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過雲雨（1）

  自從太後從瑤華宮當中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前來過，至於前朝，慕容雨澤也已經是有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去過了，那些朝臣都以為自己快要忘記當今皇上的容顏之時，慕容雨澤突然宣布恢複早朝，任誰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眾人隻是知道，在瑤華宮當中的皇後娘娘突然不見了，還有連那顧逸致也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但是並沒有一個人敢追問這期間是有發生了什麽，就連當朝太後也都不知道究竟是有什麽樣的境況發生。


  慕容雨澤開始準時上下早朝，之後的很多時間都會呆在瑤華宮當中，有時會在書房的龍榻上睡上半日，醒來的時候會不經意地喚一聲小傻。宮中當差的宮女聽到，心中都是一陣唏噓，所有的人都以為皇上已經恢複到了起先的那個帝王，隻有伺候在邊上的小量子才知道，當今的皇上大多的時間都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不常笑，也不常說話。


  時間很快就臨了夏日，這一年的慕容雨澤卻並沒有選擇去璃珠國的避暑山莊，而是依舊居住在瑤華宮當中。隻是多增添了一些冰塊，自從他遣散後宮之後，整個皇宮就變得清冷起來，他連聽別人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坐在龍榻之上的慕容雨澤將手中的奏章輕輕地擱置到了一邊，如此熱的天氣他竟然很是心平氣和的端坐著，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般。他拿捏著手中的奏章看了許久的時間，裏頭也不過是一個很簡單的字，安。


  不過是幾筆幾劃的事情，在慕容雨澤的心中卻是成為了不可替代的東西，這封奏章是來自苗疆深處的，是顧逸致親筆寫下。


  每隔一段時間，顧逸致就會以奏章的形式給慕容雨澤遞上來一份東西，其中時常會寫一個安字，便無其他的情感。這些也就隻有慕容雨澤才知道其中的道理和情形，自然也就懂得是會有什麽樣的狀況發生了。


  司徒倩瑤離開他已經有一段日子，他卻還是沉溺在她還在的情形當中，入夜之後他都會從睡夢中轉醒，腦海當中想著的依舊是要給身邊的女子蓋好被子，很多的時候他轉醒，身邊有的始終都隻是空落落的床鋪，另外卻是什麽都沒有的。有很多很多的時候他都會盯著窗外發呆，時間久了竟然就成為了一種習慣。


  伺候在邊上的小量子瞧著自家主子略顯晃神的模樣，便是低落著腦袋瞧了一眼被擱置在桌子上的奏章，也隻是尋常的外殼，不過就是在奏章的右下角用朱紅色的筆觸畫了一個圈，瞧著倒也是很尋常的物件。


  正當小量子是要將邊上的東西都整理一番的時候就聽到自家的主子說了一聲，“這樣的時日倒也最為尋常的，在冷宮當中近來可是有發生什麽事情？”


  “回稟皇上，冷宮當中依舊是如初的模樣，那些前朝的嬪妃娘娘有時候會鬧騰一下，也無其他的事情。”小量子很是詫異自家的主子為何是會突然問起冷宮當中的狀況，幸好他前些日子是有過問了一些，要不然連自家主子的問話都會回答不上來。


  端坐在龍榻上的慕容雨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荷妃那邊呢？”


  “自從上回的事情發生之後，那些被關押在冷宮當中的嬪妃娘娘也都不敢去荷妃那邊了，那些看守冷宮的宮人也會在尋常的日子當中多一些關注。”說話的時候小量子微微地抬了抬自己的眉頭，因為他知道自家的主子這麽問定是有他的道理。


  自冷紫荷被那些後宮的嬪妃弄傷之後，慕容雨澤就會時不時的關心一下，那種恰到好處的濃淡適宜讓那些在後宮當中伺候著的宮人都不知道皇上至於那荷妃究竟是有什麽樣的心態，就連太後聽聞此事也是有所疑惑的，畢竟當今皇上如此的行為也算是擺明了是要站在冷紫荷的那一邊。


  隻是當今帝王的事情倒也不是宮中那些伺候著的宮人所能夠猜測到的，故而那些在冷宮當中當差的宮人都會對冷紫荷稍稍的好一些，但也不是光天化日下的巴結，畢竟她們都不知道皇上的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麽事情。


  正當慕容雨澤要躺到龍榻上的時候，就聽到外頭有宮女神神叨叨地同小量子在說著話，他瞧著也無其他的事情纏身，就便是啟唇問了一聲，“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小量子瞧著自家的主子竟然都已經發話了，就便上前回了一句，“在冷宮當差的宮女前來告知，說荷妃想要見見皇上。”說完，小量子便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依照著後宮當中的規矩，被關押在冷宮當中的嬪妃哪裏是會有機會讓宮人前來同皇上這邊接茬的。


  不過此時的羅曼國都已經沒有了冷宮這個概念，這樣的事情發生也算是在情理當中的。


  一聽到小量子說話的聲音，慕容雨澤就便從龍榻之上站了起來，起身便是走到了書房的門口，“便是讓荷妃到瑤華宮當中來。”


  話落，驚得在場的宮人都有些拿捏不準，皇上竟然是讓一個唄貶低在冷宮當中，曾經差點害死皇後娘娘的荷妃到這邊來。那前來通報的宮女在得知此事的時候心中已經樂開了花，思忖著倘若荷妃因此成功上位了，那她日後的生活也算是有飛黃騰達了。


  不過那通報的宮女萬萬都不曾想到的是，慕容雨澤在後來又吩咐了小量子一聲將冷宮當中不守規矩的宮女處於杖刑。宮中的杖刑向來都是要人命的，那宮女在領了杖刑之後不出十日就已經喪了自己的性命。


