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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番外:你一個人,也要把祈祈帶大(結局二

  163番外:你一個人,也要把祈祈帶大(結局二) 

  這裡是熱帶沙漠氣候,機艙裡面望下去,就是乾枯枯的一片,蘇暖玉心急如焚,到了那邊直接就要去找白峻寧。 

  蘇向北一把扯住她,「這裡有聯合國各個國家的軍營,你上哪裡找?!」 

  「爸!」 

  「你給我回去好好等著!」 

  軍隊里的事情她確實一竅不通,蘇向北說的也沒錯,於是只能回去。 

  沒過多久,那邊的消息就來了。 

  一輛軍車開過,把蘇暖玉和蘇向北兩個人都請了上去。他們坐在後座,開車的是一個年輕強壯的上尉。 

  蘇暖玉認識這個人是白峻寧部下,直接就問了出來,「他現在怎麼樣?!」 

  「白軍長昨天夜裡去信號區打電話,不小心遇到埋伏,身上中了三槍。再加上爆炸……情況……不容樂觀。」 

  蘇暖玉眼前一黑。 

  「暖玉!」蘇向北第一時間扶住她, 

  「什麼叫……不容樂觀?」她的聲音里有些乾澀。 

  「還處於昏迷……蘇大小姐,您親自去看一下吧。」 

  基地裡面條件十分糟糕,所以哪怕他是萬人之上的軍官,受了重傷,也只能和那些士兵一起躺在簡易得不能再簡易的露天大棚裡面。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壺水。病床旁邊站了一個觀察情況的小兵, 

  ——這就是白峻寧奄奄一息時身邊所有的全部。 

  蘇暖玉看到眼前的一切,剎那之間就痛哭出聲, 

  男人的頭上纏滿了紗布,手臂和腿上也全都是,嫣紅的血液從裡面滲透出來。那種傷就連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是有多致命,若不是天生一副軍人的好身板,恐怕早就一命嗚呼, 

  蘇暖玉捂著嘴巴,眼淚決堤一樣的往外冒,失重跌近蘇向北的懷抱里, 

  「怎麼……怎麼會這樣?」 

  上一秒還在好好的打著電話,下一秒人就這樣徘徊在了生死邊緣。 

  她知道他的工作本來就很危險,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死亡離他這麼近! 

  「暖玉,你冷靜冷靜……」爸爸在身後這樣勸。 

  這個地方貧窮,炎熱,她的男人就這麼躺在連地板都沒有的擔架床上,隨時都可能永遠的離她而去。 

  她很想砸東西,哭罵,不顧一切的帶他走,可是這一切她都忍住了, 

  她現在是他的太太,她不能做出有損他軍威的事。 

  想到這裡,蘇暖玉二話不說,直接向外面沖了出去。 

  小兵看了連忙想要上去追,卻被蘇向北按住,「不用,我去看她。」 

  棚后,一個斷崖。 

  蘇暖玉站在這裡,終於再也把持不住,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蘇向北一眼就看到了她狼狽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抬腳上前走了過去, 

  他蹲下身體,拍拍她的肩膀,「好了,起來。」 

  「爸……」蘇暖玉現在渾身都是軟的,「我現在怎麼辦……他如果死了,我該怎麼辦?」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心裡就是有這種預感,他再也醒不來了,並且這種愈演愈烈。 

  而女人的預感,通常又是准到可怕的。 

  「沒有怎麼辦,如果他真的沒挺過去,你也要一個人把祈祈帶大。」 

  蘇暖玉聽到這句話,終於連最後一點堅強都崩潰了,抽噎著泣不成聲。 

  蘇向北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暖玉,你要明白,軍-政世家就是這樣。軍人活著,軍裝就是壽衣,倒下就是墳墓。無論是丈夫還是父親,隨時都有拋你而去的可能。」 

  ……………… 

  等蘇暖玉平靜,回到大棚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臉色也是蒼白的厲害。拒絕了晚餐和帳篷的提議,她直接在白峻寧病床旁的土地上停了下來。 

  她一言不發,從旁邊拿起毛巾,沾了水,然後溫柔的給他擦起了露在外面沒有受傷的地方。 

  擦完以後,她又很仔細的給他量了體溫,檢查傷口,甚至用扇子給他扇起了風。 

  這個地方很熱,她光是站著不動就已經大汗淋漓,可她現在完全顧不上自己,而是用這把扇子一點一點的給他扇著風。 

  透著紗帳,一男一女的身影,在燭光中顯得朦朧而又婉約。 

  幾個列兵就這麼在外面看著他們,他們其中有人去過夏天時蘇暖玉和白峻寧的盛世婚禮。那時候,她一身霞帔,集萬千旖旎。他龍袍華麗,站在一個男人最顯赫的巔峰。 

  現在,他們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兩眼無神,呆若木雞。 

  他們看著往日意氣風發備受尊敬的軍長,虛弱無比的躺在那裡,又看看他身邊沉默著美麗的卻又很年輕的女人,不知不覺,眼淚順著一張張堅毅的面龐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動情處。 

