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向往的專屬眼光
韓莫如同野獸般躁動的世界瞬間寂靜了，腦海中回蕩著他們小時候。
她從來都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公主，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哪怕是挨打都是他們兄弟輪流替她承受的。
記憶中，伊家二老總會抱怨伊薇被所有人寵壞了。
自從四年前的悲劇發生後，世界上隻剩他一個人守護她，可現在……
他緩緩的蹲下，向來平靜無波的眸中透露出悲傷的情緒。
想抱她入懷，雙手顫抖的伸向她，咫尺的距離，卻停下了。
他不敢，怕隻是輕輕的觸碰，她也會疼。
第一次，他覺得沒有辦法，瞬間摔坐在了地麵。所有的無助、悲傷、心痛、悔恨都轉化成了在平靜中崩潰。
盡管伊薇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但隻要能阻止他殺人，她就能安心。
躺在他的腿上，緊緊的摟著他的一刻，她的唇邊蕩起一抹欣然的淺笑，平靜的闔上了眼睛。
或許是已經疼到麻木，除了頭暈想睡，她什麽感覺都沒有。
終於，他找到了可以觸碰她的地方——臉頰。
那顫抖的手緩緩湊了過去，一遍遍的撫摸著她，帶著寵溺卻也讓自己失控。
他不僅沒能保護好她，還害她血肉模糊。
目光隻放在那片鮮紅之處，瞬間，他哭，嚎啕大哭那種，含糊不清的說著：“薇薇，我的薇薇，啊……”
伊薇的呼吸一窒，緩緩張開了眼睛，驚奇的看著他，心似是浸泡在了檸檬水中。
從小到大，她沒見過韓莫哭，哪怕是被打的皮卡肉綻，哪怕是四年前的悲劇發生，他都是波瀾不驚的。
可現在，她不解，這是看到了什麽，會讓他如此的駭人般大哭。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一片刺眼的紅，全部是她自己的血。
原來他是為了她。
苦澀的感動夾雜著一絲的心疼，她想安慰他。雖然她確實感覺不到疼，但‘不疼’的句子應該隻會將他推進更絕望的深淵。
她努了努嘴，最終什麽也沒說，用殘餘的力氣與意誌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微揚的唇角，那充滿希望的淺笑與清澈的眼光，永遠似是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讓他向往有一天會隻屬於他。
就在此時，他好像做到了，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起身。
她的身子搖晃的厲害，好似每堅持一秒都是極限；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攙扶著她的胳膊。
本能的依靠在了他的懷中，伊薇強撐著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唇邊，那充滿朝氣的淺笑依舊，她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莫哥哥，我們回家……”
她的聲音微弱，但好似有著無盡的希望，然，說道最後，她已然堅持不住，失去了意識。
當伊薇身體所有的重量全部傾覆在了韓莫的身上，他的心害怕的在顫抖，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
“不要，薇薇不要睡，起來，我們回家。”他溫柔且顫抖的輕喚著她，奈何，她卻沒有半死的反應。
韓莫的心滑過一絲絕望，悲痛交加的目光不知放在哪裏好。
他等不下去了，這看似快要死過去的狀況，讓他顧不了許多，打橫抱起她衝出了大門。
此時，120急救車也已經停在了門口，車子上匆匆跳下來兩名醫護人員。
……
醫院。
伊薇和莫冰同時在腦科急救，莫飛則送去了急診，就連陳總也同時被送進了醫院。
韓莫無暇顧及其他，甚至是警察的問話，隻是一臉嚴峻的盯著手術中的紅色字體，直到看到醫護人員略帶疲憊的走了出來。
“醫生，情況如何。”他臉色蒼白，聲音有些微顫，冷清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的期許。
主治醫師摘下口罩，臉色陰沉的輕輕搖頭：“那個女的還好，都是皮外傷，腦震蕩；男的嘛！不太好，腦袋裏有血塊，開顱有一定的危險性。不開顱，壓破視神經，會失明。”
韓莫輕輕的舒了口氣，手不自覺的按了按太陽穴舒緩緊張的心情。
隻要伊薇沒事兒，他就能放心，隻是，那丫頭滿神是傷的時候還在惦記著莫冰，如果她知道了……
他不由得蹙眉，輕輕撚了撚緊蹙在一起的眉心。
不行，他得想辦法找到莫冰的家人，盡快帶他離開，消除他的心腹大患。
思潮起伏間，熟悉的冷漠聲淡淡的響起，正是莫飛。
“莫少，請問，莫，莫冰他怎樣了？”他問的有些猶豫，然，這樣的關頭，他這個大老粗別無選擇，什麽都沒有莫冰的生死重要。
韓莫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凝視這莫飛。
