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邪王,親自監斬
第125章 邪王,親自監斬
歸嫻訕然上前,「我有點累了,咱們回去吧。」
「看會兒吧!這裡還展了你的畫呢!血族王陛下親自給你用了璽印,還在畫后給你和夜離觴題了四個大字——天作之合,我昨兒還來看過的,怎…」
花錯抬手就狐疑抬手,指向畫閣騰龍寶頂上低垂下來的紅穗騰龍金軸。
「…咦,就掛在這個位置的呀!」
怕自己記錯,他朝四周看了看。
四周的畫作垂下來,正呈十二邊形。是幾位皇子、皇子妃、公主的畫作。
夜妙戈,沉魚等人的畫工就甭提,就連夜離觴的那一幅西疆山水圖,都不及歸嫻的畫工傳神。
「歸嫻,你這位置,可是只有陛下的墨寶才能懸挂的,何人如此大膽,竟從這裡偷了去?」
歸嫻恐懼地握緊了雙拳,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兒,忙轉身避開他的視線,往樓梯下走。
「我一來,哪裡就是空的,說不定是陛下覺得太張揚,收回去了呢!」
花錯卻還瞧著那金軸扼腕,聽著她腳步聲往下去了,轉身就忙跟在後面。
「哼哼,陛下用了璽印的東西,幾位親王品評過的,太後娘娘點了頭的,誰敢說它張揚啊?!這樓閣四周都有暗衛呢,想必那賊子逃不遠就被抓了。」
白玉石的樓梯,扶手打磨平滑光潤,樓梯的每一階,都被靴履和拖曳的衣袂磨得沒了稜角,歸嫻纖柔雅緻的倩影,映在大片白牆白梯里,似仙女落塵,美中不足是,她怎有點瘸呀?
「哎?歸嫻,你靴子怎掉了一隻……」他忙追下兩層台階,「剛才我進來,被一隻靴子給絆了一下,原來是你的?」
歸嫻已然惶恐至極,聽他如此說,腳下一滑,人就往前跌下去。
花錯身影一轉,擋在她面前,迅速忙張開手臂環住她的腰際。
柔軟的身子馥郁無骨,怕一碰就碎了,他心神搖搖恍惚,擁著她未敢用力。
他身體被撞得向後仰了一下,忙邁下一階緩衝力量。
歸嫻整個身子都趴在他懷裡,僵了一下,忙鬆開他……
被她呼吸地熱氣撫了臉頰,花錯心底按捺壓抑的情愫,頃刻間洶湧壯闊。
他雙頰微紅,忙扶著她坐在樓梯上,無所適從地整理了一下頭上寬大的月白連衣帽,「等著,我去給你拿靴子。」
說完,他跑下樓梯,竟是跌跌撞撞,輕功絕頂的他,腳步很不順暢。
歸嫻只擔心那畫的事,坐在樓梯上,焦急地要哭出來,絲毫未察覺他的異樣。
那畫是在她面前被盜走的,這若是傳到血族王耳朵里……
花錯上來樓梯,抓住她的腳腕,給她把靴子穿好,又拍了拍她袍邊上的塵土。
「你今日女扮男裝,無人認得出你,咱們快離開這裡,那畫丟失的事兒,就讓它爛在肚子里,可好?」
「……吸血鬼都聽力了得,萬一有人跟盯著我們呢?像是那些看我不順眼的皇子妃,還有個個想除掉離觴的皇子……」她不禁暗惱偷偷跑出來。
「放心,我早在你周圍布了結界,無人聽到你說過什麼,至於那些跟蹤的,早就被我清理乾淨了。」
花錯笑著安慰她幾句,把她扶起來,「聽說今日法場有一大家子斬首示眾,我帶你去看。」
剛丟了畫,還要去看殺頭?這可不是好意頭。
「我不去。」
「走嘛,說不定能叫你心裡痛快些。」
歸嫻拗不過他,被他拖著一路疾行。
*
法場上人潮湧動,水泄不通。
花錯一路嚷著「借過,讓一讓」,帶著歸嫻伺擠過人群,衝到了最前面。
法場四周有士兵以純銀長矛阻攔,嚴禁人靠近。
歸嫻站在最前面,一抬頭就看到了法場上的冷婉妍。
沒錯,是冷婉妍,只是容貌陰冷暗青,黑髮垂地,白袍森森,再不見從前的婉麗嬌艷。
她不是應該在西疆,與冷琉璃,清筱她們在一起么?怎到了法場上去?
