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是我的錯
一個小時後，林楚楚被推出手術室時，白薇薇跟盧晶然前後腳趕來。
顧宴還沒來得及上前，車床邊就被兩個女人圍堵了。
“楚楚，楚楚！”盧晶然紅著眼睛，握著妹妹的手急聲呼喊。
林楚楚麻藥未散，人還不是很清醒，但意識朦朧中也感覺到傷痛，眼角的淚都沒有停過。
盧晶然一喊，清楚地看到她兩邊眼角都滾下淚來。
白薇薇看著這一幕，突然也哭了。
他們到底是造的什麽孽，怎麽不好的事接二連三！
實在是太叫人心痛了！
顧宴坐在輪椅上不方便，整個過程都沒能靠近，隻能跟在後麵匆匆前往病房。
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車床，楚楚眼角滾落的淚，他清楚看見，心好像被狠狠燙了下，痛到失去知覺。
病房門口，顧宴自然而然地要跟進去，可是盧晶然突然轉身過來，臉色陰沉沉地堵住了門。
“顧先生，你是不是該先回答我，我妹妹到底是怎樣流產的？她昨天才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那麽期待憧憬，可今天就流掉了孩子，你知道這對她打擊多大嗎？！”
父母不在國內，盧晶然如母如父，自然要肩負起保護妹妹的職責。
縱然顧宴身份不好惹，她也絲毫不懼。
輪椅停住，嚴白瞧了眼表哥，知道他心裏的痛無法言喻，已經無心去應對這些了，隻好代為回複：“盧大小姐，今天的事純屬意外，我表哥也不知道小嫂子懷孕了。”
盧晶然怒意未減，眼神依然盯著顧宴，“你對我妹妹動手了？”
不怪她會這麽懷疑，畢竟這個男人是有“前科”的。
她就怕，兩人因為去留問題爆發衝突，顧宴一怒之下對妹妹施暴！
顧宴照例沉默。
現在看來，他的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就算楚楚不怪罪他，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他不去拉扯楚楚，她就不會摔跤，孩子也不會流掉。
盧晶然的質問和責怪都是應該的，他的確是劊子手，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嚴白見他一聲不吭，也不為自己辯解半句，急了，趕緊又說：“當然不可能！我表哥疼嫂子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對她動手？”
“那我妹妹是如何流產的？你們為什麽沒在事發後第一時間通知我？現在都已經做了人流手術才告訴我？”
嚴白解釋：“那時候……情況太混亂了，隻想著趕緊送人來醫院。”
“是嗎？”
盧晶然明顯一個字都不信，心底裏，她已經把顧宴列為黑名單了。
嚴白暗暗著急，隻好催促道：“表哥，你快說句話啊，這個誤會可深了，你必須得解釋！”
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以他對自家哥哥的了解，表哥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對林楚楚動手的！
他敢用自己的性命擔保！
肯定是誤會！
但如果不說清楚，這鬧下去隻會讓兩人關係更加陷入死局。
顧宴如行屍走肉般坐在輪椅上，知道嚴白急聲催促，他才微微吸了口氣，視線揚起，“事情的確是意外，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的斥責是應該的。”
“表哥——”嚴白無語了！
他怎麽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盧晶然冷冷犀利地笑了笑，直接下逐客令：“顧先生，你還是離開吧！我想小語醒來看到你，肯定會情緒更激動。你不要再打著愛她的幌子，一再地傷害她了！”
“我進去看看她，就走。”顧宴充耳未聞，雙手扶著輪椅，還要進去。
“不行！請你馬上離開！”盧晶然跨過一步，再次擋住。
病房裏，白薇薇陪著楚楚。
見醫生護士給她安頓好，她看了看門口的情形，也過去助陣。
“嚴白，你們還是先回去吧，留下來隻會讓矛盾激化。”白薇薇冷著臉看向嚴白，同樣趕人。
“薇薇，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人送來，真的盡力了……”嚴白很委屈，為自己辯解。
可這個時候，誰能聽得進解釋。
局麵正僵滯著時，病房裏，林楚楚的聲音低低傳來。
“姐，你讓他進來吧。”
盧晶然倏地回頭，看向妹妹，趕緊上前去，“小語，你醒了！”
林楚楚睜開眼睛，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精神也異常萎靡。
她的寶寶，就這麽沒了。
來的那麽突然，走的更突然。
才短短不到兩天時間。
她都不敢去想，一想便覺得死了才好，死了就不會這麽痛了。
太多的痛，痛到無力形容……
盧晶然一讓開，顧宴的輪椅立刻隨後跟進，片刻便到了床邊。
林楚楚看著姐姐，緩緩點了點頭，而後視線移向顧宴，落定。
顧宴繼續前進，直到輪椅抵著床沿，他能握住她的手。
沒等楚楚開口，他先懺悔：“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是我的錯，對不起……楚楚——”
他深深地把臉埋下去，埋在她掌心。
林楚楚清晰地感覺到，溫熱濕潤的液體在掌心凝聚，灼燒著皮膚。
“顧宴——”真正的心痛，是流不出眼淚的，她麻木地睜著幹涉酸痛的眼眸，語調也異常平靜。
“這不怪你……隻能說，我們的確不適合在一起——”
孩子的離開，讓她心痛難忍，可同時也讓她不再糾結。
“我以前……從不信命，可現在——我相信了，也許，我們本就不該在一起，我們要逆天而行，就是會遭報應的……”
種種跡象表明，不止是爸爸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冥冥之中的天意，也是這樣安排的。
她以為孩子是轉機，可實際上，不過是另一個痛點。
盧晶然跟白薇薇在一邊，聽到這話，兩人不約而同地紅了眼眶。
嚴白堂堂一個大男人，心裏也酸得隻發抖。
不是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嗎？
他麽的難道是被老天爺掌控的？
顧宴聽著楚楚的話，淚意越發止不住。
楚楚受不了這副模樣的他，堅定地把手抽出來，看向嚴白：“你帶他回去吧。”
顧宴直起腰來，眼眶猩紅，滿布痛楚與絕望。
他沒發言，嚴白自然不敢推他走。
輪椅停留未動，顧宴稍稍整理好情緒，破碎沙啞的語調緩緩安慰：“你先養好身體，其它的等以後再說。孩子……是被我弄沒的，你不要自責，如果恨我可以讓你心裏好受些，你盡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