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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躺著,一會兒爺和夫人來了我再叫你!”
這個聲音是流雲的。
在他們回來之前,曾飛鴿傳書,告知他們今日會到。
“沒事兒,我已經躺了這麽多天了,你就讓我坐會兒吧?”
那是清風央求賣萌的聲音。
忽然,自裏麵傳來一聲厲聲,“誰在門口?”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淺笑,“是我!”
“夫人?”
“夫人!”
清風掙紮著想要下床,流雲連忙扶著他。
唐沫柒上前一步,忙道,“你不必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她的眼睛落在他空曠的左臂上,眼神閃過一絲錯愕,“這是怎麽回事?”
“你的手臂?”
清風低頭一瞧,空蕩蕩的袖子,無所謂的說,“不過是折了一條手臂,能夠活著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一條手臂不算什麽!”
“夫人不必替清風感到難過,留著這條命回來見雲兒和孩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她抹去眼角的濕意,看向流雲,“清風,你先歇著,一會兒我和他再來看你!”
“流雲,你送送我吧!”
流雲知道夫人不是真的要她送,而是有事情想要問她。
她扶著清風睡下,替他蓋好被子,然後隨著唐沫柒出去了。
門外,院落。
“流雲,我們欠你一聲抱歉!”
說著,她正要下拜,被流雲扶住。
“夫人,你不必如此的。我都聽他說了,那是他自己獨自行動,並不是您下的令。”
“何況,我們的命本就不屬於我們自己,能夠為爺做的事也隻有如此了。”
“所以,夫人你真的不必愧疚!因為至始至終,您和爺都沒欠著我們什麽!”
生完孩子後的流雲不再冷然,俏臉上都是溫淡的笑意,看起來很滿足。
“你似乎不太一樣了!”
“流雲,之前你太過清冷,現在成為人母,人妻的你,更添溫情!”
流雲摸摸自己的臉,淡然一笑,“是嗎?”
“他也這樣說過的。”
“流雲,我想知道,清風是怎麽脫險的,又是如何被你們找到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
“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他平安的回到了我身邊,這就足夠了,過程不重要!”
唐沫柒點頭。確實,劫後餘生,最重要的是體會那種重逢後的喜悅,別的一切似乎都變的不是那麽重要了。
“流雲,其實你也愛慘了他吧?”她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
若是不愛他,她怎會千裏迢迢去尋他呢?
流雲陷入了回憶中。一直以來,她都記著那一天,他被她撞見偷窺她沐浴時的窘迫,那臉紅時的模樣,她記憶猶新。
雖然當時她隻丟給他一個冷冷的背影,卻抑製不住心的跳動。
流雲淺淺的笑著,一直陷於回憶之中,待她回神時,唐沫柒早已離開。她甚至不知道唐沫柒是何時離開的!
無奈一笑,她進屋看那個愛逞強的男人有沒有乖乖休息!
唐沫柒回到房裏時,腦子有些亂哄哄的,都是清風那條空蕩蕩的衣袖無力的垂在被單上。
她一直想問當日他到底是如何逃脫的,就是問不出口。能將他傷成那樣,修養了三個多月,如今還不能下床,必定是非常淒慘的經曆,她如何再問的出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
“誰?”她問。
“夫人,是我,天龍!”
唐沫柒納悶,他來做什麽?
天龍若是有事,也該去找夢琉年,找她幹嘛?
有他在的話,似乎她可以功成身退,享清福了吧?
“何事?”她想休息了,並無開門的打算。
“爺吩咐我給您燒了些熱水,讓您沐浴之後再休息,去去乏!”
“請夫人開門!”
天龍此刻心裏無比的委屈,他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居然被派去燒熱水?
他堂堂逑龍閣總堂主,竟被派去做這個?
當然,他也隻敢在心裏抱怨,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做的就不隻是燒水這麽簡單的事情了。最最沒義氣的就是他那兄弟了,真的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狼狽的燒水,也不知道幫忙!
他可是他唯一的大哥,這麽沒良心,看他回頭怎麽收拾他!
唐沫柒微微有些詫異:嘖嘖,想的越來越周到了,這是向二十四孝好老公發展的趨勢嗎?
既然這是他的心意,當然不好拂逆了。何況,她還真想洗個澡,身上可是一點力氣都沒了!
“送進來吧!”
門打開,天龍將水送至沐浴間,恭敬的退下。
唐沫柒走到浴桶旁邊,試了試水溫,不錯,剛剛,是她喜歡的水溫!
心中微微感動,那個男人竟然將她這些小習慣都記在心上。
她抓起一旁的花瓣丟進浴桶內。這些花瓣是桃花瓣,是在它們盛開的最好的時候,命人摘下,加以風幹保藏,待她每次沐浴之時泡澡。
桃花是蝴蝶蘭之外,她喜歡的花。
其實,桃花是一種寂寞的花,因情深之人而開,為殤情之人而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句詩是形容桃花開滿枝頭的瑰麗景象,是她最愛的一句詩。
纖弱的手兒拂過水中的桃花瓣,想著今年的桃花開得如此好,不僅能夠多曬一些,還能夠釀製桃花酒!
