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有底了
應是因為沒了那些詛咒的木偶和小人兒，道婆也被關起來了，林初南回到溫室殿服過藥後很快就睡了過去，且睡的和昨晚一樣酣沉，沒有做什麽夢。
到了天黑，她仍然懶懶的不願意動彈，原來哺時就應該傳的禦膳，也被她推後了。
直至六月進來說今日派秦平前往含元殿要了兩次太子，張婕妤都以太子剛剛服過藥已經睡下為由給擋了回來。
秦平自然不敢置喙張婕妤，無精打彩地回來了。
林初南從床上坐起，細致的眉蹙了蹙。
張新柔明顯的是不願意歸還太子。
六月喚了宮人端著洗漱之物進來伺候，親自擰了熱毛巾遞給林初南擦臉。
林初南拭了手和臉，問道：“這麽說，連太子的麵兒也沒見著。”
六月親自遞上漱口的溫水，噘了噘嘴：“可不是，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怎麽樣了。突然間從溫室殿搬到含元殿，會不會認床，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呢？”
聽到這個，林初南想到孟溪舟那張稚嫩的臉龐。
她生前也會不定期地到溫室殿看望太子，抱著太子玩耍過，那是個可愛的討人喜歡的孩子。記得重生第一日，她身心俱受打擊，渾渾噩噩的，又適應不了新的身體和身份，沒去親近他，更沒有照顧他，任由梅心與月晴看著。夜裏，他竟然偷偷下床跑到她的床前，扯著她的袖子問“娘親，你是不是傷心了？溪舟陪您。”
要說不動容那是假的，隻是當時她哪有心情，喊了梅心把他抱走了。
做了他好幾日母親了，她真的沒有盡什麽母親的責任。
他這個年紀正是依賴母親的時候。
林初南有些自責。
外頭忽然有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
林初南就著盂瓶漱了口，將杯子遞還給六月，問了一句：“是誰來了，也不見通報。”
她才從床上起來，原就婉轉動聽的聲音裏帶著些初醒之人的慵懶和低啞，軟糯動聽。
已至絨簾外的孟軒鶴眸子微微眯了眯，長眉眉尾輕輕挑起。
他一手拳在唇邊，無聲地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穩些，“是朕。”
一旁的滄海僵了僵嘴角。
一說禦攆準備好了，皇上邁的那個步子大的喲，跟流星一樣。
從建章宮到溫室殿的途中，問了三四次快到了沒有。
顯然是一想到王昭儀，就迫不及待地要馬上見到了。
如今就一步之遙了，一簾之隔了，又裝淡定。
沒看出來，皇上這麽會裝。
絨簾內，林初南聽見他的聲音，想到早上分開之時的情形，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清眸盯著簾子。
隻見簾子被高高地挑起，他跨進門檻，臨風而立。
六月與伺候洗漱的宮女忙屈膝行禮。
孟軒鶴看到臉盆，脫口道：“你才起來？”
“嗯。”林初南有點不好意思。
見宮女們要退出去，他製止道：“慢著！”
宮女們停了步子，垂下頭。
孟軒鶴走至端著銅盆的宮女跟前，“朕下午也睡了一會兒，一醒就過來了，還沒洗臉，剛好趁著洗一洗。”
滿屋的下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皇上要用王昭儀洗過臉的水再洗臉？
林初南也覺得不妥，“再讓人給你打一盆吧。”
孟軒鶴的手已經伸進盆裏，“不必了，麻煩。”
林初南趕緊道：“六月。”
六月擰了毛巾，雙手托著伸到孟軒鶴麵前。
他簡單地洗了洗，拿起毛巾擦了擦，順手扔進盆內。
這邊，林初南遞上了一盞溫水，“漱漱口。”
孟軒鶴接了，又漱了口。
那些宮女方退了出去。
兩人坐至炕邊。
林初南看了看窗外低垂的夜幕。
早上分開時，他是說了一句，晚上過來找她。
她當時以為他隻是說說。
畢竟，她心裏麵，一個皇帝不可能早晚都在一個妃嬪那裏。
他竟然真的來了。
看他悠然自得靠在枕上，右手在左腕上輕輕點著的慵懶姿態，他完全沒覺得他這種做法反常。
對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並不能按照這個世界的男子的標準來揣摸他，更別談是皇帝的標準。
又要同床共枕了嗎？
想到昨夜，他在床上，先是拉手，後是隔被而抱，半夜索性厚著臉皮鑽進她被窩的事情，林初南微噘了一下嘴唇，眸中是拒絕之色。
六月奉上了熱茶，之後便跟滄海使眼色。
滄海知道六月讓他出去，給昭儀與皇上留下二人空間。
滄海回了一個眼神，表示配合，隻不過臨走前問了一聲，“皇上，要傳膳麽？”
孟軒鶴道：“傳，想必昭儀睡了一天也餓了。”
滄海“喏”了一聲，便同六月一起出去了。
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林初南臉上的拒絕之色更加不作掩飾，壓低了些聲音道：“你還真來了？”
“什麽真來假來的？”
“你不會又要留宿在這兒吧？”
“你這麽希望我留下，我當然得留下。”
“誰希望了？”
孟軒鶴看她蹙眉尖，生氣又無的放矢的模樣，心中一動，黑眸之中氤氳起一股暗流。
林初南抿了嘴唇，意識到了什麽，原本靠著炕桌傾身朝向他說話的她，身子後撤一些，可炕桌上的一隻手仍然被他捉住了。
她抽動。
他拽的很緊。
林初南的呼吸沉了些。
他摩挲著她那隻柔弱無骨的葇荑，“身子覺得好些了嗎？”
林初南頓頓地點了一下頭。
“真希望你能趕緊好起來。等天暖和了，朕帶你出去玩。”
林初南又試著抽了一下手，仍沒抽開。
不費那力氣了。
她不願意跟他說這種曖昧的話，扯開話題道：“皇上，今日張婕妤並未把太子殿下送還。溫室殿的人過去含元殿要了兩次，都被她以太子剛服過藥睡著了為由，給擋了回來。”
“讓朕給你去要？”
“那倒不必，隻是跟你說一聲。明日我打算親自去一趟。如果她再繼續找理由阻攔，我就要硬闖進去看看太子，太子年紀尚幼，實在是放心不下。到時候皇上不要以為我恃寵而驕欺負她就是了。”
孟軒鶴看著她清澈美麗的眸子中浮上一層驕傲強硬的神氣，不由得低笑了兩聲，“朕支持你，怎麽會認為你恃寵而驕？你出麵也好，總不能讓朕一直拿皇帝的身份壓著她。終歸後宮是你們女人的地盤兒，你以後要順心些，必得把她給降住了。”
有他這句話，林初南心裏算是有個底了。
王昭儀的身份，終於能夠真正派上用場了。
林初南隱隱有些期待，也忘記了一隻小手仍然被他握在手裏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