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她聖母心
整整一晚上，林楚楚的手機就沒停過。
不論親疏遠近的朋友同事們，全都熱情地來電，關心問候。
但到底是真心關懷，還是帶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心理，隻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了。
她無心應付，都是盧晶然幫忙處理。
白薇薇不放心她，一直呆到天黑，才被家裏的電話叫走。
盧晶然簡單做了晚餐，端出廚房，見妹妹還石化般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椅上，雙手抱著膝蓋，怔怔地看著外麵的夜幕，不由得歎了口氣。
“小語，吃點東西吧——”她走過去，在妹妹身邊坐下，低聲安慰。
林楚楚綿軟無力地道：“你吃吧，我不餓……”
盧晶然攬著她的肩，看著她神色恍惚的模樣，擔心不已。
“身體是自己的，你不吃飯怎麽行？你要是覺得呆在這裏痛苦難受，那我們可以離開……現在這情況，你們的確需要分開各自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未來的路。”
盧晶然話音剛落，林楚楚突然抬頭，眼眸豁然瞪圓。
“怎麽了？”盧晶然被妹妹的舉動嚇了一愣，連忙問道。
“他來了……”楚楚呢喃著，眼眸裏浮光掠影，似恐慌，又似緊張。
“他？”盧晶然不明白所以，隻是順著妹妹的眸光看向窗外。
夜空很美，星星低垂，仿佛觸手可及。
城市夜光照亮了半空，依稀能看到夜幕下飄過的雲朵。
盧晶然看了好一會兒，沒懂妹妹是什麽意思……
楚楚盯著半空中另一棟大平層裏亮起的燈光，臉色怔怔地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隻有嘴巴機械地蠕動，發出聲音。
“他來了……他不會讓我走的，他怎麽可能放我走——他來看著我了……”
“小語？你在說什麽？你別嚇我！”
被姐姐攬著肩膀搖了搖，林楚楚才回過神來，一把拽住盧晶然的手臂，指向窗外，“姐……你看那棟樓，頂層，是不是亮著燈？那是顧宴……顧宴來了，他肯定是怕我會離開，專門來守著我的……”
好可怕……
心底湧起陣陣寒栗，瑟瑟發抖。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鎖定的獵物，根本不可能逃脫的，何時落網取決於那人何時動手。
顧宴是誰，他怎麽可能放她離開！
盧晶然看著雲錦東方的另一棟樓頂層，想起當初買房子時中介說的話。
那一層早就被人買下了，隻是這幾年沒人住，一直空著。
後來妹妹提到過，那一層是顧宴買給她的，是他們離婚時顧宴給予的“賠償”。
她在這邊住了不少時日了，的確從未見過那一層亮燈。
而今晚，燈亮了。
按妹妹的意思，是顧宴來了，在那一棟樓裏，隔著半空的距離，來“監視”她的？
她突然也覺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皺緊眉頭。
“小語，你別看了，我去把窗簾拉起來。”她趕緊拉著妹妹起身，推向客廳裏麵，而後找了遙控器把窗簾合上。
嫌電動窗簾關的太慢，她又疾步上前，徒手幫忙，讓窗簾趕緊合上。
好像隔斷了兩邊的光線，都能保護好妹妹似的。
餐廳裏，林楚楚坐下來還覺得魂不守舍。
他就在對麵，會放過她嗎？
會不會下一秒就過來敲門，把她帶走？
不知為何，一想到那一幕，她心裏就強烈瘋狂地抵觸。
她知道顧宴不會傷害她，可她心裏還是抵觸、害怕、恐懼……
怎麽會這樣？
盧晶然轉身回來，見妹妹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無奈地在心裏歎息了聲，立刻坐下安慰：“小語，你別這樣，我們在家裏，顧宴不會進來的。況且——我覺得他對你還不至於用什麽過激的手段，你別自己嚇自己。”
盧晶然好歹也闖遍世界，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自認為識人本領還是不錯的。
顧宴的過去如何，她不敢斷言評價。
但就看他對妹妹的疼愛嗬護，她還是有這點信心的。
——他不會傷害妹妹。
“我知道……可我就是——”林楚楚苦著臉，無法形容心裏的感覺，“我現在不想見到他，我想好好考慮下該怎麽辦，我怕他現在非逼我表態……”
“不會的，我在家裏，不會由著他亂來。”
“嗯……”她點點頭，稍稍安定了些。
“你吃點東西吧。”
她又搖頭，“吃不下……”
她真的一點點胃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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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白從望遠鏡裏看了眼，隻見對麵窗簾緊閉，一點屋內景象都看不到。
“表哥，小嫂子應該是發現我們來了。”
顧宴坐在客廳裏，目光跟外麵的夜空一樣深暗無邊，靜靜地注視著窗外。
他的姑娘就在那棟房子裏，可他卻沒有過去找她的勇氣。
他怕，自己的靠近會給她更大的壓力，會讓她更加恐懼，更加排斥自己。
可是，不去，他卻心神不安，不知所措。
嚴白聽身後沒有回應，轉過身去，看到表哥沉寂頹喪的模樣，薄唇微抿，轉回身在他麵前坐下。
“哥，你不過去看看？我覺得，這事還是要解釋下，小嫂子真心愛你的話，肯定會接受那件事，她隻是一時不理解而已——”
在嚴白的認知裏，白薇薇可以不理解，但林楚楚應該不至於。
她若真心愛著表哥，肯定會為他過去的悲慘經曆感到心痛心傷，別人不能理解的行為，她應該感同身受。
如果連她都要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抨擊表哥太殘忍，太狠心——這對表哥來說才是真正的殘忍，無疑是傷口撒鹽，雪上加霜。
世道太混蛋！憑什麽做了壞事的人被報複時就成了被同情的一麵？
失去腿腳跟失去生命，孰輕孰重，這不是有腦子的人都能判斷出來的嗎？
想到這些，他心裏越發不平起來。
“照我說，這女人年輕了就是不懂事，想問題太簡單！白薇薇是這樣，小嫂子也是！涉世未深，太單純了，遠不知這世上有些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一個個都是聖母心！”
嚴白說這話，一方麵是替顧宴抱不平。
另一方麵，也是恨白薇薇拎不清。
可顧宴卻聽不得旁人說半句楚楚的不是。
聞言，他眉眼淡淡地抬了下，不悅地道：“說你的女人就夠了，別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