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過雲雨（4）
天下之人誰都不曾是會想到，在當今皇上大赦天下的第五日就開始在帝都當中派兵大規模的搜查，至於在搜查些什麽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就連那些前往搜查的兵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找尋誰亦或者是找尋什麽東西，他們隻是接到上級的指令，在帝都開始搜尋。
那樣大的範圍，那樣浩大的陣仗和聲勢就連深居在後宮當中的太後也察覺到了，隻是這會兒的太後聽到此事卻隻是微微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隨後就將手中的佛珠往回撥動了一顆。此時的她已經不想要管有關於慕容雨澤的一切，因為她深刻的知道自己曾經的所作為傷害到了自家的兒子，畢竟是自己的心中肉，哪裏是有不疼惜的。
坐在上位的太後衝著跪在地上的朝臣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哀家畢竟是深居後宮的人，前朝的事情就去同皇上商量些。”她不想要再知道有關於自己兒子做出的瘋狂之事情，但是隻要他能夠覺得好，她便也不再去有任何的幹涉，況且她知道就算自己是有怎樣的阻撓，一切都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改變。
跪在地上的朝臣有些不明就裏的看了一眼太後，隨後便接著說道，“可皇上這樣的行為會讓帝都的百姓感到有所不安的。”
“哦？這些都是帝都的百姓同你講的？”太後有些不悅地說了一聲，“倘若帝都百姓是有不悅的，你倒是可以同皇帝稟告了這件事情。哀家有些乏了，你便是跪安吧。”
還未等那臣子說話，太後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臨走的時候便也說了一句，“皇上的事情就讓皇上自己去解決，你要做的就是輔佐皇上，而不是在邊上添亂。”
一番話，將那朝臣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在帝都的百姓怎麽是會有對皇家的怨言，畢竟當今皇上搜查的是幾個官宦人家，隻是將在朝中為官的那些臣子給嚇到了，都是以為皇上知道了什麽事情是要抄家滅門的。後有多人上表奏章，得到的也不過就是皇上輕描淡寫的一句，難不成愛卿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也正是因為慕容雨澤這樣的一句話，眾人就再也不敢在朝堂之上說關於搜查的事情，怕的就是引火上身，這樣的事情每一個人都很清楚的是要避開。
此時走了不是很遠的太後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伺候在邊上的嬤嬤說了一句，“冷宮那邊可是有傳出什麽樣的話來？”
“啟稟娘娘，看守在冷宮的奴才是說近來荷妃都不怎麽開口說話，總是一個人將自己關在寢殿當中。隻有在宮人前去送膳食的時候，荷妃才會將殿門打開。”嬤嬤很是清淺的說著。
“日後多讓些人去關注荷妃，畢竟她連日來也不是很好受。”說話的時候太後便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倒也是一個好孩子，竟不曾想到會走到這樣的一步，倒是哀家也有錯。”
“太後娘娘早先的時候是為了皇上著想，事到如今也不是能夠預料到了，還望娘娘有所寬心。”那嬤嬤很是緊張的在邊上說了一句，自從皇後消失之後，太後的心緒也一直都是不寧的，讓伺候在邊上的人都是焦急，太醫來驗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麽病症，隻是說太後的心中有一個心結，其他了無。
隨著那嬤嬤話音的落下，太後也沒有多說什麽話語。
她依舊記得何太妃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同自己說的那一番話語，就算是機關算盡，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如同想象的那樣簡單，畢竟有得到的就會有所丟失。榮華富貴不過就是過眼雲煙，太強求反而是失去的太多。
曾經的太後是有羨慕過何太妃的，能夠得到先帝無條件的寵溺。而這樣的情況，她則是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瞧見了，故而對司徒倩瑤百般刁難。其實人心，有時候就那樣的難遇見，不知道是會有什麽樣的情形，到了最後才會瞧見其中的本質麵貌。
隻是有很多的事情在過了大半輩子之後自己才有所懂得，這樣的懂得至於她來說未免也是來得太過於晚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為何三個兒子會鍾情於一個女子，而且在最開始的時候這個女子也不過就是在宮中最為尋常的女人，沒有任何的是與不是。
外頭的天空在突然之間就陰沉了下來，太後瞧著便是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從開始到現在都不喜歡。
轟隆隆的雷聲頓時在整個帝都的上空響起來，那些還在帝都當中搜尋的侍衛也因為有這樣的大雨天氣而早早的回到到了軍隊當中。此時已經沒有任何人問起為何是要在帝都當中如此沒日沒夜的搜尋，也沒有人過問究竟是要搜尋一些什麽東西，因為他們知道就算是問了也得不到什麽結果，反而是會被臭罵一頓。
此時拿捏著酒壇子的顧逸致在禦書房當中選了一個較為舒適的椅子坐了下來，“這就叫做打草驚蛇。”
“小時候經常玩的事情，竟然到了現在也會用上。”坐在龍椅上的慕容雨澤順手將手中的奏章擱置到了邊上，這些日子他派人去帝都當中搜查為的就是顧逸致口中所說的這句話，打草驚蛇。
他很知道慕容沉樂是一個很有原則並且很有想法的人，雖然他的打草驚蛇不能夠直接讓慕容沉樂在瞬間就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帝都也就這麽點地方，倘若他真心想要找，定然是會找尋到的，蛛絲馬跡。
