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對你沒有任何記憶
林初南看著孟軒鶴,溫聲說:“這裏是宮裏啊,我的椒房殿,你不認得了?”
孟軒鶴作勢要起來,奈何全身的骨頭跟散了架一般,他知道那個和尚給他服的那種丹藥,作次發作之後他就會全身沒有力氣。
他無力地跌了回到了枕頭上。
林初南欺身上前,撫著他的肩膀道:“你的身子現在很虛弱,不要動,好好躺著。”
孟軒鶴知道,是她將他從那個惡和尚手裏救下的,且她的眼睛清澈純淨,盛滿了對他的關切,不似容采薇總是閃閃爍爍的,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他,讓他不敢相信。
他朝她點了一下頭,問道:“你說我以前就住在這兒嗎?”
林初南怔了怔,“你說什麽?”
她嘴唇微抿,仿佛受到了什麽打擊,凝視著他的臉龐,打量著他,仿佛是第一次看見他似的。
孟軒鶴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他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住在這兒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兒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林初南的嘴唇顫抖了幾下,搖著頭說,“沒有問題。”隻要他能夠脫離險境,回到她的身邊,平平安安的,再無危險,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看著他消瘦的臉龐,無法想象這大半年來他是受了怎樣的折磨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一顆心如同被什麽揪住了一般難受。
她努力擠出笑容,伸手撫向他的臉龐。
孟軒鶴看著眼前女孩兒的手慢慢靠近,貼在了他的臉上,微涼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失神。但她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他不習慣被一個陌生的女孩兒這般對勁,臉上現出不適與別扭,還偏了一下頭。
林初南見狀,眼神黯淡下去,趕緊將手收回,“你,你現在身上還難受嗎?”
他搖頭,“那種很難受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就是身上沒有力氣。”
林初南柔柔笑著,“馮太醫說這是正常的現像,你昏睡了七八天了,四肢會有一些僵硬和不聽使喚。”
說罷,她朝外喚了一聲,“玉兒。”
孟軒鶴也朝外看去,隻見一個同樣穿著精致的古裝的少女跑了進來,“娘娘,怎麽了?”
挑開簾子,玉兒一看到床榻上的皇上正在睜著眼睛看著她,她嚇了一跳,眼睛一睜,奔上前去,喜道:“皇上醒了!”
林初南笑著點了點頭,“對啊,你快去把馮太醫招來,給皇上把把脈,再讓六月去小廚房做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來。”
玉兒笑的臉上都似開出了花兒,雞啄米地點頭,“好好!我這就去!”
孟軒鶴看著這一幕,有些發怔。
對於他的蘇醒,她們的歡喜是溢於言表的,看來,她們真是他在這個世界親近的人。
不過,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她們稱他為“皇上”?
林初南斟了杯熱茶,回到床前,“要喝水嗎?”
睡了這麽久,口幹舌燥,孟軒鶴伸手接過杯子自己咕咚咕咚將一杯茶水喝光。
林初南接回空杯,放到一旁的高幾上。
孟軒鶴看著她問:“你剛才叫我皇上?”
林初南點點頭。
他又往四周圍看了看,果真陳設之物一看都不是俗品,而且,他貼身的睡衣是明黃色的。
我艸!
他從二十一世紀莫明奇妙來到這裏,被那些壞人折磨了大半年後,竟然變成了皇帝!
跟做夢似的。
他往自己臉上摸著,他的皮膚是溫熱的。
又用力掐了一下,疼的“呲”了一下。
林初南見狀,緊張道:“孟軒鶴,你怎麽了?”
孟軒鶴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太開心了!他真的是脫險了,還變成了皇帝,也就是說,他可以不必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不用再受折磨,還擁有了無上的權力,和數不盡的財富,還有……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兒,她是……
“你是我的什麽人?”
林初南想起第一次在建章宮見到他的時候,他玩世不恭的樣子,這一次倒是變得穩重了一些。
以前種種,皆以為是平常,此刻想來,竟然都覺得是天生的緣分,連兩個人剛開始相互威脅的話都覺得是一種美好。
林初南掩嘴笑了一聲。
她笑起來的樣子,如同一朵百合花迎著太陽綻放開一般,美麗純淨。
孟軒鶴看得有些呆,“怎麽,我問錯了?”