巨大的螺旋金箔葉片組成的圓傘,籠罩整個法場。
歸嫻只覺得那東西怪,像個巨大的機關,卻又猜不透它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倒是能給吸血鬼犯人阻隔了陽光,免他們在陽光下自燃。
法場上三十六根白石柱,六橫排,六縱排,擺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每一根上都綁縛一隻吸血鬼,牢獄的折磨,早已損毀了他們驚世的美貌。
披頭散髮,青面,獠牙,血眸,每一個所呈現人眼前的,都是吸血鬼最原*始,醜陋,真實的一面。
歸嫻毛骨悚然,抓住了花錯冰冷的手,向人群外面扯。
花錯反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最前面,自后箍住她的腰間,不肯叫她挪動,「這還沒開始呢,你逃什麼?」
「我不想看殺人!」
「你要學會面對死亡,尤其是觀賞仇敵的死和狼狽。」
歸嫻恐懼地掙扎,卻被封住了穴道,身子就直挺挺地立著,再也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四周的吸血鬼卻都因迫不急的要看那刺激的一幕,興奮尖嘯議論……
「這冷婉妍不是恆頤王的寵妾么?怎突然就處斬了?」
「他們被處斬,其他冷氏也皆是被降了***呢。這回,他們可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聽說是曾差點害死恆頤王最愛的女子——賀蘭歸嫻。那可是太后欽點的孫媳婦,陛下也對她格外讚賞呢!」
「那女子不是已經嫁給恆頤王了嗎?既然她活了,為何還要斬冷家人?為一個人類如此小題大做,太可笑了!」
「冷婉妍和皇后辛姒聯手,要除掉賀蘭一家,可不是罪該萬死么?賀蘭家對恆頤王有救命之恩,若賀蘭一家沒了,誰震懾大周?眼下大周已然是咱們血族的國土,陛下如此亦是安慰賀蘭家,以叫他們忠心。」
「這還只是其一,冷家與辛家素來在朝堂上興風作浪,陛下早已忍無可忍了,他們就算不害賀蘭歸嫻,也遲早有這一天。」
「那辛姒皇后怎不斬殺?」
「聽說早已被秘密處死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陪葬。這詔書沒下,恐怕辛家還有餘孽未抓到吧。」
歸嫻聽得膽戰心驚,赫然想起在薔薇花宴上,她問及太子妃時,眾位皇子妃與公主微妙的反應。
腦子彷彿被尖利地鬼爪生生扯碎,劇痛難抑,有許多奇怪的影像呼嘯而過,妝容濃艷的辛姒皇后,髮髻高綰的冷婉妍,她們一起迫近眼前……
她卻對她們笑,「你們不用費心殺我,我賀蘭歸嫻,今日就成全你們!」
說完,她心口陡然一痛……
倏然,那些影像又消失不見,再也捕捉不到。
倒也不必再去刻意思考,她已然明白,自己是為何死去的了。
法場上鼓聲被敲響,百姓們陡然岑寂肅穆。
有人高呼,「恆頤王殿下到!」
轟——百姓們黑壓壓圍著法場跪了一圈。
歸嫻看向步上監斬台的男子,不可置信地圓睜著眼睛,整個身軀都僵硬了,花錯狠狠地扯了她一下。
她僵直的身子低下去,就跪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高呼,「恆頤王萬福……」
冷婉妍卻突然笑起來,「咯咯咯……好你個夜離觴!我陪你在西疆煎熬幾百年,你卻來殺我?!咯咯咯……」
癲狂乖戾的笑聲,在山呼萬福之後的岑寂中,刀刃似地突兀尖銳。
「你若無錯,本王今日也不會坐在這裡。」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冷婉妍突然笑不出來,尖利地怒嚷道,「夜離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賀蘭歸嫻陷害我,她是比吸血鬼還可怕的妖魔……你們不會有幸福,你們不得好死……」
坐在監斬台上的男子一身紫紅王袍,金甲護身,那眉目,殺氣內斂,毫無狠戾之氣,卻魔一般邪魅駭人。
「仵作,驗明正身!」
五位白袍仵作得令,上去法場,細細檢查哪些人的身體,查看是否有易容,是否有偽造,是否契合斬殺冊上的畫像。
經過漫長的比對之後,仵作返回監斬台,回稟已然驗明。
夜離觴手一揚,丟了一根牌子到台下。
四周的吸血鬼,不約而同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嘆,花錯迅速解開了歸嫻的穴道,叫她抬頭看法場。
法場上機關咔咔地響起來,籠罩法場頂部的螺旋金箔葉片組成的巨大圓傘,緩緩有了動靜,法場上地吸血鬼們驚悚尖叫……
那金箔葉片向四周劃開,向下傾斜。
歸嫻這才明白,那美麗宏大,前一刻還起保護作用的大傘,竟是最血腥殘酷的工具。
陽光打下去,已是叫吸血鬼毛骨悚然,那陽光又被金箔反射,耀目熾烈,法場四周的吸血鬼皆抬袍袖護住眼。
石柱上綁縛的吸血鬼,在強光之下轟然爆燃起來,火苗呼呼嗤響,詭異跳躥出一丈高,罪孽的靈魂就被烈焰驕陽炙烤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