而慕容雨澤至於麵前還在喝著酒的顧逸致也並沒有什麽反對的地方，有時候他也會喝一些，但不會如同顧逸致那般酩酊大醉。在喝醉的時候，顧逸致就會像是一個小孩子那樣在自己的麵前不斷的叫囂著，你可以如同我這般喝酒嗎，你有你的天下，我卻什麽都沒有！
他知道，顧逸致最想說的那句話是你有司徒倩瑤，而我則是什麽都沒有。
如此一來，他便也是容忍了顧逸致這番的行為。畢竟兩個人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風風雨雨也是兩個人一起度過的，倘若是要說親兄弟之間的感情，恐怕他跟麵前的這個人是最為要好的，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反目成仇。
當然，除了司徒倩瑤之外。
端坐在椅子上的顧逸致微微地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壇子，有些懶洋洋地接著慕容雨澤的話音說道，“有些事情一旦學會了就是一輩子的，就算是狡兔三窟，慕容沉樂這個人我勢在必得。等到找到了慕容沉樂，我就在他的身上下各種的蠱毒，難受死他！”
顧逸致饒是陰狠的說道，當然他是會在下了蠱毒之後再給解藥的，畢竟是手足，他哪裏是會有那樣凶殘的手法。他不過就是想讓慕容沉樂嚐試一下疼痛的滋味，那種錐心刺骨的，像是要死了一樣的情緒。
對於顧逸致的這個提法，慕容雨澤在心中稍稍的默認了一番，倒也沒有什麽反駁的話語，“倘若慕容沉樂找尋人將皇後的病症治好了，那些蠱毒就下在你自己的身上，免得枉費朕的一片心意。”
“這是自然的，自然的。”顧逸致眯著眼睛說了好一會兒。
此時的兩個人心中想的都是慕容沉樂能夠將司徒倩瑤所中的毒解除，他們不敢往壞的方向想，就算是有一點點的牽扯也是不敢的。他們是有害怕，是不敢麵對，倘若她已經死了之後他們應該怎麽辦。
兩個人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雖說是在水上麵飄著的，可終究是會有一天隨著時間歲月的流逝而變得腐爛，到那個時候任誰都不可能將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救回來。畢竟那樣的深刻付出到了最後會是有別樣的情緒出現，往往一根筋到底的想法會在瞬間將一個人的意誌力給磨滅掉。
甚是消耗殆盡
外頭的大雨不斷地敲打著屋簷，像是在傾瀉著某種情緒那般，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
坐在龍椅上的慕容雨澤端起麵前的茶杯略略的喝了一口，低眉的時候能夠瞧見自己衣袖上的一朵梅花，那是司徒倩瑤曾經無聊的時候在自己的袖口上繡著的。自從她不在，他就會穿著這樣的一身，時常想念，就那樣錐心刺骨。
依舊是瑤華宮當中的香片茶，他像是上了癮一般的喝著，隔了好些的時間才說道，“你愈發的會喝酒了。”
此時的顧逸致已經將一壺酒喝盡，他倒也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有這樣如此好的酒量，好似是千杯不醉的那般。他多想自己能夠喝醉，然後在某一個午夜夢回的時候瞧見有關於司徒倩瑤的身影，隻是那麽久的時間，他一直都是清醒著看著這個不知道已經是什麽模樣的世界。
他終究是有擔心的，為何是會有這樣的結局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將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的那個時候。都是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算是想明白了，那些都是瞎扯。
又是隔了好些的時候，顧逸致才略微清醒的說道，“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恐怕日後你都不能將我給灌醉了。”
“這樣喝酒對身子不好，朕可不想替你收屍。”慕容雨澤說話的時候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雖說有很多次他想將麵前的這個人給砍了，隻是那種血濃於水的感情不準許他有那樣的念頭，就算是有，也不過就是在那最為生氣的時刻。
最終就是有不舍得的。
斜靠在椅子上的顧逸致打了個一個酒嗝，“你以為你這樣憋著自個兒的情緒是會有什麽好的？倘若，倘若哪一日知道她有了個什麽不是，恐怕最先倒下的那個人是你。”因為現在是有信念在支撐著，可是連信念都沒有了之後，就會難以再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般。
顧逸致怕的就是會有那樣的結局，怕的就是慕容雨澤突然在哪一天撐不下去了，在眾人的麵前變得不堪一擊。他知道在慕容雨澤的心中司徒倩瑤究竟是占據了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故而也就多有一些操心，他甚至都懷疑慕容雨澤已經將遺詔都立好了。
而顧逸致所不知道的是，慕容雨澤在司徒倩瑤昏迷的那一天就已經立下了遺詔，而那一份遺詔就被安放在瑤華宮當中。
“朕的身子向來是好的，有什麽能夠打垮的？”慕容雨澤輕笑，將手中的香片茶擱置到了邊上，隨後便是往龍椅上靠了靠。
他已經好幾個日夜都沒有入睡過了，每次隻要是想到司徒倩瑤，心髒的位置就會是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外頭的雨聲依舊很有節律的響動著，不知道為何，他聽著這樣的聲音，心中竟然是有稍稍的安定，恍恍惚惚之間，竟然就那樣安然的睡了過去。
隔了許久的時間，顧逸致才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確定慕容雨澤已經睡著之後，他就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蓋在了慕容雨澤的身上，心中淡淡一笑，此事也算是這樣安定的決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