林初南搖搖頭,“沒有,我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事?是我跟你的?”
林初南點頭,柔聲說,“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娘子,你是皇上,我是皇後,你真的不記得了麽?”
孟軒鶴有些迷茫,打量著她,心想,這個皇後是不是年紀小了點兒,看樣子才十七八歲。
不過,她不像說謊,而且,椒房殿他也曾在上輩子看過的那些電視劇中聽到過,正是古代皇後居住的宮殿。
他點了一下頭,“原來是這樣。”
林初南微歪了頭,“沒關係,你慢慢就會想起來的。馮太醫說,他們給你用的鎖魂丹對你的大腦產生了很大的傷害,你的記憶不全,或者錯亂,都是正常。我會把你治好的。”
孟軒鶴倒是相信她的話,她是皇後,擁有無上的權力,可以給他用最好的藥,還有宮裏醫術高明的太醫,他身上的鎖魂丹之癮,假以時日,就能祛除。
這時,外頭有人道:“馮太醫到!”
林初南站了起來,“宣。”
孟軒鶴新奇地看著,隻見一個穿著藍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提著一個小箱子進來了,進門先跪下磕頭,“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參見皇上!”
林初南迎過去幾步,“免禮。馮太醫,你快給皇上把把脈。”
馮太醫起身,將小藥箱放到了一旁,玉兒也跟著湊上前。
反複脈過幾次,馮太醫起身,向孟軒鶴與林初南各揖了一下,說道:“回娘娘,皇上的脈像有些虛浮,不過沒有什麽大礙,是這幾天身體受損的緣故,好生休養,再配上臣之前開的藥,慢慢排掉鎖魂丹的毒性,便可恢複如初。”
馮太醫這麽說,林初南的一顆心才徹底放下,點了點頭,給了馮太醫賞,讓玉兒送走了。
這邊,六月已經做好了飯菜,提著食盒進來了。
看見皇上,六月也是睜大眼睛瞧了好一會兒,想到之前那個假的,驚異於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她不會說話,隻是跟林初南打了幾個手勢,詢問是否就把坑桌搬到床榻上,讓皇上在床上進食。
林初南點了點頭。
很快,六月將飯菜擺好,便退了下去。
寢殿內,一時之間又隻剩下了林初南與孟軒鶴。
林初南一手握著袖子為他布菜,“快吃吧,你不是餓了麽?”
孟軒鶴看到桌子上的飯菜,都是一些清淡的,但昏睡了好些天的他,肚子裏空的很,看到吃的莫明的親切,提起筷箸就往嘴裏夾菜。
林初南在一旁提醒著,“慢點兒吃。”
他隻是應著,進食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減慢。
風卷殘雲般,將飯菜吃了個幹淨。
林初南見他胃口如此之好,倒也欣慰,為他遞了茶,又喊人進來將東西收拾了下去。
緊接著,又有幾個宮女端著銅盆,棉巾等物進來了。
林初南讓她們把東西放下,便遣了出去。
她要親自伺候孟軒鶴。
她擰了熱毛巾,走到床前,“來,擦一下手和臉。”
孟軒鶴剛吃飯,正犯懶的時候,倒也樂得她伺候,聽話地抬起臉,抬起手。
“對了,容采薇呢?”
冷不丁地,他問了一句。
林初南為他擦手的動作滯了一下,淡淡道:“她在宮外,已經被安置好了,不過,得等你來發落。”
孟軒鶴奇怪地問:“她在宮外?她不也是我的妃嬪嗎?”
林初南點了一下關。
“為何她不住在宮裏?”
