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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未央狐妃(五)

  昌贔王被她喊得頭皮發炸,揮手下令將她推下去,鳳媛被拖出傾城殿還不停跳腳掙紮,心中卻害怕得很,心道,“不知樂郊和南宮麒此時在哪?樂郊,你不是會仙術嗎?你能知道我被抓了嗎?快些來救我!”


  這邊,昌贔王頹然坐下道,“怎會如此?!千汐怎麽突然死了?這個鳳媛公主又怎麽一口咬定,愛妃你是要妖精?”黛宓走過去扶著他的肩膀道,“陛下,若我真是妖,陛下會如何?”國王先一愣,隨即道,“愛妃你怎會是妖精?就算你是妖精,我也一樣寵愛你——不是我愛美人不愛江山,是一見你時便不可自拔,這輩子,必不變心!”黛宓聽了這話,神色複雜地落下淚來。


  秋日當空,山水空明,林海湖澤交錯。南宮麒與樂郊落在這昌贔國的高山之上,看腳下瀑布飛瀉,穀中潭水激蕩,林海中霧氣彌散,聲聲大有蠻荒之風。但遠處不遠的平原穀地,便是繁華城池與村鎮遍布。南宮麒道,“聽說,今日是鳳犀公主的誕辰之日,朝廷每年都有些公主親王來與她慶賀,一來為了兩國交好,二來為了安慰公主思鄉之情——鳳媛不知今年會不會來。”


  樂郊拉他袖子道,“虎兄弟,你不是騙我吧?什麽鎣璃山在昌贔,你是為了來和鳳媛公主見麵?”


  南宮麒道,“鎣璃山,確實在昌贔,你說我想見鳳媛,也是真的。”


  樂郊笑道,“虎兄弟,我奇怪得很,你自從離開侯府,算是脫胎換骨,對誰都六親不認,連侯爺與夫人這對你有養育之恩的人,都從不提起。為何對鳳媛,倒是一如既往?”


  南宮麒道,“這我也不知道,隻無故想從心裏對她好。或者,這就是緣分劫數,不知何起,一往情深,卻也說不定。”


  樂郊歎氣道,“說不定,你們是宿世的姻緣吧——你知道嗎?我爹和我娘就是轉了三世後,再續前緣的。”


  南宮麒笑而不語,隨即化身為虎帶著樂郊從高山上一躍而下,直奔昌贔王城。


  鳳媛公主被囚禁在僻靜的霜華宮,一起的還有那些公主親王,一眾追隨的護衛與侍女更是被關進大牢。這宮室雖比監牢好些,但畢竟陰冷,這些皇室子孫都身子骨嬌嫩,怎禁得住?一個小公主哭了老半天,好幾個還拍門不停喊救命,隻鳳媛一聲不吭,最終還不耐煩地大喊一聲道,“別喊了!這是異國他邦,外麵全是他們的人,喊救命有什麽用?!”


  那哭泣的小公主拉著她哭道,“鳳媛姐姐,你會武功,一定要帶我們出去啊——早知道這樣,這次我就不來了。”鳳媛道,“若不為了你們,我早自己殺出去了!你們別哭了,讓我安靜一下想想法子!”這句話管用,果然哭聲停了。


  鳳媛心道,“國王囚禁我們,分明是我姐姐死得蹊蹺!他因懼怕我父皇怪罪才如此,卻不知會把我們如何?總不會一生關押我們吧?”想著她立起身來在宮室內行走,走到一處牆角的屏風背後,忽覺地下有微微的光透出來,頓時好奇過去用劍試探,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呼啦一聲屏風轉動,鳳媛淩空掉下去,頓時激起一片驚呼之聲,隨即伴隨地板合攏,哭聲再次驚天動地揚起。這地洞很深,鳳媛摔下去便失去了知覺。


  南宮麒與樂郊在城門被攔住盤問,南宮麒道,“我們是鳳媛公主的朋友,來求見昌贔王的。”


  侍衛們麵麵相覷,對鳳媛公主一行人的事,上麵自早有吩咐,便沉聲道,“是不是公主的朋友,我們難以確認,不能放你們進去。”


  樂郊奇道,“你們去回稟一下不就知道?難道公主還沒到?”


  侍衛們道,“鳳媛公主因故並未到此,今日王後的誕辰之日,王城戒嚴,你們還是走吧。”南宮麒還要再問,樂郊拉他走,二人回身離開了。


  南宮麒路上急急對樂郊道,“我覺得,鳳媛肯定到了這裏。”


  樂郊笑道,“還用問嗎?看他們神情就知道了。”


  南宮麒道,“那你為何還拉我走?這王城內分明有變故。保不齊,鳳媛有危險了。”


  樂郊歎氣道,“真是關心則亂,要進去,你非走城門是嗎?”


  南宮麒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飛進去?”