  誰都不知道，慕容雨澤心中最為介懷的就是後宮當中的人不守規矩，就算他時常會過問冷紫荷也並不代表在他的心中是有惦念那樣的一個女子的，他不過就是為了能夠讓還在昏迷當中的司徒倩瑤知道，冷紫荷還好好的活在羅曼國當中，也算是遵循了司徒倩瑤早先的意願。


  因了是有當今皇上的準許，被關押在冷宮當中的冷紫荷就便是有了機會到往瑤華宮當中，那些宮人不敢讓冷紫荷坐軟攆，便是讓她一步步的從冷宮當中走到瑤華宮。


  這一日的太陽火辣辣的，光是照射在身上都是有些難以忍受，而冷紫荷就是在這樣的大熱天當中穿著宮中嚴謹的衣衫一步步地走到瑤華宮，剛走到半路，她身上的衣衫就已經全部都浸濕了。跟在邊上的幾個宮女也都有些受不了地用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著，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話，畢竟日後的她們是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境況發生，萬事都是要小心為妙。


  在她們走到瑤華宮門前的時候，冷紫荷差一點就堅持不住是要倒在地上，她伸手狠狠地捏了捏門框才算給自己一個警醒。她是來見皇上的，而不是讓自己倒在瑤華宮當中，再說了她有現在的境況也全部都是她咎由自取來的，怨不得其他的人。


  端坐在椅子上的慕容雨澤在瞧見麵前的女子時，微微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他知道外頭的天氣，故而也就知道了後宮當中那些攀高踩低的行為。他眯著眼睛將手中的茶杯轉動了一圈，抬眉的時候就瞧見冷紫荷不知為何稍稍地打了個寒戰。


  “你今個兒是要見朕，為了何事？”慕容雨澤輕聲說了句，眼神卻是盯著自己手中的香片茶，這茶是早先的時候司徒倩瑤親自做好的，故而他也就當做了珍寶，想念的時候就命人取來一些泡茶。


  聊以解除自己的相思之苦。


  跪在地上的冷紫荷一直都是低落著自己的腦袋，從慕容雨澤的角度看過去絲毫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不過他能夠感覺到的就是眼前的女子似乎比早先的時候清瘦了許多，倘若不是當麵瞧著，興許他就已經忘記了冷紫荷究竟是長了什麽個模樣，倒也是極為少見的，司徒倩瑤的麵龐卻是在他的腦海當中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揮之不去。


  冷紫荷在聽見慕容雨澤的問話時，心中就便是哆嗦了一下，接著才開口說道，“臣妾想要見皇上，隻是想從皇上的口中知道皇後娘娘的身子可是有好些了？”


  “哦？你還關心她嗎？”慕容雨澤說話的時候微微地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極度懷疑冷紫荷說話的口吻，畢竟眼前的這個女子差一點就害死了司徒倩瑤，他放過她已經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極限了。


  “臣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近來臣妾在後宮當中日日都誦經念佛，為的就是洗刷早先的罪孽。臣妾想要知道皇後娘娘是否安好，這樣就能夠讓臣妾的心稍稍的有些安穩。”說話的時候，冷紫荷的聲音一直都在微微發抖。


  她曾經是聽後宮的宮人說當今的皇後娘娘隻剩下了一口氣，生死也全然是都在別人的掌控當中，她聽了十分的後怕，卻也找不到任何的人來明確這樣的一件事情是不是就是真的。如果是，那她好幾輩子都賠不起一個好好的司徒倩瑤。


  瞧著麵前的冷紫荷，慕容雨澤將端拿在手中的茶杯擱置到了邊上，接著便是將那封奏章放回到了原位，“朕也不知道皇後的身子是有怎麽樣了。”


  “皇上也不知道？”冷紫荷有些詫異地盯著慕容雨澤看了一會兒，而後者也就很是自然的讓麵前的女子盯著，他已經很習慣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早先的時候司徒倩瑤隻剩下了一口氣，顧逸致就便提出將她帶到苗疆當中用專門的方式治療。他說什麽都不同意，這樣的離去也不知道是生死，他的心中也早就已經是一片惶惶然的模樣，要是當真是有事情發生，那他早早的就喪失了自己的性命去陪伴她。後來顧逸致同他說如果她會有什麽樣的壞消息，定然會是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經過好幾個日夜的自我鬥爭，他終究是答應了顧逸致的提議。


  後來他假裝自己一切都是安好的模樣，日日都上早朝，日日都呆在瑤華宮當中瞧著日出月落的場景。每次到情不自禁的時候他都會喚一聲小傻瓜，回應他的就隻有瑤華宮冰冷的牆壁。


  瑤華宮當中的宮人並沒有被換掉，全部都是原先的那群人，故而每日進進出出，慕容雨澤都快是要將每一個人的臉龐記在自己的心間，有時候發現這樣倒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早先的時候不在意，到了後來竟然是深深的記刻在自己的心中。


  隔了好些時候，慕容雨澤才低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冷紫荷，接著便低聲說道，“所有的事情也並非是早就已經注定好了的，皇後所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呆在冷宮當中你便是好好的呆著，這也算是一種折磨你的方式，也算你最後做的贖罪。”


  冷紫荷聽著慕容雨澤的這番話稍稍的有些晃神，她並不知道原來在慕容雨澤的心中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些情景。她一直都低落著自己的腦袋，隔了好些的時間才微微的說了一聲，“原是我做的一些錯事，倘若都報應在我的身上就好了。”


  “皇後心中雖不曾有過責怪你的心，但是朕卻是不會那樣輕易的放過你，可是知道？”慕容雨澤起身的時候就盯著麵前的紫月看了好些的時間，最後才微微地歎息了一聲，便也不再多說話。


  書房當中的冰塊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在融化著，並沒有多少的人能夠感覺到麵前所發生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