這個保鏢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不是喜歡亂八卦的人，這關心太過蹊蹺。
還有，這同一個姓，也不禁讓他有聯想。
“他是你親戚？”
“他是我大哥，同父異母。”
莫飛是韓家管家莫正義的兒子，這父子倆竟然還有這樣的秘密滴字未漏。
韓莫又是一怔，內心全是難以置信，然，外表卻依舊淡漠的沒有朋友。
他不是好奇寶寶，人家的家務事也不屑去打破沙鍋問到底，心裏單純的盤算著自己的優勢。
莫正義是韓家的忠仆，不是外人，更加清楚韓家與伊家的關係，情敵處理起來應該更加的得心應手。
“有可能會失明，通知莫叔吧！”他淡淡的應著。
莫飛的心咯噔一下子，沉了下去。
告訴父親，不如選擇那個人。
……
七天，伊薇始終昏睡，偶爾醒來也是頭暈、惡心想吐。
七天來，除了中途去過一次醫院，韓莫哪兒都不去，隻陪著她，衣不解帶，日夜不分。
七天後，她的腦震蕩有所好轉，人徹底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身下一片柔軟，熟悉的天花板讓她覺得安心又舒服。
下意識的扭動脖子，第一眼便看見韓莫趴在自己的床邊熟睡。
抬起仍舊有些無力的手，自然的握緊他的手，輕輕搖晃：“莫哥哥，莫哥哥……”
韓莫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眸，看著她對自己眨眼睛，不知道是真是夢。
“你醒了，我讓慶嫂去端雞湯。”
他迷迷瞪瞪的起身，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讓她擔心。
“莫哥哥，你看上去好疲憊呀！困了就去休息。”她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柔聲說著，唇角上揚的弧度與那天暈倒前的一模一樣。
韓莫的心很暖，緩然坐在了她的床邊，隨手撥通慶嫂的電話吩咐她送雞湯上來。
七天七夜夜，他幾乎不眠不休，本該疲憊不堪的臉因為她的笑顏而舒展開一個淡淡的笑。
“我沒關係。”躺了三天，他貼心般將枕頭墊高，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半坐半靠在上麵，寵溺般將她的碎發別過耳後：“頭還暈嗎？”
她輕輕搖頭，清澈的眸中掠過一絲的焦慮，幽幽問著：“莫冰怎麽樣了？”
‘砰’的開門聲響後，慶嫂臉上堆笑的走了過來，將雞湯遞了過去：“小姐可好些嗎？”
伊薇伸手要去接，卻被韓莫搶了先，淡淡的吩咐著：“已經好很多了，我喂她。”
看著小姐與少爺間這份若有似無的親昵，慶嫂心中暗喜，覺得好事將近，沒多說什麽，緩緩退出房間，留給他們一個私密的二人世界。
慶嫂做的雞湯，火候永遠掌握的剛剛好。燙頭不會濃的發膩，看上去清淡如白水，但香味與鹹味相結合出來的濃鬱，總是讓人忍不住回味。
看著韓莫認真仔細的為自己服務，伊薇覺得自己輕飄飄的。
尤其腦海中徘徊著今生最慘不忍睹、被人淩辱、暴打的畫麵，似是還可以感受到那份疼，對比眼前，有人捧她在手心，最直接的感受是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另一張臉，她開口，還來不及問話就被嗆著了，一邊咳嗽一邊固執的追問：“莫哥哥，你還沒告訴我，莫冰怎麽樣了？”
“你小心點，他有那麽重要嘛！”他的聲音依舊清淡，卻也能讓人感覺出不滿。
伊薇莫名的膽怯，偷瞄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著：“好歹，算，朋友吧！”
“擦擦嘴。”韓莫隨手拿過床頭櫃的紙巾遞給她，繼續說道：“他沒事兒，發生了那麽刺激的事，需要輕鬆一下，跟女朋友，一個叫薇薇的女孩兒一起出國度假了。”
“啊？”伊薇半信半疑，嘴巴微張，錯愕的看著他：“也叫薇薇，這麽巧？”
“不信去問莫飛，他們是親兄弟。”
又一個爆炸性消息，他永遠是那幅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她懷疑那個嚎啕大哭的他，根本就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而她詫異的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更不知道要從何問起，索性也就不在追究。
……
五天前，是夜。
狹長偏僻的蜿蜒小路，貧民窟裏最不起眼的舊平房，一片漆黑。
女人獨自走了進去，尾隨在他身後的男人悄悄跟著，然，當他從破木門的縫隙看進去時，微蹙雙眉，徑直的推門而入。
裏麵竟然沒人。
男人圍著空空如也的屋子轉了一圈又一圈，下意識的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
“沒有其他的門窗，竟然憑空消失，好一個藍欣，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