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褶子落
臨了靈妃生辰的那日,宮中變得熱鬧非凡,許是為了突出靈妃生辰的重要性,宮中的每個重要廊簷上都掛起了精致的宮燈,遠遠的瞧著也是挺好看的。各宮的嬪妃都穿得花枝招展的出現在戲台子的麵前,都是經過精細打扮的模樣,怎麽瞧著都是賞心悅目的。
司徒倩瑤很是悠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時不時的往前頭的戲台子瞄上幾眼,瞧著眼前的陣仗倒是挺大的,就不知道待會兒是有什麽好的表演了。她有些慵懶地靠坐了椅子上,媚著眼睛低低的笑著,轉眼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靈妃。
難得的是靈妃今日穿了一襲大紅色的衣袍,說是美人也絕對是不為過的,畢竟這樣的顏色穿在一般人的身上多少會顯得豔俗。穿在靈妃的身上倒是顯得安逸了許多,更像是飄逸絕塵的仙子。
那慕容雨澤果真是有眼福的。
遙坐在椅子上的司徒倩瑤就那樣低低的想著,當然她也不過就那麽一想。
靈妃儀態萬千地坐到了自個兒的椅子上頭,由於她是主角,故而離著當今皇上的座位也就近了一些。隻是此刻的慕容雨澤還未到,故而她的性情也就散發了出來,拿捏著宮女遞上來的折子看了許久。
坐在她邊上的晴妃很是好意的湊到了她的耳邊,“那些畫著紅勾子的都是太後欽點的,說是為了圖個吉利。娘娘可切莫與太後同了去,要不然可是要兩場一模一樣的戲了。”
靈妃微微地抬了抬自己的眉頭,隨後便拿著朱紅的毛筆在“褶子落”這一出戲的名字上畫了個勾子,“太後原先可是有來過了?”
“那倒是沒有的,隻是這個折子是先給了太後過目的。”晴妃在邊上解釋道,大抵上也不過就是走個形式和樣子。
止於此,靈妃也就沒多少的在意,饒是一派雍容華貴的模樣瞧著前頭戲台子上正在熱場子而唱得咿咿呀呀的戲子。輕輕地哼了一聲,低頭便喝起了茶水,私想著皇上給她的賀禮心中就便有些不高興,也不過就是一顆千年的人參,同司徒倩瑤那顆東海夜明珠比起來可是有差遠了。
再說了,她至於那些人參可是沒多大的興致,每每都隻不過派人將折子送過來,她瞧著喜歡便勾幾出好看的戲碼。可年年歲歲月月的都隻有那麽幾出,印象中也僅然就那麽點東西了。
司徒倩瑤順著那折子的痕跡看了過去,轉身同冷紫荷說道,“姐姐可是知道那褶子落講的是什麽玩意兒?”
“也不過就是兒女情長的東西,看多了,也會乏味的。”冷紫荷很是淡然的看了眼司徒倩瑤,抬眉的時候看到慕容雨澤同太後一起過來的身影,就便伸手捅了捅司徒倩瑤的胳膊,示意她站起來。
眾人衝著前來的兩個人行了宮中的禮數,待到慕容雨澤落座的時候就拿起那點戲的折子寥寥草草的看了幾眼,算是應允了點的那幾出戲碼。倒也是沒有說什麽話,此番這場大戲也就開始了。
太後瞧了眼靈妃點的戲碼,抿嘴笑了笑,“褶子落倒是許久都未有看過了。”
那本就是所有人都應該喜歡的。
沒有得到回答的司徒倩瑤隻好是憋著性子看下去,隻是這一出簡單的褶子落卻是賺進了許多嬪妃的眼淚。
台上的人上演著生離死別的大戲,鄉野山村的一個讀書公子在進京趕考的路上遇見了貌美的女子,怦然心動就追求起了那女子。兩人恩恩愛愛過了好幾年,那公子也順理成章的考上了狀元。隻可惜世事無常,一日路過的道士將那女子的原形認了出來,原是一個花妖的模樣,便動手收了那花妖。公子悲痛不已,隨後投河,卻被路過的行人給救了起來。此後那公子就便一個人過起了孤苦無依的生活。
司徒倩瑤微微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饒是自然的看著台上的公子哭得驚天動地的模樣,心中隻是歎息了一聲。
轉眉,看到原本淡然的冷紫荷正用手中的娟帕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她伸手抓了抓冷紫荷的手掌,投以淺薄的微笑。
“妹妹難道不覺著眼前的場景很悲慘?”冷紫荷稍稍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
“自然是悲慘的。”司徒倩瑤低笑著回答道。
“那妹妹為何沒有任何悲痛的情緒在呢?”冷紫荷依舊是有些困惑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女子,身邊的那些嬪妃早就已經哭得不能自己了,就連那些伺候在邊上的宮女都在偷偷的抹著眼淚,就隻有司徒倩瑤一個人淡然的瞧著台上的戲碼。
聽著冷紫荷絮絮叨叨的話語,司徒倩瑤隻是將手指稍稍的彎曲了一下,才轉眉看向冷紫荷,“其中的百轉千回自然是令人有些唏噓的,可那公子的心中卻是有溫暖的,畢竟這樣的記掛著一個人,一輩子也就不寂寞了。有許多人雖然是存活著的,可是心中卻是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若行屍走肉。”
司徒倩瑤的這一番話落在冷紫荷的耳中像是什麽蕩氣回腸的東西,在她的腦海當中回旋了許久,她隻是想不到這樣小小的一個女子竟然是會有如此多的想法。
而遙坐在邊上的慕容雨澤則是低低的笑了笑,司徒倩瑤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早先就已經見了許多,倒也不在意她此刻說出的這麽一番話來。不過令他擔憂的是,在她的心中是否有另外一個溫暖的人存在著。