林初南將毛巾扔到一旁,想了想說,“她犯了錯,被秘密處置了,但是你不願意傷她的性命,找人頂替了她,放她出了宮。這次,她在芙蓉鎮遇你,又瞞著不報,還想把你拐跑,置你於險境,犯下大錯,勢必要降罪懲罰。”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凝然,帶出皇後的威儀。
孟軒鶴微蹙了眉頭,他不太喜歡女孩子這麽厲害的樣子,嘀咕道:“她算救了我,功過可以相抵吧。”
“不行!”林初南氣呼呼的樣子,“她把你帶到青衣鎮,遇上了法淨,如果不是我跟連大哥碰到你,恐怕你現在凶多吉少!後果不堪設想!”
這麽強勢?
孟軒鶴有些無趣,“我是不是皇帝?”
林初南噎了一下舌,語氣緩和一些,“是啊。”
“那我的話算數嗎?”
林初南點了一下頭。
“好,我不打算處置容采薇。在我流落在芙蓉鎮挨餓受凍的時候,是她把我帶回去的,我孟軒鶴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她對我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我都不會追究。”
林初南怔了一下,她還沒有想到失憶的孟軒鶴會在一些事情與她意見不和。
聽他的話裏,對容采薇有很大的惻隱之心。
想到在客棧裏見到的時候,容采薇喚他賀郎。
林初南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她瞅著他問:“那你打算怎麽安置她?反正,她在宮裏已經是一個死掉的人了,是不能再入宮的。”
嗬,這麽排斥容采薇入宮。
不會,當初容采薇被迫離宮,就是被皇後害的吧?
電視劇裏的正宮皇後似乎沒有幾個是好的。
孟軒鶴這麽想著,審視起林初南。
眼神之陌生,令林初南有些忍受不了,嘴唇一翹,脫口道:“你看什麽?”
孟軒鶴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對你沒有任何記憶,也不知道你以前做過什麽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話……林初南絞起手帕,“你覺得我在騙你?”
孟軒鶴語氣更加淡漠,淡漠的有些輕挑,“誰知道呢,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你還是個皇後,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他蘇醒所帶來的喜悅,與麵對他時想要付出的溫柔,一時之是凝固掉。
林初南抿著嘴唇盯著他。
孟軒鶴突然有點心虛,翻身朝向裏側,“我累了,我要睡覺,你出去吧。”
林初南深吸了一口氣,出去就出去!
她撂下一句“有什麽事情隻管喊,外頭有值守的宮人。”,轉身離去。
外頭,玉兒看到林初南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喜滋滋問:“娘娘,皇上怎麽樣了?有沒有想起些什麽?”
林初南一張俏臉上無半點笑容,懶懶地坐進了圈椅裏,搖頭,“沒有。馮太醫也說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玉兒樂觀地說,“不怕,反正皇上都已經回到宮裏了,以後日子長著呢。悅慈姐姐回來,知道皇上蘇醒指不定該多高興呢!太子殿下明兒醒來也一定會高興壞了!對了,娘娘,要不要讓奶娘把溪期抱過來,給皇上看看呢?”
林初南看了玉兒一眼,“先不要了,他才醒,腦袋也不清楚,一時之間恐怕無法消化這麽多事情。”
玉兒點頭,“也好!等過幾天,皇上的情況再好一些,再把期溪皇子抱來。皇上見溪期一定會很高興的!”
林初南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玉兒又繼續看書了。
過了一會兒,林初南說了一句,“對了,派人出宮一趟,把皇上蘇醒的消息,告訴容美人一下吧。”
玉兒一聽,蹙起眉頭,“為什麽還要特地告訴她?她明知道皇上身體不好,還要帶著皇上涉險,她的做法,按照大齊例律等同謀害皇上,不賜死算是便宜她了。”
林初南說,“去告訴一聲吧,畢竟,皇上受過她一些日子的照顧。如果不是她先遇到皇上好好地照顧了皇上,或許,皇上撐不到我們找到她的時候。”
玉兒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出去找秦平傳話去了。
二更天,椒房殿裏的人都睡下了。
林初南卻無法入睡,本來想去偏殿睡的,但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便披放下床,又來到了寢殿。
悄悄走近,挑開簾子看了看,孟軒鶴睡的正熟,就是眉間擰著一道川字,似乎夢中並不安穩。
她伸手在他額頭上輕撫著,喃聲道:“你在做夢麽?是不是夢見那些不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