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相
錢大人一頭霧水，卻見張權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楊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我敗了，是殺是剮悉聽尊便。”張權挺直了背，一如出京前的平淡。
楊廣歎口氣，手中略一猶豫，驚堂木卻還是拍了下去，“啪”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振，楊廣麵上掠過一絲惋惜，可該要審問的還是要審問的。
“劉安是你殺的，為何要嫁禍給王爺，你究竟是何居心？”楊廣發問，張權卻拒不回答。
“沒想到我審了近一生的案子最後卻要被別人審問，可悲，可悲啊。”張權仰麵大笑，落魄的麵容瞬間蒼老的許多，或許是他審問過太多的犯人，得罪了不少冤魂，今生才得到這樣的報應吧。
可是他不會後悔，他隻是做了他認為對的事情，“求仁得仁，劉安是我殺的，我殺他包括壓下河道稅的案子，都是為了讓這一切在這裏終結，可惜，我跟王爺相比還是棋差一招啊。”
張權望向墨玄瀲身邊那位白衣勝雪的公子，一雙柳葉彎眉下，星眸大眼炯炯有神，他太小看那位小公子了，當他將墨玄瀲押入牢中時就該毫不留情的處決他手下的人，他下手還是晚了。
充滿恨意的眼神掠過白薇的麵頰，她大概知道張權在想些什麽，他肯定是在恨當時為何不早點解決自己。
白薇從墨玄瀲身後站出，眸中毫無波動，“張大人，你今日的下場難道不是早就想到的嗎，無論抱著什麽樣的目的，你都不應該參與到這場遊戲中來，你跟你的恩師不同，你沒有他那麽狠的心。”
她已經問過墨玄瀲關於嶺南一案的事情，張權的恩師心足夠狠，嶺南一案最後其實並無活口，受到重傷的人也在之後救治無效後死亡了，這也是皇上不能容忍的事情，可張權不同，他太“仁慈”，殺一個劉安便留下了不知多少破綻，甚至有意無意的放過白薇，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張權，你不適合勾心鬥角。”墨玄瀲眸色一暗，張權不過是墨玄毅的一枚棋子，想必他也已經察覺，甚至心生悔意，不然不會如此輕易認罪。
“大概吧。”張權微微闔眸，他不是謀士，他想做的不過是想證明恩師沒有錯，想證明這個昏庸的朝廷應該被清醒的人掌握，可他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察覺到了這派別之爭不過是個更為巨大的黑色漩渦，他的想法在這裏根本不會實現，他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棋子。
堂上的審問從清晨一直到了黃昏，張權交待了他與劉安勾結，假借官倉屯銀轉運的事情，也將河道稅的事情吐了個幹淨。
劉安為了能將轉運銀礦的事情做的隱秘，不惜提高賦稅減少了河道上的船隻，並且假借運送糧食之名，將銀子運往京城，同時因為屯銀，他不得不減少官倉中的糧食，隻為給銀子騰出更多的空間，而為了應付巡查，劉安命屬下衙役強行收繳了尚未晾幹的新糧，還搶割了百姓地中尚未長好的糧食。
“劉安那個蠢貨，沒晾幹的糧食滿是水分，又在陰涼的官倉中積壓了那麽久，不會發黴才怪。”若那些糧食不會發黴，或許真的可以讓劉安糊弄過去，可百密終有一疏，劉安就因為那些發黴的糧食將銀礦案也引了出來。
“你，你們竟然為了銀子就置百姓於不顧，你們知不知道隔壁鄉鎮深受洪澇之害，食不果腹，你們肆意縮減應急口糧，難道就不怕洪澇之害來臨，百姓流離失所……”
錢大人拍著桌子，氣的破口大罵，他聽了許久終於明白了，這張權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勾結劉安做這樣的事情，難道劉安一事不暴露出來，他就任由劉安如此胡作非為嗎？
“你可是刑部尚書，你手上經過多少這樣的案子，下場如何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錢大人氣的圍著桌子轉起圈來。
楊廣見狀忙去拽錢大人，“錢大人何必惱怒，且聽他說完不遲。”
這張權也真是老奸巨猾，說來說去，隻說他與劉安勾結，對於銀子來源，送去哪裏卻隻字不提，是他本就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
楊廣捏著下巴，偷瞄了墨玄瀲一眼，卻見他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楊廣歎氣，看來王爺是不想插手這事，可他也不想去捅這個馬蜂窩。
張權一字一句將他如何與劉安勾結的事情一一道出，錢大人氣的臉色鐵青，楊廣精光一閃，這不就是有個最佳人選嗎。
楊廣眼珠一轉，這錢大人可是為民著想得很，就是腦袋不夠靈光，現在還在被張權牽著鼻子走，他得提醒提醒錢大人，可別把大魚漏了。
“錢大人，張權的確可惡，蒙蔽聖聽勾結地方官搜刮民脂民膏，不知把這些銀子都運到哪裏去了。”
楊廣偷偷跟錢大人咬耳朵，白薇見狀也低頭裝作看不見的模樣，楊廣這個老滑頭，他肯定不想自己先去碰銀礦案這個爛攤子，倒是找了個墊背的。
銀礦案牽扯太大，就算是墨玄瀲現在也隻能明哲保身，他倒是看得清形勢，可惜錢大人怕是要當出頭鳥了。
白薇但笑不語，卻見墨玄瀲一直在閉目休息，昨晚太過驚險，他一夜未睡，現在打起瞌睡莫不是讓人笑話。
白薇想叫醒他，可昨晚他的確勞累，叫醒他又有些於心不忍，白薇輕歎口氣，閃身站在他身前，將身子微微側過，擋住了他半個身子。
就這樣讓他休息一會兒吧，白薇如是想著，絲毫沒發現墨玄瀲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錢大人聽完楊廣的話，心中有些氣悶，無論劉安還是張權幹的都是殘害百姓的齷齪事，他一定得將這些蛀蟲都揪出來。
“張權，我且問你那些銀子從何而來，又運往哪裏？”
錢大人搶過楊廣的驚堂木，狠狠拍了一下，巨大的聲響讓閉目養神的墨玄瀲皺了皺眉，白薇麵上有些不悅，這錢大人問就問話，拍什麽驚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