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狀元斬(四)
娉婷聞言罵道,“你做的好事,卻來問我?!你還來作甚?我們已經簪斷義絕!”天寶心裏隻道是因為讓天珠替赴約的事,不由也有些氣惱道,“縱然是我不對,也不是為你著想?為這點事不依不饒的,妹妹你這性子也過了吧?!”娉婷氣的渾身發抖,“為我著想?我使性子?楚天寶,你給我滾!滾!”說著竟然彎下腰去抓起地上的碎石恨恨打天寶,天寶又驚又氣,拂袖而去。
回到家中,天寶看被打得地方紅腫,畢竟也是少年公子年輕氣盛,哪裏吃過這個虧?這口氣卻是堵得不小,到了家中關閉房門,拿了一本書假裝看,其實在生悶氣。父母問也不回答,天珠上前詢問才勉強說了被娉婷打了。
天珠聽完嗬嗬笑道,“哥哥不必煩惱,這歐陽小姐性情大變,我猜,不是有什麽邪祟?”天寶沒聽懂,天珠又道,“哥哥想啊,上元節後兩天,丫頭小桃好端端地死了,歐陽小姐也這樣瘋了似的,會不會,是招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哥哥你身居豪門不知道,我自幼長在民間,這種事聽得不少。莫說什麽鬼附身、借屍還魂的嚇人事,便是什麽狐仙、蛇妖作祟,攪得人心不合,家宅不寧的事,也多的很。我說出來怕是嚇到哥哥,不提也罷。但我覺得,當務之急,是找人去了這邪祟才是啊!”
天寶聽了有道理,隨即問天珠可有人選,天珠道,“我在民間時,曾認識一個神通廣大的師父,最擅長斬妖除魔的,聲望很高,若是哥哥信得過我,我便去請了他來!”
天寶想娉婷的狀況,也就道,“還什麽信得過信不過?你我既是兄弟,還說這些話作甚?你去請了他來便是!”天珠應聲出門,不消半日,倒是真的領回一個仙風道骨,有幾分仙氣的的術士,提出要到歐陽府去降妖,天寶想著娉婷,想自己出麵的好,次日就帶著術士進了歐陽府,歐陽大人也是半信半疑,可是想想小桃無端身死,娉婷古怪生病,也就由著這術士去了。
當晚,術士在庭院設壇除妖,弄得煞有介事,娉婷聽說是降妖,氣不打一處來,本要去阻止,卻看見一道黑影閃過門前奔後院去了,不由嚇了一跳急急退回房。不一會兒,前院的術士猛地高喊一聲,“妖孽!還不速速現形!”猛地“通”一聲,後院的花園冒出一股很大的青煙,術士高聲道,“妖孽現形了!快隨我去捉拿!”
歐陽大人驚訝無比,帶著下人跟著那術士奔向後院,那青煙升起之處正是花園的假山。
大家戰戰兢兢地過去看,竟然從那假山石裏發現一個錦盒,那術士拿出錦盒奇怪問道,“這是何物?”歐陽大人也愣了,這個錦盒從哪來的?!
他急急上前接過錦盒要打開,忽然,一隊人馬竟然直闖進了花園,燈籠火把裏,雍王哈哈大笑現身,“樞密大人!小王來晚了,聽聞今夜府裏捉妖,小王特來看個熱鬧!妖怪在哪裏?哎,大人手上是何物啊?”說完上前一把拿過來打開,裏麵竟然射出飛針,刺中雍王的手臂,他手下人大亂,一邊吆喝著保護王爺,一邊有人將錦盒打開,裏麵竟然是好幾封來往書信,還有一疊銀票和幾顆夜明珠!
歐陽大人登時僵在當場!
“王爺,你沒事吧?”歐陽大人上前扶住雍王,雍王推開了他喝令道,“將盒中之物拿來!”
下麵有人遞過去,雍王看了看冷哼道,“歐陽琦!你竟敢私通敵國?”
