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殺雞儆猴
孟軒鶴往她臉上擰了一下,力道還挺重,見她一臉委屈不解的樣子,就知道她還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不過,瞅著她白皙的臉蛋上被他擰出一道紅痕,最終還是動作輕柔地將她攬進了懷裏,“你就那麽放心地讓兩個太監把你拖走,萬一他們把你帶到很危險的地方怎麽辦?萬一等待你的不是一個高時,而是總之,下次不準這樣!”
孟軒鶴無法想象什麽如果,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已經夠讓他後怕了。
林初南聽著他這些話,隻覺得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心間,她像隻小貓咪似地往他懷裏蹭了蹭,“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後麵的事情你還要聽嗎?”
聽不聽都無所謂,他猜也猜的到,她一定是進了屋子之後趁高時不備把高時和翡翠給打暈了,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他們灌了摻了藥的酒。
那些惡人終於被關起來了,以後這個宮裏應該沒有誰可以傷到她。
孟軒鶴緊緊抱著她。
含元殿之變第二天就在宮裏傳遍了,張婕妤被打入冷宮,很多還覺得這是一個夢,尤其是公孫美人,當她看到早膳不再是一絲油星都沒有的水煮白菜和剩米飯摻了水煮開帶著怪味的稀飯時,拿筷子的手都有些發抖。
月娥盛了一小碗紅棗小米粥遞給公孫美人,笑著說:“美人,用膳吧,這粥是新從禦膳房領的,趁熱喝對胃好。”
公孫美人接過碗,小米的清香夾著棗甜香鑽入她的鼻腔,她的眼淚掉下來,“月娥,我多久沒吃過這麽新鮮的飯了?”
月娥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美人別怕,以後宮裏沒有人再故意刁難咱們,您天天都能吃到份例該有的東西。”
公孫美人點了點頭,拿起勺子盛了粥往嘴裏送。
這一切都是王昭儀帶給她的,王昭儀真是她的恩人。
其他各宮之前或得罪過張新柔,或被張新柔看不順眼的小主們也都像得到了大解放,二次投胎一般。那些被張慶欺負過的宮女們更是暗鬆了一口氣,再也不用屈服在一個太監的y威之下了!
這個時候,應該將張慶做的最見不得光的事情捅出來,讓皇上立刻處死他才好。
於是,受過害的宮女在月滿的聯絡下寫了一封聯名控訴書,簽了字,還咬破手指,按下血手印,那一道一道的血紅色的手印,昭示著她們與張慶之間的血海深仇!
溫室殿內,林初南捧著聯名控訴書,看了孟悅慈一眼,“這麽多人?含元殿的也有兩個呢。”
孟悅慈點頭,“娘娘,隻少不多,這幾年他弄死的恐怕一隻手也數不過來了。”
林初南沉了口氣,“他隻一條命,真是太便宜了他。”
六月在一旁忿忿道:“這種人就該淩遲處死!命根子都沒的人,還做這種缺德事,禍害姑娘,禽獸不如!昭儀,這控訴書一定要交給皇上!”
林初南問:“你們可想過,這控訴書提交上去,這上麵的宮女的私事也等於被公之於眾,她們能不能承受得住世人的眼光?”
悅慈倒還沒想到這一點,她的宮女月滿就是其中之一,悅慈將月滿叫了過來。
月滿聽了王昭儀的問話,眼睛裏流下了眼淚,“難為娘娘如今還為我們的聲譽著想,這種事情的確丟人,況且罪人還是一個太監,這是奇恥大辱。奴婢早已不再想什麽以後,更不願意再出宮累及家人,隻想一輩子老死在宮中。”
林初南點了點頭:“那,還麻煩你去問一下這些女子,如果有誰將來還想出宮嫁人的,我可以把她的名字抹去,反正多幾個,少幾個,張慶的罪名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月滿點頭去了,沒多久便回來。
不問不知,一問,還真有幾個宮女在家裏是有訂過親的,入宮前約定好的,到了年紀請主子的恩典出宮,履約嫁人。
如果她們的名字被提交上去,宮外的那個男子,就算是心胸再寬闊,也難免不舒服,恐怕對婚姻不宜。
林初南作主,抹掉了她們的名字。
不出所料,昨晚後宮風波已刮到了前朝,此時孟軒鶴正在龍椅上,目光如炬地看著滿朝文武。
穆懷信公開與張文昌對立了,並支持立溫室殿王氏為後,張婕妤罪大惡極,張家也脫不了幹係,應該革了張文昌的職!
