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第250章 未雨綢繆
徒弟們紅了、嫁了、走了!誰管他?
也就只有柳金蟾可以跟,他可不要老來無人問津,死了沒人燒紙。怎麼得,他也得自己掛個人家,去了有個落腳的墳地,不變孤獨鬼兒,死了后還給鬼欺負。
「你是不是……這幾個月,又有了新的相好的?」
好容易趁著柳金蟾不備,大哥不在,悄悄兒將自己的鋪蓋鋪進柳家正房大床的玉堂春,一點兒搬出去給人騰地兒的想法都沒有。
「那……哪有空啊?」
柳金蟾不懂得是,這玉堂春到底是哪根筋抽風了,怎麼幾個月不見,就好像她們倆真有了那麼一層「名副其實」關係了似的,害得她都以為……自己也跟北堂傲似的……得了間歇性失憶症。
還是……那夜她臨去京城前,大家送行把她灌醉了……早上看見玉堂春睡在她身邊,她們倆真有發生過什麼……她想不起來的事兒?但玉堂春當時也沒一點兒暗示——
如果有暗示,她回京城時,絕對……好像北堂傲的事兒,也由不得她說不來著。
柳金蟾心內滿是惶恐。
「看你,不過問你一句……就是真有了,春兒還能是那等眼裡容不得人的男人么?」玉堂春一看柳金蟾神色緊張,心裡立刻有數,但……聰明的男人不會自掘墳墓。
「只要你一碗水端平,大家有個先來後到,你別有了新人,即刻沒了舊人就行!」玉堂春說著笑著人又再度依偎在了柳金蟾肩上開始摟著脖頸索吻:
「這屋裡設宴席也不是不行,不過這畢竟連著咱們的內室,別處又沒多幾道門,要是誰喝醉了,有人闖進來了,沒有人也有財物不是?更別說還有那許多不懷好意的。依我說……
與其奴家騰屋子出去,倒不如屋裡多安排幾個僕人站在門邊伺候著,隨時聽吩咐,就是了。」
「而且,我也知道公公瞅我的意思,這柳門能是白進的?自然小輩子是得在後面伺候著下人們安排上菜上茶又上酒的,怎麼能自己妻主還沒睡,自己就先去睡得?奴家怎麼說……也得先把你伺候睡好了。
看你這一天辛苦的,我一個男人終日無所事事,就晚上這點事兒,還托懶不把你伺候好了,豈不是讓你覺得我這男人沒用?」
隻字不提自己該去敬酒的玉堂春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柳金蟾的如意算盤打發掉了。
柳金蟾頭大,忍不住又垂死掙扎了下:「我怕她們……對你動手動腳!」
「……金蟾,你這屋裡請得都是些什麼人哪?」
小心如玉堂春不說怕,只拿眼滿是狐疑地盯著柳金蟾,大有一副「你是不是也……對我不懷好意」的警惕狀:
私心裡,玉堂春也知柳金蟾是有嚇唬他的意思,但……剛才那小薛青越級當小爹的前車,可不能不讓他替自己的命運小小的捻一把汗——
他總不能為了今後有個挂名的墳堆,死了有點人送零花錢,就把自己又往火坑裡送,人心是會變的,這被送來送去多了的男人,不是早死就是孤獨終老,即便給人做了妾,也多半是被嫌棄在外,最後年老色衰,慘遭拋棄的。
更別說,他還是個有錢人嘴裡葷段子漫天飛的戲子身份,正經人家最忌諱這個了。
「金蟾,奴家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那些個酒樓里胡吹海侃,成日里只知道摟著美人,一心在男人身上下功夫的女人,就是當了多大的官,你也別往家裡帶,她可都是來壞你名聲,想害你的!不然怎得說是狐朋狗友呢?」
不等柳金蟾答,玉堂春趕緊先為自己未雨綢繆:
「再者,奴家是站在你後面,安排僕人們上菜上酒又不上桌子,誰敢對奴家動手動腳,你可是狀元出身,去年還是知府大人呢——
我是你男人,她們誰動我,你不在蘇州說過,就剁了她們的爪子么?以前還沒名分,這而今大家都知道,自然是得陪著小心的——
我以前小的時候,也在鄉下,我們村裡啊,要是有那個女人敢和別人的男人或是兒子有點私情,不是雙雙沉塘,就是一起放在曬穀場上,當著眾人點青燈,可嚇人去了,你們這裡沒有么?」
自然是有的!
柳金蟾汗淌!
「說的也是!我們這裡……也是這樣的!」
柳金蟾不得不承認玉堂春一語掐中了她的要害,順著玉堂春後面的話,不用想,今兒誰敢來對他這個有了名分的男人動手動腳,按照族內的規矩,首先打個半殘,然後族譜除名,逐出村去自生自滅——
她柳金蟾而今可是未來的少當家,玉堂春自然就是少當家外面娶回來,被爹娘點頭了的妾,不是外室,是有身份的——
有了身份……就意味著,一不能外送,二嘛,他除了地位低於北堂傲外,其餘比照北堂傲,不犯七出,不能隨便出。至於玉堂春的過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但明知道還默許,那就是打進門後起算,反正是個妾侍,不上族譜,只管哄妻主開心,給正房打個下手的半個下人。
只是……
鄉下,民風淳樸,而與其說是淳樸,倒不如說是有些對禮教固執的殘忍,改嫁的男人,曾經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的男人,都會被詬病不潔,而從良的小倌什麼的,幾乎不能踏進這村子,稍有風不調雨不順,就會被說是因他壞了風水,非要揪出來鬥鬥,彷彿才會覺得氣順一般——
尤其是男人看這樣的男人最不順眼,這要是來的生得再得意些,那就更慘了。
家裡男人聯合外面男人,非把他整死了方覺得心裡舒服,老天對他們公平,素日看似善良可憐的一群人,殘忍起來比那惡魔還惡魔,偏偏一個個事後還掛著正義與理所當然、為民除害的面具——
瘋狂的殘暴「正義」。
柳金蟾不禁有些為玉堂春感到擔心,雖然他那些個事兒素來只在蘇州上層流轉,下面也不過是捕風捉影,只當別人壞他名聲,但……天下哪裡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這層窗戶紙,是會被人捅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