歐陽大人登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我冤枉啊!下官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雍王冷哼道,“書信和賄賂你的百萬銀票、還有番邦夜明珠都在這,你還狡辯什麽?!老天有眼、皇恩浩蕩,今夜讓你這亂臣賊子現形!……萬歲早就有所察覺朝中有人私通敵國,可萬想不到是你這個掌軍國機務、以佐邦治的樞密使!來人,給我綁了!”
歐陽大人哆嗦成一團,大聲呼喊,“王爺,我冤枉!我冤枉!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雍王哪裏肯聽,身邊一個侍衛忽然道,“飛針怕是有毒!快送王爺回府!”
這下好,私通敵國,謀害皇親,豈不是誅九族的大罪?
歐陽大人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被人五花大綁起來拖走,他怒衝衝地望向楚天寶,高聲叫罵道,“你這個小畜生!為何陷害我?為何陷害我啊!”
天寶早已被這變故嚇呆了,雍王看一眼天寶,冷哼一聲道,“楚公子?那術士是你帶進府的?那委屈你了,隨本王回去問個話吧!”說完,真個將天寶和那術士都綁了起來,和歐陽大人一起拉走。
娉婷跑來見此情景,真的嚇壞了,歐陽夫人更是當場昏厥過去,娉婷一邊照料母親一邊吩咐下人去叫郎中,楚府來的人早已經跑回去送信了,侍郎府頓時大亂,當夜楚衍大人就趕緊托人去打探消息,隻說王府戒備森嚴,難以打探,急的楚大人手足無措。
娉婷更是一夜未睡,歐陽夫人哭一回,昏厥一回,好容易才安睡,娉婷照料母親睡下,淩晨才拖著沉重的身子回了房,推門進屋後,她回手關門,卻發覺屋內有人,一驚回頭,隻見一身黑衣的“天寶”坐在自己的床上。
“天寶?”娉婷不由吃了一驚,可是,天寶不是被抓進雍王府了嗎?
那人哈哈一笑道,“妹妹,元宵夜一別,你一向可好?”
娉婷立時認出這個聲音,同時借著微弱的晨光看見他眉梢的黑痣,這是在上元夜欺辱自己的人……她立時想到,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了天寶?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娉婷看著那人嚇得手腳發軟。
那人嗬嗬笑道,“妹妹不必驚慌,我乃是楚侍郎家新認下的二公子,楚天珠!”
“那晚,是你?”娉婷氣的渾身發抖。
“不錯,是我!我那個哥哥怕你等他不來心裏難過,就讓我李代桃僵來陪你賞燈,他雖行事天真,對你可是一番真情意,所以,你可真的是冤枉他了啊。”
娉婷又悔又恨,不由流下眼淚,咬牙道,“你這個人麵獸心的,那晚竟然趁人之危.……”
天珠笑道,“不錯,我是人麵獸心,不過你敢說出去嗎?你敢嗎?”說著立起身來,走到娉婷麵前,逼視著她道,“你要是不怕丟人,我倒是可以替你去說,就說那晚你我在客棧,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坦誠相見,你儂我儂.……”
“住口!”娉婷氣急揮手就打,卻被天珠一把抓住了手腕,冷哼道,“我可不是那傻天寶,讓你要打便打,我沒那麽多憐香惜玉的性子!你省了吧!”說完狠狠摔下娉婷的手。
娉婷氣的隻有流淚的份兒,此事若是讓外人得知,自己的名節毀了不算,天寶該作何想法,二人的情緣豈不是就此了結?
“妹妹,事已至此,你也看見了,你那點事已經算不得什麽,如今的通敵大案,把歐陽家和楚家都卷了進去,弄不好,兩家都會身敗名裂、抄家滅門哪!”天珠又放低了語氣。
“你待怎樣?”娉婷被他說得心慌意亂。
“妹妹若是按我說的做,我就有解救的辦法,就看妹妹你,肯不肯了。”天珠忽然放低聲音。
“你讓我如何?”娉婷看著天珠。
“裝瘋!”天珠冷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