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心動了
池夏見張新柔冷眉冷眼的樣子,下意識地往一旁撤了撤身子。
自從被王昭儀踢了一腳之後,婕妤的脾氣變得很暴躁,身邊能夠得著的東西,甚至下人,都成了她發泄的對象。昨天王昭儀離開後,她一通打砸指甲斷了好幾根。修指甲的宮女來了,安安靜靜地服侍,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揪住那宮女的頭發甩出丈遠,頭發都給那宮女揪下一綹,嚇得那宮女當場昏死了過去。
池夏審視著婕妤的臉色,陪著笑臉,小心翼翼道:“您聽奴婢把話說完,她們去是去了,可王昭儀不似以前那麽有耐心陪她們說話,直接以太子身子未愈,不宜熱鬧為由,除了衛婕妤,其他都給攆走了。”
張新柔臉上浮過一抹譏諷的笑,“她們當誰都跟本宮似的,那麽好脾氣?她們這牆頭草倒的也太快了點兒。”說著,眸色倏又變冷,“為何隻有衛萋沒被攆出去?”
池夏見梳頭的宮女已經發髻盤好,伸手從桌子上擺好的一套頭麵之中拿了支累絲金鳳嵌紅寶石的簪子遞於宮女,低聲道:“還不是沾了大皇子的光,太子與大皇子就差了兩歲,兩個小孩子見了麵就在一處玩了。”
張新柔的鳳眼上挑,冷笑一聲,“大皇子現在會與太子玩了,那夜來含元殿讓他陪太子,他可是哭的厲害呢,莫不是大皇子小小年紀也會審時度勢了?”
池夏聲音沉了些,“大皇子還是個孩子,要說會審時度勢也是衛婕妤。”
張新柔氣的咬了牙,原來衛萋那個賤人從王氏晉封昭儀之後就起了轉投王昭儀的心思,所以才在那晚,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教唆大皇子不予配合,在含元殿大哭大鬧。
不過,衛萋到底是婕妤,又生養了大皇子,曆來皇家子嗣長與嫡最為尊貴,衛氏在後宮的女人之中,是不可輕視的一個。
但衛氏再怎麽母憑子貴,張新柔也沒把她放在眼裏過,若是不出了王氏的事情,衛氏如此倒向別人,張新柔怎麽也不會輕饒。如今在王氏麵前連吃幾個虧,惹得皇上厭惡,在宮中經營多年的威信也大大受損,加上昨日父親教訓過,張新柔決定忍下去。
她不但不會找衛氏的麻煩,還要對衛氏好一點兒。
溫室殿內,大皇子孟溪東與太子孟溪舟玩了一會兒,太子到了吃藥的時候。衛萋與後宮眾姐妹一同前來,其餘人被打發走,唯她被留了下來,她心裏本就有些不自在,便趁此機會向王昭儀告辭。
林初南陪伴了這會兒子,也乏了,沒有挽留,讓宮人將衛氏母子送至門外。
衛萋攜大皇子上了儀車,車子才走出沒多遠,就聽見車夫“籲”了一聲,車子緩緩停下。
車內的衛萋輕蹙了眉頭,問道:“月心,怎麽回事?”
跟車而走的月心,近前,小聲道:“池夏姑姑在前頭,看樣子專門等著您呢。”
衛萋挑開車簾,果見池夏領著兩個小宮女立在長街拐角處,定定地瞧著她的方向。
見車子停下,池夏緩緩走過來,屈膝見禮,“衛婕妤,我家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衛萋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槍打出頭鳥,她今日被動地出了一回頭,被王昭儀留在溫室殿坐了一會兒,張婕妤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張婕妤的脾氣衛萋最清楚不過,不敢不從,點了點頭,吩咐宮人轉道含元殿。
到了含元殿,衛萋將大皇子攬在身側,跟著池夏進了門,心裏隻盼著張婕妤有什麽火對著她來就可以,千萬不要針對大皇子。
進了裏頭,一陣甜餳的香氣撲麵而來,隻見張慶跪在炕上,正在為張新柔按摩頭部。
衛萋亦步亦趨,跟在池夏身後,在池夏的示意下,坐在了爐子邊擺的一張軟椅上,把大皇子抱起,放在腿上。
池夏小聲道:“婕妤,衛婕妤來了。”
張新柔這才轉頭看向衛萋,展眉露笑,“妹妹來了怎麽也不哼一聲,瞧我這,別捏了,快扶我起來。”
張慶點頭,扶了張新柔的肩膀,而後下炕趿了鞋,侍立在一旁。
衛萋頷首,眉眼間透著謹慎與忌憚,“姐姐喚我來,不知有什麽事?”
張新柔笑著說了句,“拿上來。”
立刻五個六宮女手捧托盤魚貫而入。
衛萋見宮女手上拿的都是貴重的首飾,知道張新柔不是找她麻煩的,心裏放輕鬆了些。
張新柔指著道:“這些是我從庫裏挑出來的,都是我平時不舍得用的首飾和衣服,我們倆身形差不多,你應該都能穿。你照顧大皇子不容易,我幫不上什麽忙,以此聊表心意。還有這一套文房四寶,是專門給大皇子用的,他如今也入太學讀書了,正用的上。”
衛萋的目光在那些華貴之物上流連著,有些受寵若驚,尤其那塊碧綠的硯台,綠如藍,潤如玉,四邊雕刻著莊周夢蝶圖案,是四大名硯之一的珍貴的洮硯。
如果東兒擁有這樣一套不俗的文房四寶,對其書法大有助益。
衛萋心動了。
張新柔眼底滑過一抹輕屑。
衛萋與已逝的寧皇後是皇上在南郡娶的一妻一妾,衛萋作為妾室,出身比王氏高不了多少,在南郡那種地方,怎麽見過這些貴重之物?
張新柔假笑著問,“妹妹可喜歡?”
衛萋回過神來,忙將孟溪東放到地上,拉著一起謝恩,“怎能不喜歡?多謝姐姐的賞賜,妹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們姐妹還客套什麽?東兒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出落的越來越俊俏了,跟他父皇很像呢。”
衛萋受寵若驚,凝視著自己兒子的臉寵,“真的麽?”
東兒真的很像皇上麽?
衛萋心裏甜甜的,覺得兒子是她與他皇上那段短暫的情份的見證。
自從來到京城,住進宮裏,她就再也感覺不到皇上是她的丈夫了。
張新柔一臉篤定,“怎麽不是真的?冬兒是皇上的長子,他長的當然最像皇上。這些天出了很多事,皇上心裏苦悶,妹妹向來善解人意,該帶大皇子到皇上跟前盡盡孝,也好讓皇上高興高興。”
衛萋仍然沉浸在兒子長的像皇上這種感動之中,眼圈都紅了,用帕子拭著眼角,連連點頭,“姐姐說的是,隻是,我笨嘴拙舌的,怕皇上不喜歡。”
張新柔拉了衛萋的腕子,“你今年也就二十二歲,正是風姿綽約的年紀,好好打扮打扮,就是不說話,皇上看著你的樣子,也會開心。你要知道,這宮裏頭,除了已經故去的寧皇後,隻有你為皇上誕下了皇子,你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衛萋心潮澎湃,張新柔從前可沒這麽肯定過她,還處處防著,不但她,後宮裏有誰敢明著勾引皇上,她都不會放過。
今日,張新柔竟然鼓勵她到皇上麵前表現,真讓人不敢置信。
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母憑子貴。
她點了點頭,“謝謝姐姐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