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傾心
周沁藍猜測的不錯,第三日傍晚,少府的內侍從掖庭帶走了靜姝,抬上禦輦,徑直前往往廣德殿。
那日在章台殿,劉肇第一次麵對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們就像禦花園裏的花兒,姹紫嫣紅,爭奇鬥豔,她們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然而,當劉肇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那一張張嬌豔的臉,興奮中卻莫名感到了一絲不安。因為他不知道在她們美麗的麵孔下,真正藏著什麽樣的心思。
直到他看到了一張清麗溫柔的臉,那張臉上,隻寫著歲月靜好,看不到一絲野心和**。四目相對的瞬間,劉肇仿佛墜入了一汪清泉,隻覺渾身舒暢。
當夜,內侍呈上家人子的名冊,劉肇提起朱筆,不假思索便勾了一個名字“陰靜姝”。可沒想到造化弄人,內侍回稟此女身體抱恙,不便侍寢。劉肇便隻能作罷,又悻悻提筆勾了另外一個名字——鄭顏。
不過劉肇沒有想到,這個鄭顏,倒給他帶來了一些意外的驚喜。
那晚,當劉肇推開寢殿的大門時,看到的是一幅他從未見過的景象:一個珠圓玉潤的美人,身著玫瑰色薄紗長裙,慵懶的斜躺在禦榻上,鬢發低垂,一手托著粉腮,露出藕段般的雪白柔膩的手臂,一雙頎長勻稱的**在薄紗下若隱若現,秀美的足踝裸露在薄紗之外,散發著誘人的妖嬈。
體內隱隱傳來幾分燥熱,劉肇快步走近美人,挨著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近看她的麵容,隻見一雙秋波流轉的桃花眼媚意如絲,紅唇微張,輕輕翹起的嘴角似在無聲的挑逗。
這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著嫵媚的女人。
劉肇以熱烈的目光凝視著她,早已是心旌蕩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輕輕撫著她泛起紅暈的臉頰。美人立刻伸出一雙玉臂,猛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迷離,將誘人的紅唇迎了上去。
猶如金風玉露相逢,天雷勾動地火,劉肇與鄭顏一直折騰到深夜才昏昏睡去。
待第二天劉肇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劉肇隻覺渾身乏軟無力,便索性免了早朝,與鄭顏又嬉鬧到午時,方才戀戀不舍的回到卻非殿處理政務。當夜,劉肇又令內侍將鄭顏傳來侍寢。
再一番**之後,劉肇氣喘籲籲的枕在鄭顏藕段般的玉臂上,一邊愛不釋手的撫著她如凝脂般滑膩的肌膚,一邊柔聲道:“鄭顏,朕想擇個吉日冊封你為貴人,如何?”
鄭顏聽罷立即笑魘如花,欣喜萬分道:“妾謝過陛下,得陛下如此寵愛,妾真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劉肇壞笑著捏了一把她的粉腮道:“你可是朕冊封的第一個貴人。”
鄭顏心裏一陣狂喜,看著枕在自己身上的英俊天子如此迷戀的情狀,她相信自己離皇後的寶座已經不遠了,於是便撒嬌道:“陛下要賞妾一個離您的廣德殿最近的住所,這樣,妾就能時時刻刻伺候陛下了······”
話音未落,劉肇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眼底拂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眾人皆知,離廣德殿最近的住所便是長秋宮,而自光武皇帝以來,長秋宮都是大漢皇後的居所。
他故意有幾分用力的捏住鄭顏尖尖的下巴頜兒,抬起她的俏臉,半似玩笑半似認真道:“莫非你是迫不及待要做朕的皇後了?”
