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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感受到她在做什麼,喬承銘的聲音啞得不像

  101感受到她在做什麼,喬承銘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等著,」喬承銘看她要起來,不緊不慢地啟唇,抽出一張餐巾紙優雅地擦著手指和唇角,「剛吃完飯睡覺對消化不好。」 

  「我困了。」 

  他一副要跟她談事情的樣子,她才不會繼續留在這裡。 

  「十點而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手機要玩到多晚。」 

  米灼年,「……」她竟無言以對。 

  哪裡有很晚,明明每次十一點不到他就會把她手機扣過去了。還威脅她說睡不著就一起做運動。 

  她忍著脾氣坐回來,打算速戰速決,「你說吧。」 

  喬承銘抬眸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眼睛很深,沉靜片刻,慢慢說出一句話來。 

  「上次,是有人故意縱火。」 

  米灼年的眸光狠狠一震,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但無疑還是震驚。 

  「為什麼這麼說?」 

  「已經查出來是誰了。」 

  「誰?」她下意識就問。 

  喬承銘沒直接說出來,眼睛看了她一會,風淡雲輕地喝了一口水,「風晴子。」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就拒絕,「絕對不可能,你搞錯了。」 

  「你覺得這種事情我會搞錯?」 

  男人把杯子放下來,啪的一聲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灼年,你仔細想想,風晴子平時可疑的地方。」 

  不論是刻意告訴他威盛南送她回家;還是在她酒精中毒那天不顧身份地指控他;抑或在他與朱鷺溪婚禮前高燒,一遍一遍問她喬承銘是否真的會結婚…… 

  以及,有心無心底讓他看到那枚威盛南送給她的戒指……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她給他們的感情,製造了太多坎坷。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還是太牽強了,米灼年幾乎都不用思索,就更相信一切都是巧合,何況風晴子也沒有理由那麼做。 

  「晴子以前是我同事,現在是我朋友,我相信她。」 

  男人嗤笑,「你所謂的友情總是那麼廉價,到頭來,也只能證明你有多傻,」他頓了頓,語氣慢慢放得凝重,「七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 

  好好講道理她會聽,可是這副嗤鄙的語氣任誰聽了都不會舒服,她直接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凳腳拖動地面發出尖銳的刺響。 

  她和風晴子認識時間不長,他這麼說可以理解,可話及江珠兒,她終究還是忍不下去。 

  「我的友情廉價?你說她挑撥我們的關係,可我看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女人站著俯視坐著的男人,每一個字都說的譏誚到每個音節,「我看到的明明是你差點把我手捏斷,她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我酒精中毒被你扔在街上,她把我送進醫院。你為了逼我跟你結婚利用朱鷺溪甚至利用珠兒的時候,」她看著他,聲音一寸一寸冷凝下來,「四個億,四年牢,全部壓在我身上,是她陪著我。陪我去簽你那個『精心『安排的結婚協議書,」 

  「喬承銘,你現在卻跟我說她要燒死我,你覺得我會信?是我腦子被燒壞了還是你腦子被燒壞了?」 

  話音落下,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死氣沉沉。男人看著她,除卻英俊的容顏和同樣英俊的唇角還撩著笑,整個人的鬱氣已經是沉沉森森地往外透。 

  「所以,你現在是寧肯相信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女人,也不信我?」 

  她冷笑,對上他的視線,清清冷冷道,「我是成年人,信誰不信誰,我有自己的判斷。」 

  「是,你確實有你的判斷,」他唇角的嘲弄愈發濃稠了,整個人陰鬱又融合了陰寒的氣息,黑色的眼睛鎖住她,「你的判斷,就是讓我們錯過了七年,讓自己變得七零八落,」 

  「這種愚蠢的判斷,你打算再來幾次?」 

  「喬承銘!」她聲音拔高了起來,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我交什麼朋友是我的事,丈夫我不能選,現在連朋友都沒得選嗎?!」 

  「你懷疑晴子可你有證據嗎?而且珠兒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你不用在她死後還這麼污衊她。」江珠兒永遠是他們之間最敏-感的話題,她說著說著音調就沉了下來,從開始的高昂變為低啞。語速也變快。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想走,可就在腳沒走出幾步的時候,背後的男人沉沉地開口了。 