在褶子落之後的戲都是屬於溫暖類型的,大抵上都是皇宮貴族之間的情愛紛爭,到頭來也都是以溫馨的結尾收場。若是都同褶子落那般的蕩氣回腸,恐怕靈妃的這個生辰是過不下去了。
其實在司徒倩瑤的腦海當中這些都是很尋常的事情,隻有上演了這樣淒慘的戲份,那些嬪妃宮女才有了一個可以宣泄情緒的出口。畢竟在偌大的皇宮當中,連掉落一滴淚也都是機器奢侈的事情。
兩場戲演得有些漫長,司徒倩瑤饒是無趣地靠坐在了椅子上頭,微微的歎息了一聲,心中卻是將眼前的戲台子當成了自己學生時代的一出舞台劇。編話本子的人功底很好,她這麽看著也不覺得是有煩躁的。隻是那樣甜膩的情感在她的眼中卻變得刺眼了起來,那慕容雨澤若是早些知道要待她好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場景出現了。
司徒倩瑤有些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知道李太醫說的那句要保重鳳體的話是何來的意思。恐怕她在這輩子是很難再能懷上屬於自己的孩子了,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僅僅是一刹那的事情罷了。
待到司徒倩瑤回神的時候麵前的這出戲正好結束,她隨著邊上的冷紫荷一同鼓了掌,接著便慵懶地靠回到了椅子上頭。她們兩個人的位置是在太後的那一邊,雖說是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坐著的,可司徒倩瑤卻沒有絲毫的在意。
那些戲子站在戲台上領了封賞便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隻是他們並沒有離去,候著太後是否有興致再看一出戲。這等待卻也是有些漫長的,因為此時已經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宮中那些早早準備好的宮燈全然亮了起來,照耀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隻是有大半的人卻並非是出自內心的為靈妃慶賀,但是隻有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她們才能夠見到朝思暮想的皇上。
隻是今日的慕容雨澤卻是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的,有眼尖的嬪妃是說皇上的眼神一直都逗留在瑤妃這個狐狸精身上,怎麽是會有閑情雅致的看其他庸脂俗粉。
這樣的一句話是故意說給正在起身的司徒倩瑤聽的,而後者隻是微微的抬了抬眉,依著那些嬪妃的功力還當真是傷不到她的。不過一想到冷紫荷自盡的絕大部分原因都是由於這些個沒有緣由的風言風語,心中便是有些稍稍的氣憤。
故而她儀態萬千的由著紫月攙扶著走到了那嬪妃的麵前,隨後便低低的看了一眼她們,“宮中這種地方是有條條框框的規矩的,那些個教養嬤嬤難道是沒有教會你們在本宮麵前要怎麽說話?”
司徒倩瑤低沉的聲音讓那方才說話的嬪妃稍稍的低了低腦袋,“臣妾,臣妾方才什麽都沒有說。”
“看在今日是靈妃娘娘生辰的麵子上本宮就不追究你什麽事情,到時候免得說本宮駁斥了那靈妃娘娘的麵子。”司徒倩瑤低眉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物件,“若是日後被本宮聽到有任何編排的事情,就休要怪本宮依著宮中的律呂辦事了。”
一句話說罷,司徒倩瑤便起身跟著太後一行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跟隨在邊上的冷紫荷饒是低笑著看了眼自家的妹妹,“你方才那個樣子可是威風極了。”
“就是要給她們一個警告瞧瞧的,若不然她們定是會覺得你是軟柿子好欺負。”司徒倩瑤悉心的回答道,“姐姐下回可不要將一些事情憋在心中了,姐姐可是要記著,在後宮中正妃的階位隻有在太後之下、皇後之下的,其他的嬪妃都隻有聽命的份兒。”
那冷紫荷隻是隨口應了一聲,也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她沒有如同司徒倩瑤那樣的脾性,頂多是有些大小姐的毛病在,可自幼的家教就告誡她不要在尋常的時候做一些過激的事情。
就這樣遙遙的一行人就到了太後的寢宮當中,而晚宴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一切都是那樣盡然有序的進行著,瞧著近似奢華的場麵,那靈妃的臉色就變得稍稍的好了起來。莫不是因為她是南宮太尉的女兒,恐怕宮中的哪些人連她的生辰究竟是在什麽時候都不知道了。
落座的時候靈妃特意在慕容雨澤麵前轉了個身,隨著她轉動的動作,那輕薄的衣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如此看著竟像是一副優美的畫作,瞧著令人心曠神怡了許多,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隻是那慕容雨澤的眼神卻是一直停留在司徒倩瑤的身上,仿佛這個世間大地當中就隻有關於她的身影了。
這就便讓靈妃氣到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