  樂郊道,“飛進去倒是容易,可去哪裏找鳳媛?不如這樣,我們分頭行事。你就從城門口進去,我用法術潛入城裏去。不過,你不能是這個樣,該是——”樂郊做了個虎嘯的姿勢。


  鳳媛慢慢睜開眼睛,卻見四下有火光,原來這是一處地道,曲折蜿蜒,卻不知通向何處。仔細聽去,並聽不見頭上的聲音,摸起寶劍試探,都是石壁,知道出去很難,隻能沿著這地道尋個出路。她摸著石壁走了很遠,發覺這地道有許多暗室,裏麵胡亂堆放著些雜物,還有些怪氣味,但似荒廢很久,並沒見人。


  又走了片刻,才見岔路,一條是通往幽深之地,一條是向上的台階,鳳媛覺那暗處有風聲隱約,鬼氣森森的,於是還是向那台階走去,走上數級台階,才頭頂有什麽擋住了,用手一敲,是木頭的聲音,鳳媛暗喜,用力去推發覺似能推動,用足力氣推,終究是她力氣大,竟將那東西推翻了。


  眼前一亮,鳳媛一躍而出,登時愣住了,這裏是姐姐鳳犀的寢宮。方才她推翻的,是姐姐的寢榻。此時這宮裏已然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了。


  “原來姐姐的睡榻下,有一條暗道。暗道一頭是霜華宮,那方才通向黑暗處的那一頭,又是哪裏?”鳳媛公主忍不住好奇,再次躍身進了那地道,下了台階向那暗處走去。


  此時,王城門口軒然大亂,卻因隻金色斑斕的猛虎呼嘯這衝進了王城,頓時人人逃避,家家閉門。昌贔從來安泰,沒有刀兵,王城的侍衛從未真上過沙場,膽識武功都不過爾爾。見了這猛虎闖城,頓時嚇得兩腿發軟,驚呼著關城門。誰知那虎生出雙翼,飛過城頭進了城來。武士們眼睜睜看那飛虎落入城內大街,嚇得祖宗姓氏都忘了,奪命而逃。有一個幹脆兩眼一翻昏死過去。百姓驚慌躲避逃竄,大街上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昌贔王正在皇宮內頭疼,忽然有個皇宮侍衛衝進來高聲喊道,“不好了,城中有大事!”


  昌贔王正心煩,聞言罵道,“放肆!什麽事大呼小叫?”


  那侍衛跪在地上,低頭道,“有一隻猛虎進了王城,四處亂竄傷人,怕是凶兆!”


  國王登時一驚而起,又頹然坐下道,“昌贔國從沒有過虎,怎會有虎進來?”


  那侍衛道,“是不是鳳媛公主一行帶來的?怕是這公主有些妖術,指揮猛虎呢?”


  那國王怒道,“胡說八道!鳳媛公主若有妖術,還會被乖乖囚禁在霜華宮裏?”


  話音剛落,卻見那侍衛起身,摘下帽子笑道,“原來在霜華宮裏。”


  昌贔王錯愕之際,隻見那人已就地畫圈,眨眼間消失不見。


  地道裏的鳳媛還在黑暗中摸索,深一腳淺一腳向未知的深處行走,在頭忽然現出亮光時,她心頭一喜,過去用手一觸,那亮光一搖蕩,那竟是柔軟的皮毛——昌贔雪狐?鳳媛心頭忽然閃出這個字眼。手無意按在一旁的石壁上,卻轟然一聲,現出條暗道來,通明瓦亮,這條通道裏掛滿了這亮閃閃的雪狐皮……

  鳳媛走進那暗道,隻覺似幻似真,這裏懸掛著這麽多雪白瑩亮的雪狐皮毛,起碼有數百的雪狐死於非命!鳳媛心頭奇怪,這些雪狐皮到底是誰放在這裏的?隱約間,她總聽見有嗚咽的哭聲,這讓鳳媛頭皮發炸,眼中這些雪狐皮仿佛還帶著生氣、有話和她說一般。鳳媛從那暗道出來,繼續向前走,半晌終於摸到向上的台階,她驚喜萬分地沿著那台走去,台階的盡頭,卻是一堵厚實的牆壁,她摸索了半天還沒找到機關,不由有些焦急,正在焦急之際,忽然那石壁一動,一個人影立在她眼前,原來是那邊的人扭開了機關要進來,卻和鳳媛打了個照麵,那人愣住,鳳媛眼睛紅了——真是冤家路窄,這人是黛宓!鳳媛再看她身後那道華麗的屏風,料到這分明就是黛宓的傾城殿!

  黛宓見是鳳媛,吃驚地瞪大眼睛道,“你怎麽在地道裏?”


  鳳媛的劍卻刷地一聲壓在她脖子上冷笑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妖妃,你做夢也沒想到,我會掉進這地道裏吧?地道裏全是雪狐皮,如今你還有什麽說的?我要為我姐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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