  月亮高高懸在深黑的天空中,普照著廣袤又貧瘠的這片沙漠,就像夜空睜開了它的眼睛,無情的看著世間面對冷暖炎涼苦苦掙扎的人們。 

  …… 

  茗丞別墅。 

  米灼年靜靜敲開了書房的門,拖鞋踩在柔軟厚厚的地毯上,開門撲面而來一股濃濃的煙味, 

  喬承銘坐在桌前沉默,他好像是累了,十指交叉抵著眉心。聽到開門的聲音后抬起頭來, 

  「還沒睡么。」 

  「嗯,」她說著把門關上,「好不容易把孩子們哄睡著了,我來看看你。」 

  「是來問我峻寧的事吧。」 

  「是。」 

  「他為了給蘇暖玉打電話,半夜不顧危險從基地里跑出來,結果遇到了埋伏。」 

  米灼年身子一僵,她大概聽祈祈說了一些,也猜到了白峻寧是遭遇了不測,但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斟酌了好久,才有些乾澀的啟唇, 

  「那麼……他還好嗎?」 

  「危在旦夕。」 

  米灼年沉默了。 

  這麼多年,她只看過一次喬承銘露出這樣的神色,就像一座終年不見日光的森林,陰寒,幽深,憂鬱。 

  他的鞋旁落了一地的煙頭,青白煙霧把他英俊的五官拉的模糊,整個人看起來頹靡而落寞。 

  米灼年記得這種落寞, 

  很多年前,他們剛剛結婚的那一晚,第一次親密之後,他一個人去了書房, 

  當時,他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煙,她推開門,映入眼帘的也是這樣一片刺痛眼睛的落寞。 

  當年他對自己說的,也是類似這樣一句——怎麼不睡。 

  那時她明明知道他很痛苦,卻沒有勇氣上前去抱住他。甚至在後來他走過來抱住她的時候,她也像木偶一樣僵在那裡沒有動作。 

  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直接走了過去把他抱住。 

  「喬承銘,不會有事的。」 

  「他愛暖玉,他們還有孩子,他不會挺不過去的。」 

  米灼年這樣說著,聲音柔軟卻有一種堅韌。她也是生死邊緣走過一趟的人,當年她在M島上,不知道和死神正面交鋒過多少次。可是每當她想起喬承銘時而溫柔、時而憂鬱的容顏,她最後都挺了過來。 

  喬承銘閉了閉眼,深深的呼吸,「去睡吧,我身上煙味重。」 

  「好。」 

  「我洗完澡就過來。」 

  「好。」 

  ……………… 

  蘇暖玉守了白峻寧一夜,九個小時的飛行她理當很累的,可是現在卻沒有一點睡意, 

  蘇向北勸過她幾次,而她完全當成耳旁風,執意要眼睜睜這樣看著, 

  好像眼睛一閉,他就會隨時死去一樣。 

  喬承銘請的專家醫生,通過蘇向北的關係,很快就抵達了基地,都是美國處理外傷一等一的團隊,有了他們白峻寧生還的希望可以說是大了一半, 

  「蘇大小姐,您放心吧,當年您的刀傷情況不比現在樂觀,我們同樣醫治好了,不要過於擔心。」為首的主治醫生用英文說。 

  「謝謝,那就麻煩你們了,一定要治好他!」蘇暖玉眼眶酸楚。 

  「我們一定儘力。」 

  …… 

  白峻寧很快就被挪到了他們專用的醫療房車裡,溫度和濕度都剛剛好,起碼在硬體設施上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麼惡劣。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終於讓蘇暖玉有些撐不過去。但是她現在無暇顧及自己的身體,喝了一點被曬得發熱得礦泉水就準備回去。 