鄭顏立刻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唐突,馬上滿麵嬌羞的低頭嗔道:“陛下不要取笑妾,妾隻是想以後能多見到陛下······”
劉肇微微一笑,猛的一個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
翌日,劉肇前往永安宮請安。
其實,劉肇連續兩日專寵鄭顏以至不理朝政一事已經在皇宮裏引起了一陣騷動。那些被冷落的家人子們又羨又妒,私下議論鄭顏有狐媚之術,風言風語很快便傳到了永安宮裏。竇太後雖然深居簡出,可是這後宮的一舉一動仍然在她眼皮子底下。
所以,當劉肇提及打算冊封鄭顏為貴人一事時,竇太後若有所指的回應道:“皇帝啊,冊封嬪妾之事,理當由你定奪,孤本不想過問。隻是你親政方才兩年,國事繁重,還是應當兢兢業業,一切以社稷為重······”
劉肇立刻明白了竇太後的弦外之音。這兩日確實耽於閨房之樂而荒廢政務,劉肇心中本就隱隱不安,此刻便隻能唯唯相應。
見他麵露不安之色,竇太後又和顏悅色道:“皇帝,孤知道你少年意氣,但孤相信你是個知道分寸的好皇帝。後宮,還是要雨露均沾,才能天下太平。更何況,孤聽說那個鄭顏,平日裏囂張跋扈,怕是有幾分野心的,難免日後恃寵而驕······”
劉肇不置可否,不過竇太後有意無意的點撥,倒又令他想起了昨夜鄭顏所說想入住長秋宮一事,不由蹙起了眉頭。
是夜,當內侍再次奉上家人子的名冊時,劉肇提起朱筆,略作遲疑,然後在陰靜姝的名字旁邊畫了一個勾。
於是,靜姝就這樣被抬進了廣德殿。
她躺在奢華的禦榻上,心跳的飛快。欣喜,好奇,渴望,還有恐懼,萬千情緒如同洶湧海潮,緊緊包裹著她。
沒有人知道,過去的兩天是靜姝一生中最漫長的兩天。希望,失望,甚至絕望,不停撕扯著她,她做過最美的夢,也做過最壞的夢,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背負的家族使命,她唯一的渴求就是能再見到章台殿上那個令她丟了魂魄的人,哪怕隻看一眼。然而當這一刻終於來臨的時候,她卻害怕了,害怕自己不是他喜歡的樣子。
所以,當靜姝聽到從殿外傳來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時,她緊張的閉上了雙眼。
劉肇推開了寢殿的大門,遠遠便瞧見,在自己熟悉的禦榻上,躺著一個並不熟悉的女子。隻見她身著淡粉色羅裙,光可鑒人的烏發整齊的散在胸前,蒼白清瘦的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閃動著。她雙手疊放在身前,手指緊緊扣在一起,走的越近,劉肇便越發清晰的感覺到她的緊張和畏懼。
這便是當日那個令他有幾分心動的女子了。隻是若非鄭顏的野心引起了劉肇的些許反感,讓劉肇再次想起了她,恐怕再過幾日,他甚至都不記得她的樣子了。
劉肇來到榻前,伸出手去輕輕解開了她羅裙上的衣結。這時,靜姝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一雙如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緊張的盯著劉肇,整個身體都輕輕顫抖了起來。
忽然間,劉肇對眼前這個弱柳扶風般的女子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憐愛,他心中一蕩,隨即輕柔的握住她單薄的肩膀,輕輕將她扶起,然後一把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靜姝有些懵了,她纖細柔軟的身體乖巧的依偎著劉肇寬闊厚實的胸膛,感受到他雄勁有力的臂彎,聞到他身上清新而特別的味道,這一瞬間,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間充盈著她身體的每一處肌膚。
這時,劉肇突然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輕輕一吻,隨即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道:“不要害怕,朕會保護你的······”
這是個與鄭顏迥然不同的女子,鄭顏豐滿而嫵媚,她卻嬌小而清純,鄭顏的美是張揚的,她的美卻是極為含蓄的。也許是她的名字給了劉肇美好的聯想,也許是她的柔弱激起了劉肇保護的**,總之,劉肇從未這麽渴望去嗬護一個女子,這一夜,他溫存備至。而對靜姝來說,這一夜,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作為女人的至高快樂。
三月十五,黃道吉日。
朱奉手捧聖旨來到了掖庭,身後跟著四名宦官和四名宮女。眾家人子紛紛跪下聽旨,決定她們命運的時刻到來了。
“即日起,冊封鄭顏為貴人,賜居和歡殿,冊封陰靜姝為貴人,賜居安福殿,冊封周沁藍為美人,賜居永寧殿,冊封楊錦繡為美人,賜居迎春殿······”
短短百餘字,宣告了這群如花美眷從今往後在宮裏的身份和地位。
陰靜姝和鄭顏被冊封為貴人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這不僅因為她們家世顯赫,更因為皇帝對她們的青睞明顯超過其餘。姿色出眾的周沁藍與禦史中丞楊儀之女楊錦繡被冊封為美人,最後剩下出身平平的家人子分別冊封為宮人和采女。
踏出掖庭宮門時,陰靜姝與鄭顏第一次眼神交匯。
驕陽正似火,站在這明媚到刺眼的陽光下,鄭顏千嬌百媚的容顏愈發光芒萬丈。相比之下,靜姝便寡淡了許多,依舊冷冷清清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四目相對之際,鄭顏的眼睛裏流露出了驕傲與不屑,而靜姝的眼睛裏卻是平靜與從容。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這對絕色雙姝將注定命運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