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別來無恙
張慶質疑之處,公孫美人命文思殿幸存的宮女上來作證,張慶狡辨說那宮女本就是李容華生前的奴婢,宮女的話不足為證。公孫美人當即再讓內廷監的人出來作證,指出那晚文思殿失火前去救火的人遲遲不到就是張慶指使的。
張慶無以辨駁。
隨後公孫美人又直接揭發張慶那晚闖入曲幽台與東明殿,欺辱她與許良人,致使她與許良人受驚病重,他們還阻止太醫前來診病。許良人命喪黃泉。她能活下來多虧了她身邊的宮女月娥求助王昭儀,王昭儀暗中施以援手,她才保住了性命,苟延殘喘至今日
一件一件真相道出,令人心驚。
張慶在宮裏欺負宮女大家都是有所耳聞的,沒有想到張慶膽子大到連皇上的女人都敢欺辱謀害,簡直惡劣至極,人神共憤。
她們同時也後怕不已,幸虧啊,她們還算安份,沒膽子頂風到皇上麵前邀寵,不然,她們也是跟公孫美人、許良人和李容華一個下場啊。
也慶幸今日公孫美人把真相說了出來,否則,天長日久的,在宮裏呆著,她們難保哪一天不會被張慶給禍害了!
傻子也知道張慶的惡行都是張新柔指使和縱容出來的。
張新柔簡直可以稱作是全後宮女子的噩夢了。
張新柔不死,她們恐怕連覺都睡不安穩,指不定哪天就被害了。
一定要把張新柔弄死。
可,案子審到這兒,似乎都是張慶背了鍋,還沒有扯到張新柔身上,就是扯上去,張新柔也會為自己狡辯,想到張家那勢力,想到林皇後都被張新柔搞死了,林萬裏那麽風雲的人都被張文昌弄死了,她們的心裏一陣後怕。
怎麽把張新柔弄死呢??
每一人個都在想這件事。
“張慶,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孟軒鶴已經不願意再看這個太監,真他娘的缺德。
張慶趴在地上,看看張新柔,看看池夏,頭一垂,“奴才罪該萬死。”
孟軒鶴“啪”地拍在椅靠上,“你以為你的命有多麽值錢?你死了就能償了所犯的罪行?你說,你做這些事情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是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朕的後宮謀害人命?”
張慶搖頭,“回皇上的話,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背地裏做的,與他人無關。”
孟軒鶴輕笑了一聲,還真是忠心啊。
“好,朕給了你機會,你可別後悔,來人!”
一個太監瑟瑟縮縮的進了廳。
張新柔、張慶與池夏三人一看,麵露駭色。
張新柔更是急的指甲都掰斷了。她知道張慶與池夏對她的忠心,他們為了護住她可以將命都豁出去,可是,下頭的那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來者何人?”孟軒鶴慢條斯理地問。
太監撲嗵跪在地上,“回,回皇上的話,奴才安華乃含元殿的內侍太監。”
“你有什麽話想說?”
“回,回皇上的話,奴才有罪,奴才曾受張公公的指使”
張慶沒有往下招的話,安華順使都給他按了上去。
張新柔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她還沒有慌的樣子,隻是深深地盯著張慶。
安華說完,眾妃嬪們不知是真的還是作戲,各各發出意外驚詫之音。
孟軒鶴問:“張婕妤,原來這些惡事都是由你指使的。”
張新柔騰地站了起來,直指安華,“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
含元殿的侍衛聽見張新柔的話要進來,結果被孟軒鶴帶來的人阻住了,竟然還拔了劍,一觸即戰的樣子。
孟軒鶴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口,反倒沒怒,聲音清泠地說:“敢跟朕的建章營騎拔劍,把他們拖出去就地斬首!”
張新柔心中大駭。
皇上殺含元殿的侍衛,意味著什麽,她心裏清楚明白。
難道皇上就一點也顧忌張家了麽?
張新柔出列,走到安華跟前給了安華一個嘴巴子,“混帳,誰讓你到皇上麵前胡言亂語的,快說?”
安華被打的歪在地上,捂著嘴道:“奴才是婕妤的人,還有誰能指使,奴才隻是近來做夢總夢見一些舊人前來討債索命,寢食難安,才選擇向皇上道出真相,以求將功贖罪的!”
這時,張慶大叫了一聲撲上前去,掐住安華的脖子死死不放!
林初南與孟軒鶴一看,大事不妙。
滄海眼疾手快,跑下去阻攔張慶並叫道:“來人!”
