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讓我做你的眼
隱藏在貧民窟的地下酒吧。
偌大的VIP包房，略顯昏暗的鐳射燈光下，男人帶著一副黑色的寬邊墨鏡，悠然的窩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手中夾著雪茄。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很靜。
男人隻是靜靜的抽煙，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樣子。他的對麵，一個柔軟中帶著懦弱的女孩兒低頭矗立在不遠處，被他高冷的氣焰所震懾，拘謹的不敢抬頭。
女孩兒的穿著很樸素，不像是風塵女子，反而讓人聯想到那些被騙到歡場、被迫出賣自己，還被金主鄙夷、嫌棄的純情小姑娘。
‘砰’的開門聲響起，一梳著馬尾、走路帶風的女人走了進來。
“金爺。”女人隻淡淡打了聲招呼，看見房間中的第三個人，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金爺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指了指另外那個女孩兒，慢條斯理的說著：“藍欣，你犧牲了自己的下線，我配個上線給你。陳胖子和莫冰都傷了，上位的機會，你找，把她一步步推上莫氏的高管位置。”
藍欣心有不甘，奈何，她沒有半點的資本與金主談條件，為了家人，除了做傀儡木偶，聽令，她別無選擇。
“莫冰傷了？”那拘謹的女孩兒猛然抬起頭來，眸中寫滿了驚恐與擔心。
藍欣下意識的側首，這一眼便呆住了：“夏楚楚？”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為了家人才甘願當傀儡，可夏楚楚，曾經的千金大小姐，就算家族敗落了，也不至於有把柄落在外人手中吧！
金爺瞟了兩個女人一眼，漫不經心的回答：“對，聽說是為了伊薇，可能會瞎。”
“金老板，如果運輸部換主管，沒有薇薇和莫冰的信任，我不行。”夏楚楚的心思全部飛到莫冰受傷這件事情上，根本忽略了否定自己的嚴重性。
“不行。”金爺近乎冷酷的重複著：“夏楚楚，說話前，想想你哥。”
“我……”緩緩低下頭，夏楚楚的指甲深深的砍進掌心，輕輕咬住下唇，半晌，懦弱的道：“我，我隻是覺得莫冰受傷是個好機會，如果在這個時候成為他最親信的人，在去往莫氏高管的路上，等於走了捷徑。”
金老板默然地看著他，陷入沉思。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清楚，莫冰根本就是莫世峰的親生兒子，至於變成莫正義的，那是一種保護，也要故意給莫冰製造曆練，好更快的成長起來，成為莫世峰心中獨一無二的繼承人。
將雪茄放在自己的唇邊，尼古丁的味道在身體裏循環一周。他彈了彈煙灰。
“你想怎麽做？”如鷹般犀利且洞察力十足的目光隱藏在墨鏡之下，而這淡漠的問話是他給的考驗。
夏楚楚清了清喉嚨，停頓片刻，將腦海中淩亂的思緒一點點整理清晰。
“代替伊薇留在他身邊，照顧他，做他的眼。”
“你確定你可以？”
“韓莫一定不想伊薇知道這一切，與他聯手就可以。”
這答案，金爺很滿意。
借著公幹去培養私人感情，卻讓他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丫頭看著柔柔弱弱沒有絲毫的競爭力，溫順的值得任何人信任，實則，這樣不被提防的人才會在關鍵時刻給他人致命一擊。
藍欣懷疑的目光盯著夏楚楚看，心有種冷風過境的寒。
雖然夏楚楚在莫氏沒上幾天班，但看她與伊薇姐妹情深的樣子，都以為她們是好閨蜜。
可現在，原來，溫順的小白兔城府更深。
……
醫院。
莫冰恢複意識，緩緩睜開眼睛，是事情發生後的第三天。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世界，讓他掙紮著坐了起來。
腦海中殘留的片段是伊薇被陳總……
“薇薇，你在哪？陳胖子，你敢把薇薇怎麽樣？我殺了你。”他摸索著起身，一著急，從床上摔了下去
“哎喲！莫總，您就折騰吧！明明可以呼風喚雨，你偏把自己弄成傷痕累累。”一個娘娘腔不滿的嘮叨著，立刻上前攙扶他起身：“什麽薇薇呀？我是jason。當初要是讓我陪在您身邊，怎麽能發生這種事兒？那個什麽薇薇呀？比您自己還重要呀？我叫醫生過來檢查，您先躺回去。”
“jison？”莫冰微微一怔，坐在床上後，厲聲問著：“誰讓你來的？”
“哎呦喂！我的莫大總裁，您都命懸一線了，我再不出現，好好保護您，帝集團就要改朝換代了。”jison掐著蘭花指，那拍自己大腿的動作要多女人就有多女人：“莫飛讓我轉告您，那個什麽薇薇的被一個叫，叫，哦！叫韓莫的人救走了，傷的不重，還是完璧。”
莫冰放下心來，冷冷的命令著：“那就好，聽著，我要那個陳胖子的命。還有，為什麽不開燈？”
jison按了鈴，聽到他問話的一刻，身體和思緒同時發僵。真相，有點難開口。
