議說:
「怎得,這麼多年了,還惦記著小月兒?」
柳金蟾抿唇只把玩著酒杯,斜眼看她:「惦記如何?不惦記,又當如何?」
「你這話兒,當姐姐是個吝嗇的?你若喜歡,今晚,姐姐就讓他來伺候你,今後都送你了,如何?」曹主薄挨近柳金蟾耳畔附耳殷勤道。
柳金蟾可不理這個,再者,她有這麼缺德嗎?
「君子不奪人所好!」柳金蟾一口飲盡杯中酒,「明知我老娘的不準妹妹我去夫前,納妾,你還故意來害我!」
「什麼害你!偷偷養在外面不就是了!」曹主薄主動獻計。
柳金蟾冷看曹主薄一張老臉,不懂怎麼有女人可以把自己男人當玩物似的送來送去,妾就不是人,沒血沒肉誒感情嗎?
「娶進門的枕邊人,姐姐都可以這麼冷血地當個玩物送來送去……」素知曹主薄是個吃軟怕硬的柳金蟾,不改自己高人一等的模樣,開口就明諷曹主薄,「妹妹今兒也算是明白姐姐為何翻臉不認人,就將妹妹一家抓進大牢了——
當妹妹沒有翻身的時候了,是吧?」
「金蟾妹妹這話……不是……不是秦家告嗎?」曹主薄忙討好!
「告?」柳金蟾故意將壺中酒往曹主薄的鞋上倒,「曹姐姐,這烏紗帽還沒戴上了,就不怕濕了你的鞋?」
「妹妹這話是……是什麼……」曹主薄摸不清柳金蟾的底細,心裡早已恨極,卻不敢惱,只能忙將濕了不少的鞋趕緊挪開,賠笑道,「什麼話兒?」
「什麼話兒?」
柳金蟾收起手中的酒壺,就毫不留情地往那邊牆上一摔,隨著那清脆的「啪」一聲,柳金蟾的手就提住了曹主薄的衣領,逼近她的臉附耳道:
「今兒,金蟾現就把話撂這兒,你不立馬讓人趕緊把我爹娘送到這客棧,你今年這年過完,就等著去蘇州了此殘生吧!」
言畢,柳金蟾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曹主薄的臉上,火辣辣的一個五指印:「人忘恩負義前,還是先想想你這小指是怎麼被人剁掉的!」
曹主薄要怒,卻不敢,只能在柳金蟾面前卑顏屈膝:
「金蟾妹妹……你……你……你你這是聽了誰的讒言,姐姐……曹姐姐敢得罪別人,也不敢得罪妹妹你不是,你也不想想咱兩過去……」
「放不放?」柳金蟾坐回原位,只靜靜地問這麼一句。
「是你大爹爹娘家……」
曹主薄欲在強調,無奈話剛到嘴邊,就被柳金蟾抬手一擋,給生生擋了回去——
真不是她鼠膽,而是如今的時隔七年的柳金蟾身上透著一股子凌厲的官威,而且每一舉每一動,根本比她見過的那些大官們,更顯出一股子見過大世面的從容,眼也跟能看透人心似的,尖得跟刀子似的,讓她覺得自己無所遁藏,只除了乖乖束手就擒外,別無他法。
「我知道,你有本事,讓她家閉嘴。」柳金蟾可不聽這些個屁話,秦家給了這曹主薄多少錢,她不管,她只知道:
「而且,我大姐,沒少跑曹姐姐家吧?」
曹主薄一怔,只當柳金蟾都知道了,趕緊起來求道:「金蟾妹妹……金蟾妹妹,都是老姐姐見錢眼開,您……您老……別……這樣,老姐姐立馬親自去大牢把你爹娘接出來?」
說著曹主薄立刻起身就想走,卻被柳金蟾冷冷地喊住了:「這樣放人……只怕難掩悠悠眾口吧?」
「那……」曹主薄回頭不解: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么?
「主薄大人,這案子……可還沒審呢?全景陵縣的人都等著青天縣大人昭告全縣人,我金蟾的大爹爹到底是怎麼去的?」
柳金蟾起身笑著去開門,請曹主薄先行:「金蟾不遠送,就在此,靜候佳音了!」
「哎——唉唉!」曹主薄無奈拾起袍子只得往外走,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怎得就讓柳金蟾今兒給牽著鼻子走了?
「傍晚金蟾就要回老宅……」柳金蟾可不給曹主薄多思量的時間,「若城門關前,金蟾還聽不到案子判下來,金蟾就正好拿著這狀紙,乘船南下——
說起來,這新任的蘇州知府似乎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剛正不阿啊?」
言罷,柳金蟾手裡就搖晃著一張看似狀紙類數張貌似血書的東西,在手心指尖晃動:「金蟾想想,這漕幫,似乎金蟾更親近些?劫,是劫不住的吧?」
曹主薄的臉剎那間,紅轉白,白里透出了青:「金蟾,姐姐記得,你最恨官場!說官場里沒一塊地是乾淨的。」怎得,你一樣了?
柳金蟾回以淡笑:「這不,正應驗了當年妹妹那句戲言;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呢?」妹妹我只是更愛給人補刀而已!
「金蟾你變了!」曹主薄臨走前切齒地感慨了一句。
柳金蟾只拿狀紙好似傷感地擦擦鼻尖:「因為,姐姐不把妹妹當妹妹了。」做的事,已經不算是個人了。
「小五,告訴大家,升堂了!」曹主薄蹭蹭蹭快步下樓。
柳金蟾則站在門口,靜看曹主薄風馳電掣而去,心裡隱隱地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這事……若北堂傲沒來,今兒就算了了,可北堂傲來了——
這就意味著,京城裡的是是非非,很快也會波及到這個久未蒙受過聖澤的小小景陵,一如白鷺鎮那一夜無緣無故的大火,剎那間吞噬了數百條人命——
這次,柳家會遭遇什麼呢?
首先這個案子,能否壓住,是個大問題!
柳金蟾凝眉待要想抽身之策,屋裡的幾個美人就一個個圍了上來:「她走了,難不成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