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人走茶涼
為了配上他的小天使,他努力向善,學著忘卻仇恨,溫柔對待這個世界——他能把最心愛女人的閨蜜怎麽辦?
不能。
除非,他打算把他的天使越推越遠。
何況這事最後不是毀在白薇薇手裏。
所以,嚴白跟白薇薇,知道與否,他都沒有追究的心思。
可嚴白很憤怒。
這些年一路走來,也隻有嚴白理解他。
嚴白匆匆趕來,得知經過後,又匆匆憤怒地離開,說要去查個清楚,讓那混蛋付出代價!
“那你現在怎麽打算?”老爺子瞧著孫子一蹶不振的模樣,眉心淡淡擰著,低聲問道。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溫暖的歸宿,結果又是這般,老爺子心疼這個孫兒,卻也無能為力。
感情的事,旁人最不便插手的。
何況,那丫頭背後是盧家,人家也是有靠山的,不會由著顧家捏扁捏圓。
怎麽打算?
顧宴琢磨起這個問題,起初心頭迷茫,無從下手。
但很快,他就堅定了念頭。
“不管她接不接受,我不會放手。”雙目沉沉地落在地板某處,他一字一句說出這話,每一個發音都異常認真用力。
不是他殘忍狠心,而是那個丫頭占據了他的所有。
放她走,等於要了他的命。
留住她,是他的求生本能。
老爺子微微揚眉,看著孫兒,臉色沒有什麽起伏,顯然不意外聽到這話。
“你自己掂量著,不要一把年紀了,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搞不定,最後還要我一個老頭子替你操心。”顧老爺子不輕不重地留了句話,轉身離開。
顧宴又獨自悶坐了會兒,聽著外麵的喧囂漸漸過去,似乎賓客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才滑動輪椅,朝門口走去。
嚴白匆匆回來,一推門,正好見他要走,立刻上前:“表哥,你去哪兒?”
他臉色不好,看著心情也很低落,可他那點失戀的痛苦跟表哥麵臨的打擊比起來,不值一提。
顧宴看到他回來,眼眸微微揚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查出什麽了?”
“沒……”嚴白臉色頓時沉寂,擰著眉低聲道,“我們追蹤了小嫂子的手機,對方號碼是虛擬的,偽基站要查起來沒那麽容易,而且——初步判斷並不是國內來電。”
顧宴淡淡扯唇,帶著嘲諷,“不用查了——”
“怎麽了?”嚴白看著表哥的臉色,眉眼一驚,“你知道是誰?”
“除了盧裏司,你覺得誰還有這能耐?”
這些日子,他本就覺得奇怪。
盧裏司之前那麽強烈地反對,可突然把那丫頭丟在國內,好像默許了的樣子。
原來,他不是同意了,他隻是在暗地裏憋大招。
然後,挑準時機,一擊出手,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難怪那晚打電話時,盧裏司斬釘截鐵地說不會讓楚楚嫁給他——原來,他早就準備好這一招了!
隻是,為了拆散他們,不惜將女兒推入痛苦的深淵。
他這個父親,當真愛女兒嗎?
還是打著愛女兒的幌子,其實是發泄他心中的仇恨不滿?
嚴白沉思片刻,緩緩點頭:“的確——把時間挑的這麽準,還真是盧裏司的風格。”
要麽不做,要做絕對是致命一擊。
要論對“敵人”的精準打擊程度,盧裏司跟表哥可謂不分伯仲,所以兩人鬥了這麽多年難分勝負。
“那……你要不要跟他聯係下?我們對他,可謂仁至義盡了,可他一點情麵都不講。”說到這些,嚴白就咬牙憤憤,“既然這樣,倒不如撕破臉,直接把小嫂子強行娶回來,看他能怎麽辦!”
顧宴瞥他一眼,為他愚蠢的提議極其無語。
“你以為我跟楚楚之間的問題,是盧裏司?”
如果是,那丫頭就不會答應跟他訂婚。
嚴白一下子明白過來,也殃了。
他也知道,現在是林楚楚無法接受表哥的過去,認為他是個不折手段連親人都能下手的惡魔,所以排斥、恐懼。
盧裏司這一招,可真是狠!
“那……你接下來怎麽打算的?”
嚴白隻好轉移話題,都不敢提取消訂婚一事造成的影響。
這會兒,外麵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議論,看好戲的心態。
他隻想知道,表哥還有挽回那丫頭的法子嗎?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眼看著就要修成正果,卻因為多年前的一樁恩怨而毀於一旦……
嚴白問出這話,小心翼翼地又瞥了顧宴一眼,眉心褶皺更深。
顧宴沉默著,這個問題不想再答,更才跟爺爺已經說過一遍了。
無論如何,他不會放手。
“她回家了?”片刻後,顧宴落寞地抬眼,看向嚴白。
“嗯……她們姐妹離開酒店後,直接回了雲錦東方,白薇薇也過去了……”
“派人盯著,她若在家就好,如果出門,一定要跟著。”
嚴白一驚,“表哥,你這是……”他思索幾秒,突然醒悟,“你擔心她們離開?!”
“嗯。”
盧裏司費盡心思破壞了訂婚,肯定會乘勝追擊,把人勸走,甚至派人來把她們姐妹帶走。
他決不能讓那丫頭離開港城。
兄弟倆都心事重重,氣氛沉默而壓抑。
良久,顧宴又出聲,“走吧……”
嚴白繞到他身後推輪椅,順勢問道:“回宴墨軒?”
顧宴想也沒想,拒絕:“去雲錦東方。”
縱然不能見到那丫頭,他也要呆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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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一露麵,廳裏還沒離開的賓客立刻驚訝地回頭,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許是他身上冰冷暗沉的氣息太懾人,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問問發生了什麽事了,為什麽要取消訂婚。
反而,輪椅一靠近,他們都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直到——
輪椅在沉默壓抑中離開了大廳,賓客如潮水般從兩邊聚攏,才有人悄聲議論。
“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地一切都準備好了,又取消了——”
“誰知道呢,那女孩兒先離開的,失魂落魄地,像是受到什麽打擊。”
“哎,還能是什麽事,顧宴過去是什麽身份,想漂白哪兒那麽容易……”
“而且顧家那麽複雜,嫁進去外人看著風光,是福是禍猶未可知!我倒覺得人家不嫁沒準兒是好事!”
“也是……”
賓客們議論著,漸漸散了。
片刻前還熱鬧喧囂言笑晏晏的訂婚大廳,轉眼間,人走茶涼,靜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