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7:冷嘲熱諷

  “哥,既然你也清楚這是幫什麽人,不如我們就退一步,這邊的市場不要也罷。”


  嚴白趁機勸說,也希望顧宴明哲保身,不要再硬碰硬。


  顧宴隱隱攥拳,“這幫地痞無賴!”


  “嗬!說地痞無賴都是輕的!那根本就是強盜!”嚴白同樣義憤填膺。


  不過話說回來,在商場沉浮這麽多年,他們也算“見多識廣”,什麽樣的人都打過交道了。


  人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別說做強盜,就算是做劊子手也不算稀奇。


  更何況,國外很多地方本就混亂暴動,人命如草芥。


  顧宴沉默著,沒說話。


  已經被林楚楚勸說了一波,現在嚴白再來車輪戰,他心底裏知道——要繼續堅持下去怕沒人支持。


  可這麽憋屈地認輸,又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先繼續談,盡可能維護我們的合法權益。”


  “好吧……”


  嚴白見他累了,站起身叮囑:“那你好好養傷,我先去忙——”臨轉身時,突然又想到一事,回過身來,“你倆是又吵架了?”


  “沒有。”他現在哪有力氣吵架,渾身的疼痛讓他呼吸都克製著。


  “那你們怎——”


  “出去,把門帶上。”


  “……”


  嚴白還想滿足下八卦的心,誰知表哥一點機會都不給。


  他悻悻然地抹了下鼻梁,轉身走了。


  ****

  顧宴受傷的消息傳開,陸陸續續地有人來探病,國內也有不少電話打來,詢問他的情況。


  再加上要處理這邊的爛攤子,他每天從早到晚都有見不完的人,談不完的話,做不完的指示或決定。


  林楚楚才不管什麽利益損失,她就在乎這個人,在乎他好不好,疼不疼。


  見他不把身體當回事,明明虛弱著還要逞強,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他一通電話結束,還要繼續打時,林楚楚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奪了他的手機。


  顧宴支撐著,勉強靠在床頭,手裏一空,吃了一驚便抬眸看向她。


  “手機拿來。”


  “不行!你應該休息了!”


  林楚楚一點都不怕他,反正躺著不能動,渾身都是傷,再厲害也就是頭紙老虎。


  她轉身把手機放到桌上,回過頭來就幫他把病床搖低,同時幾乎是命令一般的語氣:“你該休息了!天大的事也等你睡醒再說!”


  顧宴怒,本來瘦削冷峻的五官,此時更加淩厲懾人:“林楚楚,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


  “可我不相信你的判斷。”林楚楚還是把病床搖平了,直起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調再也不是平時的小心翼翼,低聲下氣,“你這幅身體,準確來說,不止是你一個人的——更是我跟一一的,既然你不自覺,那隻好我來監管!”


  顧宴聽聞這話,怒極反笑,眸光極其不屑。


  “林楚楚,你把自己當什麽了?我說過原諒你了?”


  “這是兩碼事。”她冷著臉,波瀾不驚。


  顧宴還要說話,她又走向床頭,幫他把被子蓋好,“你睡吧,手機我先保管,有什麽事我跟嚴白和馮秘書商量,也能做決定。放心,天塌不了!”


  顧宴氣到隱隱咬牙,眼神盯著她,幽深淩厲的目光好像脫鞘的寒劍!

  這女人,她哪裏來的膽量和勇氣!


  她怎麽好意思!

  “林楚楚,你不要以為我們睡過了就表示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那一晚分明就是你不知廉——”


  他氣到極點,口不擇言,隻想用最痛最狠的話把她趕走。


  可萬萬沒想到,這女人比他想象的更過分!更放肆!

  他控訴到一半的犀利言辭,竟被她突然俯身落下的吻打斷了!


  聲音被堵,女人姣好柔軟的臉蛋近在咫尺,緊緊貼著他的臉,甚至堵住了他的呼吸。


  顧宴瞪著眼眸,有那麽一瞬,完全失去反應。


  兩人關係最親密時,她也鮮少這般主動過。


  可如今,當他已心如死灰不想再理睬她時,她卻接二連三地這般強硬主動——那晚,她強迫求睡!今天,又主動索吻!


  這個女人!當真不知矜持為何物?!


  林楚楚原本隻是想以吻封緘,可當接觸到他的氣息,那一晚激情淩亂的畫麵便洶湧而來。


  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她抬起一手扣住了男人的下頜,唇瓣很自然又很急切地親吻碾壓著他的薄唇。


  林楚楚也覺得,她真是瘋了。


  一個女人,她至於這麽饑渴嗎?

  還是她骨子裏就這般隨性,放蕩?!

  察覺到男人的僵硬和震驚,她眸光一定看向那雙愣住的眼,突然,臉頰火燒般竄起高溫。


  可這個時候,如果她羞澀了,退怯了,那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所以,縱然心裏已經蜷縮起來,可她麵上還是坦然自若,甚至一幅女流氓吃完不認的樣子。


  親吻停住,她怔怔地盯著男人的眼,緩緩直起腰來。


  顧宴還是沒有反應,像是被她的強吻嚇傻了一樣。


  林楚楚坐在床沿,扣住他下頜的素手並沒收回,而是眷戀地撫摸著他的麵頰。


  “一一還等著我們回去,算我拜托你,愛惜下自己的身體,早點好起來,嗯?”


  她語調平靜,光聽言辭,像是祈求一般。


  可配上她的神色與姿態,那就是居高臨下輕哄的味道了。


  這種舉動,通常都是男人占據上風,用在女人身上的。


  而且,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可今天卻反著來。


  林楚楚不知,他吃不吃這套。


  等話說完,她落在男人臉側的那隻手才慢慢收回,最後放在身邊,正好握住他的手。


  顧宴說到一半的冷嘲熱諷,此時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對這個女人,他真的毫無辦法。


  分開的四年多,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性格變化如此之大?


  難道就因為有了女兒在手,她就有恃無恐,再也不怕他了?

  顧宴沉默著,未語,突出淩厲的喉結緩緩滾動,平複著情緒。


  她眸底,溫柔深情氤氳的愛意那麽明顯,她吻下來,情不自禁地深入的氣息那麽迫切。


  所以,她不是偽裝。


  她是真的,還愛著自己,想挽回自己。


  那些狠話再也說不出。


  可他也不知該說些別的什麽,便索性閉上眼睛,轉過頭去。


  林楚楚知道他無言的沉默是什麽意思,也沒再多言,隻是靜靜地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癡癡地盯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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