往日擁戴張文昌的人,此刻一個也沒敢哼聲。
宮內宮外的動靜,結合分析一下,再笨的人也明白了皇上在下什麽棋。
這張文昌也太沒用了,還以為他能成為第二個林萬裏呢,如今看來,他連林萬裏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前前後後不過風光了幾個月。
張文昌心中憤怒至極,更沒有想到皇上問都問他一聲就將他的女兒打入了冷宮。後宮之中,弄死個把人的事情也不稀奇,皇上如此大動幹戈,又看到朝堂之上如此形勢,張文昌隻好權宜之計,跪請皇上嚴懲張婕妤,且以自己家教不嚴為由,自請降罪。
孟軒鶴饒有興致地看著張文昌,聯想到前不久的穆懷信。
這個張文昌果真狠,穆懷信一個過繼過來的閨女尚還保全,張文昌連自己的半閨女也要踩。
孟軒鶴並沒有處罪張文昌,甚至申斥都沒有,隻是輕責了幾聲,以自己累了為由,早早地退了朝。
大臣們看著皇上離去,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看來皇上對張文昌還是有惻隱之心。
他們也不能翻臉太快。
於是,方才沒有站出來為張文昌說話的張黨,趕緊都圍了上去,解釋著事發突然他們都沒回過神來。好在皇上看重大人,並不會把大人怎麽樣的。張婕妤說不定過幾天也就出來了,畢竟以前皇上是那麽地寵愛張婕妤。
被他們這麽一說,張文昌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兒。
可回到張府之後,張文昌坐不住了,把大兒子張信叫了過來,密談半日。
溫室殿內,孟軒鶴看著林初南交上來的聯名控訴書,氣的拍案,差點就摔了杯子。
但凡一個有點良知的人知道這種事情都會火冒三丈。
孟軒鶴命人拿著聯名控訴書到掖庭昭獄裏審張慶。
林初南遞了茶給他,輕聲道:“張慶的罪名跑不了,你可別氣壞了自個兒。”
孟軒鶴看著她,眸色緩和了一些,接了茶道:“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老子現在看著滄海跟秦平都不順眼了。”
一旁立著的滄海秦平唬得跪到了地上,叫著——
“皇上奴才可從來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
“奴才入宮以來連句重話都沒跟宮裏的姐姐妹妹們說過!”
林初南笑了,“瞧你把他倆嚇的。”
孟軒鶴的目光從滄海秦平的臉上掃過,他知道,這個世界,各種製度已經形成,就算他清楚在另外的一世,或者在這裏的千百年後,太監這種東西會隨著社會的發展退出曆史的舞台,他一時之間也是不能去掉宮裏的太監的。
他身邊的,跟林初南身邊常跟著的這兩個,倒是安分的,非奸惡之輩。
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來,沉著聲道:“朕生氣,你們兩個湊什麽熱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杵在這兒。”
滄海秦平“喏”了一聲,趕緊跑了。
午時後,掖庭令便派人傳話過來,說張慶都招供了,問皇上該怎麽處置。
孟軒鶴與林初南商量了一下。
張慶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受了不少刑,估計再用重刑就要死了,這麽讓他死,未免便宜了他。
“不如剁了喂狗。”孟軒鶴說。
林初南道:“那樣沒什麽作用,再說了,上哪兒找狗把他吃完?再拖的到處都是,也是不好。”
“依你之見是”
“淩遲吧。”
孟軒鶴笑了一聲,不知為何,從林初南這麽一個模樣標致,聲音婉轉的人嘴裏說出這種刑罰的名字,他覺得特點有反差感。
林初南嗔了臉色,“你為何發笑?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
孟軒鶴握了她的手,“不殘忍,對張慶這樣的人來說一點也不殘忍。我知道,你是嫉惡如仇,你對身邊的人可是好的很呢。”
“張慶該認的也認了,再往後定張新柔的罪也用不著他了。我們該留的是池夏,該對付的也是池夏,池夏可是張新柔進宮的時候從張府帶進宮來的,從她嘴裏才能扒出張府的事情,張府幫助張新柔這些年所做的傷天害理之事。把張慶淩遲了,震懾一下池夏,讓她心裏放明白點兒。”
孟軒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好,你這招殺雞儆猴用的好!”