他猛然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喉嚨，支支吾吾的說著：“那個，您，傷，傷了頭，腦袋裏，有，有血塊，壓，壓住了視，視神經。暫，暫時，看，看不到。”
莫冰的神情明顯僵住了，半晌，微垂下眼瞼，看上去落寞卻平靜的命令著：“出去，我想靜一靜。”
jison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好好的大總裁變成了睜眼瞎，別說當事人，就連他這個心腹的心都濕漉漉的，接受不了事實。
長長的舒了口氣，雖然他家大總裁沒有表露太多，但他這個助理卻能感受他的心情，並一心為他著想。
剛剛大總裁不是提過一個叫薇薇的女孩兒嘛！或許，她可以安慰他家大總裁的心靈受創。
“那個，莫總，不然，我去找你說的那個薇薇來……”
“誰讓你多管閑事，處理好我吩咐的才是你本職。出去。”
他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她看見，不要她內疚，更不要她擔心。
瞬間的暴怒，jison毫無防備，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跳，條件反射性的起身，灰溜溜離開了病房。
……
第二天，陳胖子的死訊雖然不是頭版頭條，也占據了新聞的版塊。
韓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出現在了醫院，也注定，與夏楚楚不期而遇。
“韓大哥，幫我個忙吧！”她溫和的微笑，眸中盡是真誠。
韓莫冷傲的緩步上前，愛屋及烏，對薇薇的閨蜜好自己不會吃虧：“說吧！什麽事？”
“冒充薇薇。”
……
Jison在病房外，不停的踱步，擦汗。
自從莫冰醒來，把自己關在病房，不吃不喝，誰都不見，已經一天一夜。
夏楚楚挽著韓莫的胳膊，跟隨著他的腳步，來到病房門口的一刻，兩人連看都沒看jison一眼，推門而入。
Jison微微一怔，急忙跟上去攔：“你們是什麽人，怎麽能說進就進？”
韓莫卻懶得搭理他，一把將他丟出病房，鎖門，去到了病床前：“莫冰，你到底是什麽人？”
一天一夜，莫冰坐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所有的一切淹沒在一片漆黑中，讓他沒有安全感。他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聽任何話。
他意誌消沉，需要時間適應沒有光明的世界。
“出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略帶無力。
“薇薇來了，探病。”韓莫不動怒，隻是冷傲的看著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莫冰瞬間慌了，這副樣子被伊薇看到，內疚、同情都好，隻會成為他最大的悲哀。
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惜唯一能做的，隻是將自己藏進被子中：“我不想見她，帶她走，走。”
夏楚楚鼻子一酸，淚水含在了眼眶，下意識的緩步上前，坐在他的床邊，手伸向他。
他的手被溫暖包圍的一刻，身心皆顫，抵觸般想要掙開：“你是誰？放開，出去，我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出去。”
“她需要你。”韓莫的聲音冷冰，平靜的道明來意：“薇薇她，失聲了，我找了專家，要送她出國治病，她放不下你。跟她一起去吧！剛好去治你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想要掙業績，讚政績，急於立功上位，有可能就會放棄陳胖子這種危險客戶，伊薇就不會變成啞巴。
是他害了她。
心一揪一揪的疼，疼的他無法呼吸。
突然，握著他的那隻手，緩緩在他的掌心寫字。
她說：“讓我做你的眼，看盡世間繁華；你做我的嘴，說盡人世滄桑。我們一起去，把病治好，好嗎？”
莫名的，感受這這些字字句句，他的心很暖，也很疼。
一把反握住她的手，他的聲音哽咽：“對不起！薇薇，是我害了你。你會好的，無論如何，我也會想辦法治好你。我陪著你，不管去哪兒治病，我都一直陪著你。”
她輕輕翻過他的掌心，繼續輕輕的寫字：“我知道，看不到會多麽害怕，沒有安全感。你放心，隻要我們的手握在一起，在艱難的路都可以走過。”
夏楚楚已然淚流滿麵卻不知是為了自己深愛著的男人，還是為她自己。
裝啞巴陪真瞎子，夏楚楚的那份心，讓韓莫覺得自己的心熱熱的，不由得默默祝福著。
……
幾天後的現在。
一邊喂薇薇喝湯一邊回想著醫院中的那份相依相偎，韓莫有種做了媒人的錯覺。
看著伊薇臉上洋溢著微笑，幸福的享受著美味雞湯，這回說什麽他也不會再同意她去外麵住。
當然理由可以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