  然而,就在她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兩眼突然一陣發黑, 

  下一秒,纖細的身體筆直跌進了發燙黃色的泥沙之上。 

  棚里白天沒有人,等再次有人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 

  列兵看到她倒在地上的時候嚇得盆子都掉在了地上,「蘇大小姐!蘇大小姐!您怎麼了!」說著把蘇暖玉翻過來,看到她的唇色時,他嚇得整顆心狠狠一縮, 

  蒼白,乾裂,虛弱的沒有一絲生氣。 

  …… 

  室內。 

  蘇暖玉是女人,現在昏迷,唯一的室內就讓給了她。她躺在由幾張椅子拼湊的「床」上,整個人虛弱的就像一張紙片。 

  蘇向北匆匆趕過來時就看見自己女兒氣若遊絲的躺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臉上沉沉的儘是陰鬱。 

  「怎麼回事?!」 

  醫生摘下聽診器,表情很嚴肅,「蘇大小姐哀傷過度,再加上這幾天太操勞,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她已經懷孕了。」 

  「你說什麼!」蘇向北一下銳利了起來。 

  「是的,蘇大小姐懷孕了。如果沒錯的話,已經二個月了……」 

  「懷孕……」蘇向北自語一聲,「那她和孩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個首長放心,母子平安,蘇大小姐只是中暑加低血糖才會昏過去的。」醫生一五一十的說著。 

  蘇暖玉現在已經醒了,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們,不說話,也沒有動。 

  蘇向北對上她那層虛弱的視線,不容置喙的說,「你立刻給我回國!」 

  「不行,我要在這裡陪他。」 

  「你命不要了是不是?!你沒聽見醫生剛才說你已經懷孕了嗎!」 

  蘇暖玉抿唇,她閉了閉眼睛,最後還是決絕的說,「我知道,可是他不醒,我不走。」 

  …… 

  她如果真的不想走,蘇向北就算用五花大綁,也不能把她綁回去。更何況她現在還有孩子,他就更不可能用硬的逼迫她,只能由著她繼續留在這裡。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誰都不能阻擋它的步伐。醫療房車內的工作夜以繼日,白峻寧終於在一星期後的夜晚開始有了好轉。 

  知道這個消息后,蘇暖玉第一時間進去探望。 

  車裡都是專業的機械,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坐在男人床邊。 

  他身上好多紗布已經被拆掉了,英俊無雙的臉也露了出來。雖說眼睛依然緊緊閉著,但已經不再會給人生死邊緣的感覺了。 

  蘇暖玉牽起他的手,溫柔的放在自己的臉邊。 

  他的手很寬厚,很大,很冰,她要兩隻手才能包裹住,十指交纏的一瞬她的心依然一陣酸軟,可終究還是忍了下去,放在唇邊吻了又吻, 

  「你說一個月就來找我,現在一個月都快過去了,你說話不算數……」 

  蘇暖玉沒說完整喉嚨又哽咽住了,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開口, 

  「我們又有寶寶了,你看……」 

  她站起來,把他的手貼住自己的肚子,「雖然現在感覺不到,但她一定也很想爸爸的……」 

  蘇暖玉說著,突然又看到他的另只手, 

  那隻手放在深藍色的床邊,不像這隻手的舒展,那隻手緊緊握著。看起來好像十分用力。 

  蘇暖玉前幾天照顧他的時候就發現他這隻手是握著的,當時她沒想那麼多,而這麼多天依然緊握,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她走過去,試圖把他的手打開。然而幾番嘗試,那隻手依然握的很緊。 

  蘇暖玉準備放棄了,可就在這時,她在他的指縫摸到了一片冰冷尖銳的物體。 

  她學珠寶設計,不用一秒就明白過來他手裡握的是什麼東西。 

  終於,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那是她的項鏈啊。他臨走前,從她脖子上拿下來的項鏈。 

  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要帶走的,僅僅就是這樣一串她帶過的項鏈。 

  ……………… 

  茗丞別墅。 

  基地的動態這裡都能第一時間得到,米灼年和喬承銘坐在書房,很快就知道了白峻寧脫離危險,而蘇暖玉再次懷孕。 

  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米灼年嘆了一口氣, 

  「真是太驚險了,我覺得暖玉接下來不會再讓他繼續在部隊里呆著了。」 

  喬承銘高聳的鼻子上架著無框眼鏡,愈發顯得斯文、沉穩,淡淡道,「不會,他也不是第一次。」 

  「他不是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當然,」喬承銘說,「他軍旅那麼多年,前線去過無數次,只不過沒讓蘇小公主知道而已……」 

  「灼年乾媽……」 

  兩個人對著話,白祈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穿著黑色的夾克,還有白色的褲子,他旁邊還有一同過來的喬旎旎,手裡抱著前些天他讓蘇暖玉給她買的限量版芭比娃娃。 

  「我的爸爸媽媽……是不是……」白祈玉說著低下了頭,牙齒緊緊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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