但是張慶並非普通太監,會按摩,懂經絡,很快就把安華掐死了。
看著安華撲騰的腿沒了動靜翻了眼皮。
孟軒鶴大怒!
“張慶,你好大的膽子,敢當著朕的麵殺人滅口!來人!上刑!”
立刻有人進來,將張慶按住,開始打板子。
廳中立刻響起張慶的慘叫聲。
嚇得就坐的妃嬪們一顫一顫的,早知道今日的宴席會有這樣的場麵,打死也不來。
這回去以後得做幾天噩夢呢?
孟軒鶴帶來的人,對張慶可不會留情,打了沒一會兒,張慶就沒力氣叫了。
這時,有人在外頭通報道:“皇上,梅心來了!”
梅心?
張新柔的眉心狠狠一抖,池夏的臉色也白了,不禁看了一眼坐在上頭的王昭儀。
原來她一早就在謀劃著今日這一幕了。
眾人聽見梅心來了都嚇得不行,有人嚷著——
“梅心不是死了被扔到亂葬崗去了麽?”
“啊——鬼啊!”
梅心穿著尋常女子的布衣,款款進了廳,朝皇上與王昭儀見了禮,轉身看向張新柔,笑著問:“張婕妤,別來無恙否?”
張新柔饒是再沉得住氣,經過了剛才的事情,一下子看見死人複生,也是往後退了兩步,冷聲問:“你是人是鬼?”
“張婕妤希望我是人還是鬼?”
張新柔已經猜測到當日發生了什麽,王氏這個賤人,竟然跟她玩障眼法,把梅心送出了宮。
孟軒鶴看到張新柔這個樣子,離崩潰也不遠了,他覺得心情頗好,聲音也輕快了:“梅心啊,你不是溫室殿的人嗎?怎麽一來反倒先跟張婕妤敘起舊了?”
梅心福了一下道:“回皇上的話,奴婢的確是溫室殿的掌事宮女梅心,不過,在最早的時候,奴婢是含元殿的人,也是張婕妤抬舉奴婢把奴婢遣去了溫室殿伺候,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奴婢提拔為掌事宮女。目的就是監視王婕妤的一舉一動”
“那日奴婢在溫室殿受過刑就被拉到了亂葬崗,同去的還有月晴與馬道婆,可惜月晴本就病著,到了那裏已經奄奄一息。奴婢與馬道婆還活著,奴才與馬道婆相攜著欲要逃離亂葬崗的時候,看到有人過來了,我們隻好躺下裝死。天寒地凍的,那些人隻不過是拿錢辦事,也不見得多麽盡心,粗略探了鼻息,便確認我們已經死掉。隻有病重的月晴,沒有意識,無無力閉氣。被那些人探得還有口氣,他們就在月晴的身上補了幾刀,說,可以回去跟張婕妤交差了”
“你胡說你胡說!”張婕妤氣急,指著梅心,咬牙切齒!她是指使了張慶做這些,但張慶手底下的人隻會奉張慶的命,根本不會在現場說出她的名號!
梅心不慌不忙道:“奴婢胡說,婕妤會何這般動氣?皇上,奴婢今日所言名名屬實,若有半句,天打雷霹!張婕妤派的人走後,奴婢與馬道婆撐了很久,都快凍僵了才敢起來,相攜著準備離開,這時又有人過來了,我們倆嚇得不行,以為難逃一死,不過,這次來的人並不是含元殿的,而是溫室殿的宮宮秦平帶的人,是秦平救了奴婢與馬道婆,並把我們安置在了長城安一處偏僻的民房內。馬道婆心思狡猾,身子恢複一些後就逃跑了。但奴婢從小就是一個孤兒,這輩子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裏,又得知自己對張婕妤忠心耿耿,不惜犯下謀害主子與儲君之罪,卻招來主子的滅口,心中意難平,才苟活了下來”
梅心將張婕妤如何讓她監視王昭儀,如何在林皇後逝去後計算搶奪太子,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之事詳細道來,並且拿出了張婕妤給她的信物。
人證物證口供都在。
張婕妤癱坐在了地上。
“皇上,梅心所說這些都是奴婢做的,梅心也說了,是奴婢傳給她的消息,其實奴婢是自作主張,根本不是婕妤指使,婕妤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池夏跪在了地上,開始護主。
孟軒鶴不耐煩道:“你的罪朕自然會治,隻是這種伎倆,張慶已經使過,你就不要多此一舉,識相的,趕緊勸你家主子認罪!”