  「如果江珠兒沒死呢。」 

  轟隆—— 

  像盛夏的一聲驚雷,震得她的心莫名一晃,腦袋也跟著嗡嗡作響。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江珠兒沒死。」 

  他一字一頓地重複。 

  「你找到她了?」她回頭看住他,完全無意識的一句話。 

  腦子裡亂成一團又一團的絲線,想解開,卻反而越纏越亂。她彷彿是支撐不住,雪白的手扶住椅背,雙腳原地退了退。 

  如果,如果她還活著……那麼她…… 

  他們…… 

  江珠兒會回來。 

  回到北京,回到他的身邊…… 

  「還沒有,」喬承銘高高在上地坐在桌邊,雙手抱著雙臂,水晶燈在俊顏上投下半邊陰影,「不過,我想,很快了。」 

  「真的嗎。」 

  「嗯。」 

  「哦,」她扯了扯唇角,「那很好啊,」聲音夾雜出苦澀,如果珠兒真的還活著,那確實太好了,就算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當年的事,但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們都等到彼此了。也是很好的。 

  他們都等到彼此了,她也該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了。 

  哪怕,她早已找不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在哪裡…… 

  明明是一件好事啊,可為什麼心裡會驀然痛得陣陣抽痛? 

  應該是不舍吧,嗯,不過沒關係,總之人活著就是好事,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的,感覺上五官都很僵硬,但事實是連笑容的每個弧度和紋路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那你快找到她吧,你找了她這麼多年,她應該也一直在等你的……她…現在身體還好嗎?」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完全憑藉潛意識來帶動喉管和舌尖發出一些沒有溫度的音節。坐在桌前的男人沒回答她的問題,就這麼看著她。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被那道眼神看得如坐針氈,眼眶終於還是酸脹了起來。 

  「好像十點半了,我去睡覺……」 

  「你覺得你現在睡得著?」 

  「我可以。」她口是心非。 

  ……………… 

  突然,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米灼年還沒準備好迎接,也沒準備好告別。什麼都沒準備,命運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砸下來了,就這樣告訴她,這裡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她可以謝幕了。 

  落幕,這兩個字的發音和落寞是多麼的像啊…… 

  她終究是睡不著的,人在睡不著的時候,窗外風吹草動都變得震耳欲聾,黯然月光都變得刺目無比。 

  輾轉反側一直到半夜一點,她聽到隔壁書房傳來有東西碎裂的聲音。 

  應該是喬承銘不小心打翻了什麼。她皺了皺眉頭,沒多放在心上。 

  翻個身準備繼續睡,然而等這樣的聲音第二次響起的時候,她心裡還是狠狠一揪。這次碎裂聲要更響,甚至嚇得她渾身一抖。 

  她往被子里縮,眼睛閉緊,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推開書房門的一瞬,她捂唇尖叫—— 

  「喬承銘,你怎麼了?」她跑過去,只見書桌前用手撐住額頭的男人,臉色蒼白的可怕,唇也泛白。 

  他抬起半張臉來,弧線有點緊繃,像是在隱忍劇痛,但隱忍的痕迹微不可見。 

  她直接走過去拉開他襯衫領子,雙手卻被他用力地遏住。 

  「怎麼,不做就睡不著?」他刻意調笑。然而笑容蒼白。 

  「鬆手。」她沒害羞也沒退縮,依然緊緊拉住他的領子。 

  「鬆手可以,」蒼白的唇撩了撩,勾出似笑非笑,「但你知道,不能讓我白脫。」 

  「如果你還有力氣,我不反對。」 

  話畢,她乾脆一用力掙開他的桎梏。 

  一瞬間,男人悶哼一聲,大概是布料撕扯了傷口。引發了劇烈的疼痛。 

  看他皺眉,米灼年的眉心抽了抽,鼻尖泛酸,下一秒,連指尖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蹲下來,一個扣子,一個扣子,慢慢地幫他解開。 

  一寸,又一寸,猙獰猩紅的傷口在她面前展露出來。 

  在扣子解到第三個的時候,她的手僵住了。就僵在那裡,生怕有絲毫的顫抖都會讓他痛。 

  突然,淚盈於睫。 

  那是多麼矜貴的男人啊,白皙如玉,找不到一點瑕疵的肌膚,如今已經被火爬上了細細密密的傷口。 

  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結疤,有的地方卻不斷滲出鮮血。 

  米灼年盯住看了一會,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每一滴沿著她的下巴,滴落在他的長褲上。 

