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6:口是心非

  好一會兒,她感覺到男人應該是結束了,這才瞥了他一眼,抿唇,未語,又把東西從被子裏拿出來。


  顧宴閉著眼睛,憔悴虛弱的臉色因為過度緊張泛著潮紅,看起來倒有了幾分紅潤。


  林楚楚也沒敢多看他一眼,趕緊提著手裏的東西進了浴室。


  耳邊嗡嗡隻響,她悶悶地把東西清洗幹淨,放在一邊,又站在盥洗台前看著鏡中臉頰爆紅的自己,突然彎腰下去連掬了幾把冷水潑在臉上。


  好一會兒,直到渾身熱度降得差不多,她才敢開門出去。


  顧宴看起來也平複了些,隻是依然閉著眼睛。


  平日裏,他總是矜冷高貴,不可一世的模樣,何曾有過這般窘迫的時刻?

  如今親眼所見,倒覺得這人冷漠成熟中也帶著一絲可愛幼稚,更叫她為之心折。


  走到床邊,她清咳了聲做為打破尷尬的開場白,又問:“要不要喝水?”


  顧宴不吭聲。


  她當做默認,倒了水遞過來。


  他躺著不便活動,林楚楚拿了吸管放在杯子裏,彎腰下去。


  “喝點水吧,你嘴巴都幹了。”她把吸管落在男人嘴邊,故意俏皮地碰了碰他的唇瓣。


  顧宴把頭扭開,“不喝。”


  林楚楚瞧著他別扭如孩子一般的舉動,沒忍住,笑了:“我上次中槍,那段時間你照顧我,不連洗澡都是你幫我的?要論誰更尷尬,明顯是你——而且,是你先照顧我,我才……”


  這種事,本來是心照不宣的。


  可她擺在台麵上來說,非要分個“勝負”,顧宴的臉色可想而知了。


  “林楚楚——”他突然轉過頭來,臉上紅潤還未褪盡,但神色很冷很怒,“你一個女人,懂不懂什麽叫矜持?”


  “我當然懂,可是在你麵前,有必要嗎?”


  “……”顧宴被她反問,一時竟無言以對。


  “本來你受傷不能動,我照顧你,是件挺正常的事,你這麽別別扭扭的,弄得我也很尷尬——我知道你現在躺著不能動,連最基本的生理問題都隻能在床上解決,你肯定覺得很沒麵子,可這是特殊時候,有什麽好計較的?還是,你介意的是我?”


  林楚楚窘到極點,索性把話說開了!


  都是成年男人,又不是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有什麽好羞澀的?

  “我好歹也是你女兒的媽,如果連我都不能碰下你了,那你想要誰來伺候你解決內急?那金發碧眼的小護士?”


  她尾音一挑,柳眉也微微揚起,盯著他疑問。


  顧宴閉眼,不想理會。


  這女人……


  真是瘋了!


  林楚楚見他氣到不行,非得逼他麵對自己,繼續火上澆油。


  “噢……難不成你就看上這兒的小護士了?也是,人家外國妞身材好,一個個前凸後翹,性感火辣——你們男人,說白了不就是那些心思,我還以為你是個例外,沒想到——”


  “林楚楚!”沒等她胡言亂語說完,顧宴憤怒地一聲低斥。


  然而,下一秒,他便被腹部的疼痛折磨到臉色煞白,僵住不動了。


  林楚楚嚇壞,連忙放下杯子,急得上下查看:“怎麽樣?是不是傷口疼?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吼什麽?”


  顧宴強忍著疼痛,額頭上都沁出汗來,齒縫間擠出兩字:“出去……”


  “什麽?”她沒聽清。


  “我讓你出去,我想靜靜……”


  林楚楚:“……”


  她如果現在問一句,靜靜是誰,這人會不會氣得跳起來打她?


  林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變得這麽惡作劇了,抿了抿唇忍住,緩緩起身。


  “我……我出去看看給你弄點什麽吃的回來,你先休息會兒吧。”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起身,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好幾眼,拉開門。


  剛轉過頭,撞到嚴白正好進來,她嚇了一跳。


  嚴白見她神色不自在的樣子,也好奇,“小嫂子,怎麽了?”


  “沒……沒什麽。”她結巴地回應了句,趕緊溜了。


  嚴白一頭霧水。


  進了病房,他見顧宴醒著,神色看起來也有點不對勁兒,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倆怎麽了?怎麽一個兩個臉紅的都跟猴子屁股似的?”


  顧宴身體虛弱,心裏有火也發不出,聞言閉了閉眼,等心情平複了些,才看向表弟。


  “你帶她來的?”


  嚴白一愣,“當然!怎麽了?”


  怎麽了?!


  顧宴在心裏叱罵。


  千裏迢迢把她帶來做什麽?明知這邊危險,她還有女兒要照顧!

  嚴白看著表哥的臉色,也明白過來,解釋道:“我知道你不舍得讓小嫂子涉險,可她早已經猜到你出事了,還是她先跟我打電話,讓我查探你的情況——你說我不帶她來,可能嗎?就算我不帶,她也會想方設法找來的!那樣更不安全!起碼跟著我一起來,路上若遇到什麽事還能有個照應。”


  顧宴知道這個表弟有多巧言善變,眼眸再次闔上,懶得跟他理論。


  嚴白看他這副德行,也無語了,歎息一口拖了椅子過來坐下:“表哥!她回來這麽久了,低聲下氣地請你原諒,求複合,你還不滿意嗎?女兒那麽聰明可愛,討人喜歡,你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起碼也給人一個機會吧?”


  “你說你不愛她了,誰信?你昏迷了幾天,都沒醒來,她過來陪了你一夜,你就醒了——難道這不是潛意識中的牽掛與在乎?”


  嚴白苦口婆心,決定要趁著這機會,打開表哥執著已久的心結。


  “你想多了,我睡夠了自然會醒來。”


  “……”嚴白翻了個白眼,甩甩頭,無力吐槽。


  看來,薇薇說男人也口是心非,還真不是冤枉。


  有的人,堂堂大丈夫,頂天立地,卻就是有這女人家的臭毛病。


  ——就愛口是心非!

  顧宴心情煩躁,不想再提這些,隻好打起精神談起正事。


  “我昏迷未醒的這幾天,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他語調還是虛弱,但臉色正經冷肅起來。


  嚴白也立刻收起嬉皮笑臉,搖了搖頭:“不順利。主要是我們在明,人家在暗,他們表麵上還在跟我們談判,可暗地裏那些招數層出不窮。項目一直被拖延,每天都有人去辦公場所鬧事,說那些設備影響了他們的生活,要求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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