池夏是張新柔從張家帶進宮的,其忠心程度隻在張慶之上,她搖頭:“皇上您不能因為王昭儀與張婕妤有嫌隙,就對張婕妤帶有偏見啊!”
本來堂上之人聽見這些事情覺得大快人心,池夏這句話說出來,她們心裏也犯了嘀咕。
張婕妤不是善類,的確做過一些惡事,但這王昭儀看起來也是手段了得啊,還能把皇上的拴的死死的。
這些人證會不會也注了水?
孟軒鶴斥道:“大膽奴婢,你是說,朕有失公允?”
“奴婢不敢!”
孟軒鶴說:“朕本來也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難堪,張新柔,你還不認罪麽?”
張新柔哭著說,“皇上,妾身冤枉啊,這些事情妾身真的都不知道啊。”
p,看到兩個奴才都護著她,她還直接把罪全都推了。
真他娘的以為現在的孟軒鶴還是以前的那個皇帝?
孟軒鶴揮手道:“傳穆美人!”
張新柔一聽穆佩妍的名字,恨的咬牙切齒,賤人,果真背叛了他!這兩天張府裏也傳了消息,穆懷信在朝堂之上的行為捉摸不定,恐怕已有了離心。
此時穆美人出來,必定是要給她最後一擊。
宮裏的事,都說的差不多了,這最後一擊,恐怕要牽連到張府。
張新柔情急之下跪地磕頭道:“皇上!妾身認罪!不必叫佩妍妹妹了!她身子弱,這個時候出來,恐怕又要牽出舊疾。”
孟軒鶴看了林初南一眼,小聲道:“你看呢?”
林初南點頭,“穆佩妍還是留在後麵的好。”
孟軒鶴便道:“沒想到,你對穆佩妍還真有姐妹之情,你若招供,朕也懶的一個一個傳喚,你說吧,你有什麽罪?”
張新柔抿了抿嘴唇,聲音麻木又帶著一絲陰冷,“妾身馭下不嚴”
搞了半天,又要這樣。
“啪!”孟軒鶴使勁拍了一下椅靠,“張新柔!你當朕是三歲孩童嗎?”
張新柔哭了一聲,“這些事情,妾身的確是知道一些,但並不全知道,池夏與張慶是妾身的奴才,待妾身好”
張新柔說了一大堆,倒是認了一些罪,但就是不認試圖謀害太子一罪。
她知道,後宮的女人死了就死了,死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皇上不致於為了那些人而真把她怎麽著,隻有太子,關乎儲君之位,江山社稷,是不能碰的。
池夏與張慶也接著說,他們的主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傷害太子一分一毫,主子是太想要個孩子了,喜歡太子,才想把太子養在身邊,以解宮中寂寞雲雲。
而太子之事,林初南的確還沒有力證,唯一的突破點就是孟溪舟的話,但孟溪舟一個小孩兒,拿他說出的話當證據,隻怕會惹人非議,前朝那裏也不會支持。
孟軒鶴便讓人把池夏與張慶押入了掖庭昭獄,將張新柔褫奪封號,降為美人,打入冷宮!
溫室殿內,從含元殿回來的孟軒鶴與林初南已經由下人伺候著洗漱過,遣散了眾人,才得以安安靜靜地呆在一起。
雖然今日動張新柔,很多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在那兒看著,也是耗了心力。
林初南懶懶地靠在枕頭上。
孟軒鶴攥著她手。
她笑了笑說:“我這隻手今晚都快被你攥壞了。”
孟軒鶴俊顏凝重,答應過不亂來,他隻能攥手。
“廂房之中到底是怎麽回事?南兒,你真的把我嚇壞了!六月說,衛婕妤提醒了你,你還是把那酒喝了,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原來他還想著那件事。
林初南坐起來,看著他說,“六月真是傻,那酒,我沒有真的喝,全灑在了地上,她呀,估計緊張的沒看見。”
“你呀。”
“我就是想看看,張新柔又要使什麽花樣,到了後頭,發現來接我的是翡翠,我已明白,翡翠根本沒有真心投誠,但隻能裝著沒有識破的樣子,隨她走了。七拐八拐的,竟然把我帶到了後廂房,中途我也質疑了,翡翠的解釋漏洞百出,看樣子在等酒裏的藥發作,我幹脆就裝著暈了,果然出來兩個太監,將我架到了廂房哎呀,你幹什麽?”
說到這兒,林初南捂了臉。
孟軒鶴往她臉上擰了一下,力道還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