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99章 就是相信
鳳臨宮外，雲攬月與燕北璃並肩走著，雲攬月本以為她不會有什麼興緻在宮中閑逛，這個地方原本是她的家，可現在對她來說，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
燕北璃也不知是心寬還是心死，還衝著她笑，說道：「今日無風日暖，不知太子妃能不能陪我再去賞一次梅。」
雲攬月詫異了下，微微點頭：「左右無事，就陪公主走一趟吧。」
兩人第一次去梅園，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兩人第二次去梅園，還是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不同的是，第一次她們不說話，互相尷尬，可這一次她們不說話，卻沒有那份尷尬。
梅園的花又開了很多，看著更為漂亮，可是紅色太多，難免讓人想到血色，尤其是如今的燕北璃，蕁王后？於她來說根本就是血王后。
一位渾身上下都會沾滿鮮血的往後，去了南孟，又會是怎樣的處境。
燕北璃心中感慨，輕笑出聲：「梅花堅韌，偏愛在冬日開花，我很喜歡梅花，可是這梅園的顏色太艷了。」
「公主，我說過，只要你有難，我大哥必會救你，在皇后口中，救只是形式，但是在我大哥看來，救就是救，只要你有危險，他必定會拼盡全力救你，所以，不要擔心，也不要怕。」
「有太子妃這話，似乎真的是沒那麼怕了，太子妃，你可知道，其實我並不怕死，死亡只是一瞬間的痛苦或者是長時間的痛苦，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我真正怕的是寂寞，是孤獨，我怕就算是死了，我也只是一個人，沒有人會為我心疼，沒有人會為我哭泣，甚至沒有人記得我，這才是真正恐怖。」
「不會的，還有太子記得你，惠兒也會記得你，我也會。」
「所以，你也清楚，我會死，去了南孟，我的生命也便可以倒計時了。」
「世事無絕對，公主，你若是自己先放棄了，那麼誰也救不了你，只要你還存著一線希望，那麼就會有人為你拼盡全力。」
「你是說你大哥嗎？」
「我大哥是倔脾氣，其實那天在公主府，我並沒有跟他說讓他保護你之類的話，他只是覺得，你被逼無奈下嫁南孟很可憐，你為我們兄妹倆準備了一間廂房，很善良，正好他離你很近，可以保護你，出於感恩與憐憫，他自然而然說出要保護你的話，那天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今天我說了，也是因為我知道，你會相信！」
燕北璃有些詫異，但是又釋然了，就如她所言，那天她說這話她不會相信，可今天她說這話，她卻堅信不疑：「太子妃，你真的很聰明，如果說，雲家沒有將你當成皇后候選人來培養你，我真的很難相信。」
「長公主難道不知道嗎？我六位兄長都出戰在外，母親也因與父親的誤會，十幾年不曾出過房門，父親朝事繁忙，根本就無暇顧及，先前的姨娘和妹妹，更是不會主動教我什麼，如果一定要說培養，那麼只有我爺爺，平日里閑來無事，會拉著我陪他下下棋，讓我聽他講故事，講先帝和他以前在戰場上的事情。」
「沒有人教你？」
「沒有人。」
燕北璃面露驚訝，轉而又是釋然：「我相信，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相信。」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相信。」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笑了。
就在這時，傳來了兩道談話聲，其中一道女聲比較著急：「公主殿下，就讓奴婢幫您拿著吧，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重了。」
另外一道就比較隨意了：「不用了，本宮拿習慣了，你不用照顧我，好了，就放在這兒吧。」
雲攬月看向燕北璃：「聽聞明沅公主喜歡畫畫，想來是到梅園來取景來了。」
「是沅沅嗎？」燕北璃笑了笑：「她從小自卑，做錯了事情就會躲起來，有的時候沒做錯什麼，哪怕是別人用責備的眼神看她一眼，她也會緊張的低下頭去，上次宮宴她沒來，想必是不知該如何面對我吧，正好碰上，過去看看吧。」
「好。」
燕北沅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她的皇長姐，想到和親種種，她頓時眼眶通紅，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長姐，都是我的錯。」
燕北璃搖了搖頭，將她扶了起來：「沅沅，你是大燕的公主，往後不管是見了任何人，都不要輕易跪下，知道嗎？」
「皇長姐，你，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你又能左右什麼？更何況，長姐又怎麼捨得，讓你去南孟和親，就算你母妃什麼都不做，長姐也會自己請旨的。」
「皇長姐！」燕北沅一把抱住了她，哭的像個孩子，抽噎說道：「可是皇長姐怎麼辦？我聽說那南孟大王兇狠的不得了，要是皇長姐被欺負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是大燕的長公主，嫁過去之後就是蕁王后，誰敢欺負我？就算是南孟大王，也定然會給我三分薄面，你不用擔心的。」
「真的嗎？」
「騙你作甚？」
燕北沅抹了把眼淚，情緒似乎也稍微平復了一些：「皇長姐，那你還能回來嗎？」
燕北璃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燕北沅著急了：「皇長姐？難道你不會回來了嗎？一直都會住在南孟了嗎？」
「應該是的。」
「那……」燕北沅想了想，突然笑了：「那也沒關係，長姐不回來，我可以跟父皇請命，去南孟看長姐，長姐，你說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你身為大燕公主，又怎麼能隨便出門，更別說是南孟這麼遠的地方？沅沅，沒關係的，就算見不到我又能怎樣？難道見不到我就不是你的長姐了？」
「當時還是！」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必糾結了，你只要知道，長姐在南孟過的很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皇長姐，那你可以常常書信回來嗎？邊城不是每個月都會送信函回來嘛，長姐可以拖他們一起帶回來的。」
燕北璃苦澀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空的話，我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