  女人面無表情,更沒有哭聲,只是眼淚掉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發不可遏制。 

  她很心疼。 

  她的心疼,表現出來就是一滴又一滴無聲的眼淚,男人看著伏在自己腿邊的女人,看著她為自己解開扣子的雙手,感受著她眼淚低落在他腿傷的餘溫,下一秒,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那隻手白皙,修長,有力,此時此刻還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為她拭去源源不斷流出來的眼淚。 

  「別哭。」 

  米灼年半跪在柔軟的地毯上,終於因為他的這兩個字,喉嚨里開始啜泣出聲。 

  她很想抱抱他,可是她卻不知道應該抱哪裡,他的渾身上下都是傷。 

  她只能顫抖著手,覆蓋住他貼住自己臉的手背,朦朧的眼睛向上仰視他。 

  「為什麼,傷得這麼嚴重,都不告訴我?」 

  男人坐在椅子上,襯衫半敞,極淡極淡的笑。 

  這是他專屬的笑,英俊中又透出冷峻,淡漠中又不乏冷漠。 

  但在現在,卻多出一分虛弱。 

  「我是男人。」 

  [哭什麼,男孩要多受傷才能長成男人啊。] 

  少年清潤的嗓音,響在耳邊,清晰得就好像昨天。 

  十一年前,那個太陽刺眼的傍晚,晚霞夭夭成灼,他也是這樣滿身鮮血淋漓,她哭著流淚,跪在地上給他擦血。 

  一年前,她在流瀲酒廊潑了他一身酒,再次給他擦臉的時候,眼底都是冰涼的恨。 

  而如今,這個男人被火燒傷,對她隱瞞,對她隱忍,她卻可以裝作置若罔聞…… 

  在這段時間裡,她對他發脾氣,手甚至打在他的傷口上,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她甚至在剛才諷刺他頭腦被火燒得不清醒。 

  …… 

  突然,她站了起來,嘴用力地貼住他的唇。 

  男人深黑的眼睛狠狠一震。 

  苦澀的吻,夾帶眼淚鹹鹹的味道。卻是美妙無比。 

  她學著他曾經吻她的樣子,小心繞開他身上的傷口,雙手拖住他黑色的短髮,舌頭撬開他的齒關,用力汲取他幽冷清冽的氣息。 

  溫柔,纏綿,用力也很努力。 

  「灼年……」感受到她在做什麼,喬承銘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她沒有理他,吸了一口氣,繼續沿著他的唇角,下巴弧線吻了下去。 

  柔軟的舌頭到脖頸的時候,他的喉結快速上下滑動。 

  她一下一下地吻著,冷靜里透露出小心翼翼的狂熱,就好像要把他曾經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熱烈,全部回饋回去。 

  可眼淚還是在掉。 

  喬承銘坐在椅子上,單手從容地抱住她的腰,指尖撫摩著她的髮絲。 

  最後,她吻得力竭。埋首在他頸肩,鼻尖擦過他的動脈,細弱地哭了。 

  他若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 

  夜深了,他抱著自己懷裡的女人,極盡漂亮的眼睛里,是無邊無際的星空和無邊無際的寂寥。 

  他好像是累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飄渺和虛幻。 

  「灼年,你明明可以把壞人想得很好,可為什麼又總是把我想得很壞?」 

  他的語氣低沉而沙啞,沒有起伏,更沒有波瀾,像是捫心自問,又像是無奈自語。讓人心動,讓人心痛。 

  她蜷縮在他的懷裡,霎時哭得更心酸。 

  是誰,在記憶里唱著那首傷情又復古的歌謠—— 

  我的愛,廣於維多利亞湖, 

  我的愛,高於紐約帝國大廈, 

  我的愛,時而起伏,盪出波紋,如同最深的海洋, 

  我無法,給你比這愛更多的一切, 

  …… 

  如果我的愛是罪惡, 

  哪怕罪惡永不被寬恕, 

  我也依然想擁有你, 

  讓你也想擁有我。 

  只要你想讓我回到你身邊。 

  …… 

  原來,那些愛一直在心,口卻向來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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