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天荒地老
彼此唇間都嚐到了鹹澀的淚水味,可沒人停住這個吻。
在經曆了生死之後,還能擁抱深愛的人,品嚐著彼此的氣息——世上沒有什麽比這更能打動人心的了。
如果可以,他們想就這樣抱著對方,直到地老天荒。
可惜,楚楚的姿勢實在不能堅持太久。
察覺到她的不適,顧宴稍稍鬆手。
兩人分開,男人依然維持著靠近她的動作,疲憊的俊臉抵在她額頭,整個人因為極盡克製而微微顫抖。
濕潤的淚打濕了兩人的臉,粘粘的,潤潤的,可他們都不在乎,就這樣緊窒地靠在一起,閉眼沉醉著。
良久,楚楚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我……我脖子酸了,很難受,你能不能叫護士進來,幫我翻下身……”
這話一出,頓時打亂了曖昧溫馨的氛圍。
顧宴坐起身一些,看著她紅腫的兔子眼,微微吸了口氣振作起來,又取了紙巾過來幫她溫柔地擦幹臉頰。
“我幫你吧。”
他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準備起身,可楚楚卻嚴厲地拒絕了,“你腿上有傷,不要動,去叫護士來。還有,我已經沒事了,你趕緊去睡覺,好好睡一覺,醒了再來陪我。”
林楚楚記起嚴白的話,這人從自己中槍到現在,都沒有合眼過,一直守在身邊。
難怪他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眼底明顯的黑影,下頜上紮人的胡茬。
剛才親吻時,刺的她嘴巴好像針紮一樣!
林楚楚嚴肅地把話說完,見他動作僵住,似乎還在猶豫,立刻用眼神又無聲地警告了遍。
顧宴淡淡一笑,雙手放下,又重新在輪椅上坐好。
“那就叫護士進來幫忙。”
話音未落,病房門被人推開。
嚴白快步進門,正要說什麽,不過瞧見林楚楚醒著,他明顯打住念頭,及時轉移了話題:“小嫂子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楚楚感覺不怎麽樣,傷口發炎,她明顯覺得身體開始發燒,渾身的肌肉都酸痛起來。
可人家問起,她還是要笑著回一句:“還行……”
顧宴吩咐,“去把護士叫來。”
“哦。”嚴白看向他,應了句,又轉身出去。
林楚楚看向顧宴,猶豫了秒,問:“嚴白是不是查到我爸的消息了?”
“不清楚,等會兒問問。”
“嗯——”
嚴白很快帶著護士返回,幫楚楚小心翼翼地翻了身過來。
平躺雖然舒服了點,但不可避免會壓到傷口,疼痛更加劇烈。
楚楚咬牙強忍,等慢慢適應那種疼痛,身體才緩緩放鬆,在床榻上落實。
護士幫她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又調整了吊瓶的速度,轉身離開。
“嚴白,盧裏司的傷怎麽樣,查清了麽?”顧宴搶在林楚楚開口之前,先問了這話,眼神看著表弟。
嚴白何等精明,一聽表哥問話的方式,便明白過來,眸光轉而挪向病床:“小嫂子,你別擔心,盧總情況還好,你安心養傷。”
“是嗎?那我可以跟他聯係嗎?”
“這個——暫時不方便吧,手機那些,肯定早就廢了,他身邊的人換了一批,我現在沒有聯係方式。”
“哦——”
林楚楚知道當天的局麵有多混亂,對嚴白的話也沒怎麽懷疑。
但隻要父親回去了,她就踏實些了。
沉吟片刻,她突然想到另一人,“對了……還有那個外國人,就是以前綁架我的那個傭軍——他怎麽樣了?”
顧宴淡淡地道:“他死了。”
死了?
林楚楚愣了秒,隨即恍惚地點點頭。
死了好,那種人就該一死百了!
否則,他們永遠提心吊膽,不知那惡魔又從什麽地方竄出來。
林楚楚心裏明白,如果不是那個外國傭軍,爸爸不大可能找到她跟顧宴的落腳點,也不會發生這起悲劇,引那麽多人喪命。
爸爸顯然也是被那個人利用了。
壞蛋已死,她也放心下來。
“行了,我這邊不要你們守著。嚴白,你推他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她身體虛弱得緊,顧宴在這裏,她還要強撐著精神,以免他擔憂心疼,實在撐不住了。
嚴白點點頭:“我早就勸幾次,不肯聽,隻有你說話他才聽。”
顧宴握了握她的手,又俯身靠近吻了吻,柔聲叮囑:“那我先去休息,你也安心睡會兒,我晚點再來看你。”
“不用,你好好睡一夜吧,明天再來。”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要睡自然是整夜。
顧宴淡淡地勾唇一笑,沒回應,鬆開她的手,由著嚴白推走了。
病房門關上,嚴白推著顧宴,一邊前行一邊低聲道:“表哥,聯係上盧晶然了,她正在回國的路上,得知父親去世,她情緒起伏很大。”
顧宴臉色沉沉,沒說話。
盧晶然回來的話,肯定會找妹妹。
嚴白也想到這點,詢問:“她要是打聽小嫂子的下落,說還是不說?”
“先不說。”
嚴白微微一驚,“還瞞著?可小嫂子又不傻,她下次再說要聯係盧裏司,我怎麽回複?而且,她們姐妹感情好,出了這麽大的事,如果盧晶然都不來問候關心一下,她肯定也會起疑的。”
而一旦盧晶然過來看望妹妹,這個消息肯定也就瞞不住了。
“先瞞著,等她身體恢複的好一點,再告訴她。”
嚴白明白他的考量,說到底還是怕林楚楚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那這樣的話,盧裏司的葬禮,小嫂子就隻能缺席了。”
“嗯……”
顧宴淡淡應了句,沒再說話。
就算楚楚現在知道了這個噩耗,葬禮也還是缺席。
她身體這個樣子,挪動都不行,怎麽可能回國參加葬禮。
病房裏,林楚楚在顧宴離開之後,臉上明顯露出痛苦隱忍的神色。
槍傷太痛苦了,她覺得疼得不止是傷口那個地方,好像以傷口為中心,整個背部的橫向跟縱向麵,全都像火燒錐刺一般。
閉上眼,島上的畫麵再次浮現在腦海。
是做夢嗎?
她怎麽覺得在哪裏聽到或見到爸爸出事的消息——
整個島都沉浸在一片爆炸的火光中,無人生還……
可顧宴又說,他隻是受傷了,人已經回去。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