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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懸棺屍妖(六)

  且說屍妖若蘭,耳朵極好,聽見了那叮當一聲,便覺不對,冷著臉追出門來,恰好見薛毅上馬而去,頓時尖嘯一聲、目眥欲裂,身後茅草屋上亂草飛揚、門前桃花林也是鬼叫聲聲,陰風忽起卷著落花紛飛,打在那飛奔的薛毅臉上,陣陣劇痛,有幾下竟打得他見了血、順著脖子橫流,隻是他不顧這些,隻催馬快走!卻似中邪一般,左繞右轉,就是離不開這片林子。


  身後,那若蘭已兩腳離地數丈,飛著追趕而來,薛毅慌不擇路,一個趔趄栽倒馬下,被那秦若蘭追上了他。立在眼前的若蘭,形容慘敗,七孔出血,脖子上黑紫色的痕跡赫然在目。


  她裂開發紫的嘴唇道,“薛郎,你好生無情,竟又要離為妻而去,還不告而別,你於心何忍?”薛毅嚇得抖成一團道,“娘子高抬貴手!饒我去吧!”


  若蘭苦笑一聲,“你我夫妻一場,縱說不得情比金堅,也是立過白頭之盟。不求同生但同死的話,可是你當年說的?如今怎的見了我如此害怕?”


  薛毅顫抖說道,“人鬼殊途,實難相伴。娘子還是放我離去,你好生投胎去吧!”


  若蘭仰天哈哈大笑,那林中桃花落下,都變了塵土,隻聽秦若蘭冷笑著說,“薛毅啊薛毅,你這無情薄義之人。你可知我如何被逼上絕路,難以為生?家中斷炊,我賒借無門遭人白眼;回秦府借錢糧,被娘家恥笑辱罵,冷水潑頭,雪夜被趕出門去.……我覺得愧對你薛家,才自尋短見,隻能在地獄苦海受苦,不得入輪回;為見你一麵,我魂附屍上躲避鬼差,遊蕩在人間,犯了萬劫不複的罪孽!投胎?我已不能投胎為人,隻能是灰飛煙滅!”


  薛毅駭然道,“那你待怎樣?”


  若蘭走來,睜大血目看薛毅道,“我要你好生向我賠罪!我秦若蘭這一世對得起你薛毅,而你又如何待我?你捫心自問,良心何在?”若蘭如今是怨氣衝天,連剛才還是好好的天,也變得陰雲測測,黑煙彌漫,昏暗不明。


  薛毅不敢看若蘭猙獰之麵,涕淚並流地跪地求饒道,“娘子,我薛毅對不起你!自此後,我必修善積德,修建廟宇,早晚三炷香供奉娘子,請高僧、仙道做法超度你,讓你早脫苦海.……隻求娘子饒命吧!”


  若蘭見他為求活命,跪在地上磕頭不止的模樣,頓時仰頭歎氣道,“是我秦若蘭瞎了雙目,為了你薛毅——你這樣一個猥瑣絕情之人,落到人間鬼界無以立足的地步!既然如此,殺你恐髒我的手,你滾吧!”說完長袖一揮,障眼鬼陣打開,薛毅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上馬,打馬而逃.……

  若蘭待那薛毅走後,獨自立在桃花林裏,覺得萬念俱灰,對人間毫無留戀。對那薛毅,一時間竟連恨也懶得去恨。罷了!一無所牽,不如歸去,化為虛無也無妨。再說,也該放下這身皮囊,還它以清靜,讓它入土為安了……秦若蘭如此想著,去找那鬼差,任憑處置,也能為走失的浩兒積下福分,保他一世平安!

  若蘭此念一生,也就失了戾氣,茫茫然行走,一路無話,天快黑時回到了那林子裏,回到死地重新舉身投繯,將自己的屍身掛好,本打算魂魄離體,再去找那鬼差,卻冷不防被一道飛起的金色符咒封住了法力,疼痛難當卻是難以動彈!


  六、大開殺戒


  且說秦若蘭痛苦難當,不知所措,睜眼惶然見了一個中年道人,緩步走出,原來這裏有埋伏!

  這道人,和前麵說的道清,也就是馴服那桃花村蛇妖佘玉郎的,那位年輕道士有很大淵源,正是他的師祖天璣,時年還是壯年。這天璣道人可是道行高深,那時正在人間雲遊,專門降妖捉鬼,名聲大震。若說他是如何跑來捉拿若蘭的,還得從今早上薛毅逃回城裏說起。


  那薛毅被嚇破了膽,一路奔逃回驛館,踉蹌進門,卻在門外撞到一個人,正是道人天璣。天璣道人盯著薛毅道,“這位公子,看你麵有妖氣,可是遇上什麽怪異了?”薛毅一時大怒,“哪裏來的野道人,在這裏胡說?快些讓開!”