放下帳幔,慢慢褪去衣衫,坐進浴桶內,舒服的水溫竟讓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她一邊玩著水,一邊哼著歌兒:“潔白的雪花飛滿天,白雪鋪滿著我的校園。漫步走在這小路上,腳印留下一串串……”
好吧,這是她小學時的歌,真難為她現在還能哼出來。
哼著哼著,她的聲音漸漸的低了,呼吸聲漸漸綿長,她整個人混混沌沌,慢慢陷入好夢中。
剛探完清風回來途徑這裏的夢琉年,一躍而上到房頂,聽著她的歌聲,愉悅的勾了勾唇角,沐浴也能這麽開心,還真是唐沫柒獨有的風格!
聽著聽著,她的聲音逐漸沒了,隱隱聽到一陣陣平緩的呼吸聲……
她,竟然睡覺了!
為了讓她不著涼,他隻好壓著嗓子出聲,“若是想要睡覺,洗完了再睡!”
房頂上傳來了一聲淡淡的嗓音,瞬間將她的瞌睡蟲趕跑了。
她用手抱著身子,不敢置信的抬頭,瞪著頭頂上黑漆漆的瓦片,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將它瞪出一個洞來。
“夢琉年……”
“你先將衣服穿上!”漆黑的天空掩藏了他暗紅的臉頰,聲音中隱隱有股尷尬的感覺。
唐沫柒倒是很聽話,飛身從浴桶中而出,花瓣夾著水四處飛濺,她伸手拿過衣架上的衣服,迅速的穿上,心裏有股氣惱。
“你,給我進來!”
穿完衣服的她對著屋頂惡狠狠道。
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種偷窺人洗澡的勾當!
一會之後,他推門而進,臉色平靜如常,隻有握在身後的拳頭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真的沒偷看,隻是被她的歌聲吸引,如此而已。
“我什麽都沒看到!”
夢琉年進門後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可聽在唐沫柒的耳中卻有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你,你要是沒看,怎麽知道我睡著了?”她的臉色一片潮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我的耳朵很好!”
言下之意,他沒用眼睛看,而是耳朵聽的。
唐沫柒頓時啞然無聲。
好像……有些道理哦!
夢琉年看到她的臉色有一絲鬆動,淡淡反問,“沫兒,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偷窺你沐浴的登徒子嗎?”
語氣中帶著一絲受傷,靜靜的看她。
他那受傷的眼神讓唐沫柒一窒,呃,他貌似,大概不是這樣的人吧?
可要怎麽解釋他出現在她房屋上的事實呢?
“那,那你怎麽在我屋頂上?”
她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坐在躺椅上,自己乖乖窩進他的懷中。
剛剛沐浴的她,身上帶著一絲桃花香氣,沁入他的鼻息中,挑釁著他的神經。
夢琉年略微抬眉看她,這妮子是想用美人計麽?
“我剛剛去探清風,從這裏路過,順道來看看你,沒想到,你正在沐浴!”
他伸手摸摸她被打濕的頭發,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上,扯過一邊的巾帕,細細的給她擦拭幹淨。
“你……”她轉頭看他,訝異他竟會替她拭發。
“轉過去,乖!”低柔的聲音,是令每個女人都無法拒絕的。她乖乖轉過頭去,撥弄著自己長得有些長的指甲。
“你剛剛去看了清風,那你也看到他……”她欲言又止,夢琉年自是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
手下不停的給她擦著頭發,“沫兒,與性命想比,丟了一條手臂並不算什麽!一條胳膊換一條命,你覺得值不值?”
她也知道是這個理,可她跨不去這個坎兒。並非她是一個悲天憫人之人,隻是,身邊的人發生這樣的事,她心裏多少會難受。更別說,清風是為了他們才失去一條手臂的!
夢琉年看她低頭不語的小模樣,頓時一笑,“既然覺得有愧,那就做些什麽補償吧!”
她眼神發光的看著他,“補償?”
“對哦,我可以做些什麽事來補償他的嘛!可是,我用什麽來補償呢?”
“他已經有流雲了,以身相許好像不行了呢!”
她的眸中滑過一絲狡黠,故意捉弄夢琉年。其實,她心中已經想到該如何補償了。
夢琉年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有種要狠狠揍她小PP的衝動,她竟敢當著他的麵說以身相許這種話?
就算是知道她是故意捉弄他的,可他還是忍不住要生氣。
那股怒意在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時,頓時煙消雲散。不過,他怎甘心就此被她捉弄?
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每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便知道不妙。剛想要跑時,已被他禁錮懷中,熱氣噴撒在她涼涼的頸項,細致的肌膚被他啃咬著,有一絲異樣的感覺滑過全身。
“你想跑哪兒去?”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充斥著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