六月在一旁偷偷地笑。
淩遲是一個技術活兒,要淩遲處死一個人,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因張慶是宮內之人,沒把張慶拉到長安城的菜市口行刑,而在綁在了後宮一個年久不住人的宮曠的院子裏。皇上發了話,誰想觀刑的,隻要跟侍衛的上名諱也當值宮殿的名字就可以進去。
那些恨極了張慶有膽大的都去了,也有不認識張慶的想看看湊遲一個人到底什麽樣子,也抱著好奇心去了,因此,一個院子裏擠滿了宮裏的太監侍衛宮女。
劊子手從胸前開剮,兩個劊子手,四個時辰一換班,不間斷地剮了兩天兩夜,足足剮夠了三千三百六十萬,才結束了張慶的性命。
掖庭昭獄裏的管事命人將現場情形一字不落地說給關押在那裏的池夏與翡翠等罪人聽。
池夏閉著眼睛,雖然全身都在顫抖,唇色發紅,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倒是其他人被他得又哭又叫。
翡翠撐不住了,要求見王昭儀。
林初南得到消息,答應了翡翠的請求。
掖庭令命人把翡翠換到一間比較幹淨的單人牢房裏,林初南在秦平的陪同下,見到了翡翠。
翡翠昔日雖隻是一個小宮女,但宮裏的人向來講究體麵,對宮女的要求也好,含元殿的恩寵又多,她吃的穿的比之宮外尋常百姓家的女兒還要好。
此時,隻有一件單薄的麻布囚服裹在身上,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是汙漬,加上受了刺激精神很不穩定,看起來,跟之前判若兩人。
秦平鋪了塊帕子,讓林初南在長凳上坐了,看著翡翠道:“我家主子來了,你有什麽話趕緊說,這種肮髒地方不是我們主子久呆的。”
翡翠的身子顫了一下,將蓬亂的頭發往耳朵後捋了捋,抬起頭,看著林初南,磕了幾個頭,欲上前又不敢上前,“昭儀救救奴婢,奴婢不願意死,奴婢現在好後悔”
林初南還以為她有什麽沒說的事情要說出來,聽到這樣的話,覺得無趣,淡聲道:“如果你是求我救你的,就不必說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你不算笨人,明白我在說什麽。”
翡翠的身子僵了一下,想到那晚,她領著兩個太監將王昭儀帶到廂房。期待著好事的高時已經忍不住喝了酒,癱倒在地榻上,情狀不堪。
裝暈的林初南不願聽高時的汙言穢語,醒了過來,轉身要走,卻被翡翠拉住,強行信進屋裏。
林初南問她一句:“你想好了要這麽做?”
翡翠點了頭。
翡翠沒有想到的是,王昭儀根本就沒有喝酒,她被林初南製住打暈了過去,扔在高時的身上。
林初南關門離去。
她迷糊中感覺到高時扯了她的衣服,在她身肆意妄為,還在狂亂之中喝了酒嘴對嘴地灌進她的嘴裏,導致她也中了那藥,才有了後麵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她打了個冷顫。
看著眼前的王昭儀,“奴婢原是一心一意想幫襯昭儀的,甚至想要一輩子伺候在昭儀身邊,永遠也不離開。”
這話倒是奇怪了,林初南可沒看出翡翠何時對她生出那麽強烈的忠心,她饒有興致地瞧著翡翠,示意她繼續說。
翡翠自嘲地笑了一聲,“可是昭儀,是您親自把奴婢推開的!奴婢不得已,才轉而投靠了張婕妤,做了後麵那些事。”
“本宮何時推開了你?本宮是想要拉你一把的,已經告訴了六月,難道六月沒有對你說過本宮對你的安排?”林初南奇了怪了,有點生氣。
翡翠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六月說了,六月說昭儀無意讓奴婢進溫室殿,想給奴婢一條更好的出路,讓奴婢出宮嫁人,可是昭儀您知道嗎,奴婢是不能出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