  正在天璣道人要開口時,那胡侍郎卻已和秦知府打馬而來,胡侍郎人未下馬,已指著薛毅喝道,“薛毅!你且給我站住,我有話要問!”薛毅見兩個嶽父同時出現,當是事情敗露,怕前途不保,登時悶雷當頭,猛打冷顫,暗叫一聲這下糟了,渾身篩糠,加上剛才的驚嚇,一下麵如土色,昏厥在地。


  且說那胡侍郎正是來興師問罪的,因早上與秦知府見麵,本來談的是公事,胡侍郎本已要動身去查看旱情,秦知府知還有一位大人隨行,無意之間便開口動問,這一問,自然就是敗露了,胡侍郎怒氣衝衝回到驛館,卻見薛毅昏厥,一時也顧不得,忙喚了下人叫郎中。


  薛毅不一刻便醒了,卻是神誌不清,在床上磕頭如搗蒜,口中隻是說著“娘子饒命,娘子饒命!!”胡侍郎和秦知府麵麵相覷,不知他這是怎麽了,那天璣道人和胡侍郎有舊,如今看這情景,掐指算來開口道,“以貧道看來,這薛公子怕是撞了邪,是一個怨氣衝天的女鬼.……此女怕是和薛公子深有淵源!”胡侍郎知道女兒有身孕,如今也不好再追究薛毅停妻再娶之事,隻是想救了他性命再說。那秦知府並不知道若蘭已死了,此時見薛毅中邪,想到如今薛毅今非昔比,若是還認若蘭,就是讓她做小也是一樁美事,於是,也過來央求天璣道人降妖。


  天璣道人是有些修為的,很快算出了若蘭的投繯之地,知道她夜晚必會回到那裏吸取靈氣.……

  此刻,天璣用金符封印了若蘭,忙繼續將那些符咒一一貼去,隻聽得若蘭淒厲慘叫不已,滿身紅光籠罩,不得脫身。天璣見降服了若蘭,這才叫胡侍郎和秦知府出來。別看那兩個大人,平日裏有身份有威儀,此時,卻像是小鼠一般邁著小碎步,惴惴不敢上前,那胡侍郎隻是說道,“道長既已捉住這妖怪,請自行處置。”秦知府本是一個好奇之人,此生還未見過什麽妖怪,不由探頭一看若蘭的臉,頓時被驚嚇,險些摔倒,口中叫道,“怎的是她?”


  天璣問道,“大人可是認識這女鬼?”若蘭不能動彈,一雙血目卻是放著藍光,那屍身此時嗬嗬發出冷笑,淒厲地呼喊,“爹爹!爹爹!!”秦知府渾身發抖,指著那屍身喊道,“怎的是我女兒若蘭?”


  天璣急忙問道,“這女鬼死了已百日,大人難道一直不知道你女兒死在這裏?”


  秦知府瑟縮著說道,“這若蘭本是和薛毅私奔出府的,當年我們已不再認她,哪知去年臘月,她麵黃肌瘦地回來借錢糧度日,我們將她趕出了門去.……隻說她是回了婆家,誰知道會死在這裏?!”


  胡侍郎不由愣住了,脫口道,“如此說來,說來這秦小姐也確實可憐!”


  天璣卻是擊掌歎道,“遭了!剛才我還奇怪怎的她法力很弱,卻是這女鬼天性善良,已消了怨氣,如今可是真的成了害人鬼妖,這豈不是我的罪過?!”


  胡侍郎看著那若蘭模樣,不由道,“道長看如何處置?”


  天璣道人度量片刻,忙道,“現在這鬼妖的怒氣正盛,時辰與我不利,我先用法陣困住她,待到明日辰時,我將她以火化之,讓她灰飛煙滅吧!”


  若蘭聽了,不由嘶嘶怪叫,黑發變成赤紅,四周的孤魂野鬼也順勢跟著慘呼亂叫,天璣忙施法列煞鬼陣鎮壓她,胡侍郎和秦知府見狀,都急於脫身,忙道,“道長,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準備幹柴準備焚燒這女鬼,不妨礙你施法了,告辭了!”


  說完,各自領著人匆匆走去。天璣以法術鎮壓若蘭,卻聽見那若蘭發出憤怒之聲,那聲音如同八旬老翁,又似三歲幼童,戚戚喳喳,聽來古怪刺耳。


  “老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偏要讓我灰飛煙滅不成?”


  天璣盤膝坐在陣中道,“你已墜入魔道,此時怨怒之氣衝天而起,怕是會危及人間,隻能如此!”若蘭罵道,“我怨怒之氣還不是拜你所賜?!我饒了薛毅的性命,他卻讓人來收我,你們如此對我,我怎能甘心?!你莫讓我脫身,否則,必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完長嘯一聲,林中滿地枯枝敗葉被震飛,天璣忙掐訣念咒,飛起背後的寶劍圍成劍幕困住了若蘭,卻是滿頭大汗,心道這鬼妖為何如此厲害?忙穩定心神,生生支撐到了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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