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顧嵐頤（2）
白羽看著她在地上耍賴的模樣，甚是無奈，隻好伸手拉他起來。
隻是伸手的瞬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麵色微微一變，隨後才恢複正常。
顧嵐頤什麽都不懂，隻是吃吃的咧嘴笑著，笑著笑著就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死命的抓自己的腦袋，呀呀呀的確實什麽都說不出口。
到了最後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沒有辦法，隻好就此作罷。
一路上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事情。
白羽幫不了她，隻好歎氣。
整個村子裏，誰不知道教書先生洛白羽，誰不知道天生的傻子顧嵐頤，隻不過一人受人敬仰，一人遭人唾棄。
這兩人走在一起，隻會有人感歎教書先生的善良，人好，對顧嵐頤卻又是另外一番態度了。
那些人的眼神讓顧嵐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這些年來，每一天她都在接受那樣的眼神，雖然不懂，卻也知道大家不喜歡自己。
顧嵐頤盡力的笑著，以前無意中聽人說起過，大家都喜歡愛笑的人。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醜。
一路到了白羽家中，白羽將鍋裏燉的肉給顧嵐頤塞了滿滿一大碗，笑眯眯的說道：“快吃，吃完還有。”
顧嵐頤瞪大了眼睛，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吃過肉了，可是她也知道，白羽也不是頓頓吃的起肉的人，略微遲疑的一下，隨後見白羽沒有反應，才用手去抓肉。
“小心。”
白羽看著她被燙的齜牙咧嘴的模樣，慌張的就要去幫她。
而顧嵐頤卻以為白羽是要搶她的肉，惡狠狠的朝著白羽齜牙。
白羽一愣，隨即無奈一笑。
“真是養不熟。”
顧嵐頤也不管白羽說什麽，隻要吃飽就好。
吃飽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奢侈，更不要說是吃肉了。
白羽看著她的模樣，眼裏閃爍著沒人理解的光芒。
有些話，他終究是不能說出口。
“不過，就這樣守著你也好。”
白羽喃喃的說道。
最終，顧嵐頤還是趁著白羽一個分神的功夫跑了，自然是跑回來她的家裏。
雖然那家人總是對她打罵，但是……若是被人發現她在別人家裏，怕是挨打挨的更凶。
一天就這麽過去，夜裏顧嵐頤依然睡在豬圈裏，那些肥豬身上暖烘烘的，在這樣寒冷的天裏，這是她唯一的熱源。
許是與豬呆的習慣了，那些豬竟然也不嫌棄她，就讓她靠著睡。
“不要，不…快跑！”
她眉頭緊皺，麵色看起來十分難看，就好像在做什麽噩夢一般，嘴裏念叨著。
就連旁邊的豬都被她驚醒了，哼哼的兩聲，隨後繼續睡。
“快跑，快跑……不要，死人，死人！啊！！！”
顧嵐頤猛的發出刺耳尖叫聲，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麵色蒼白。
“死丫頭，大晚上的吵什麽吵，閉嘴。”
屋子裏傳來嗬斥聲。
然而顧嵐頤卻跟瘋了一般，猛的從豬圈裏爬出來，嘴裏胡言亂語的吼道：“死人，死人，好多死人！啊啊啊！！”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跑……跑……”
“不要，不要過來，啊！”
顧嵐頤就跟瘋了一般，一邊跑一邊大吼大叫，整個人麵臨崩潰。
一片漆黑的村莊在這一刻一家一家的燈火亮了起來，無數的叫罵聲傳來。
“那個瘋婆子挨千刀的又大晚上的叫，叫什麽叫！”
“顧老婆子你們還管不管了！”
一群人罵罵咧咧，然而顧嵐頤卻跟魔怔了一樣，一邊跑一邊叫，吵的人根本睡不著。
最後忍無可忍的村民，直接衝出去抓人，然而顧嵐頤雖然傻，卻也知道這些人是要打她，自然跑的賊快。
隻是她跑的再快，也會被人追上，棍棒落在她身上，打的她哇哇直叫喚。
誰會去心疼一個傻子？還是那種惹人厭煩的傻子？
除非他也傻了吧。
當顧嵐頤被撲倒在地的那一刻，還在瘋狂的吼著：“跑，跑，死人了，死人了，要死人了啊啊啊！”
顧老婆子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顧嵐頤的臉上，罵罵咧咧的吼道：“叫什麽叫，天天晚上發瘋，你再這樣，就從村子裏滾出去。”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顧嵐頤猛的抬頭看向顧老婆子，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的吼道，她一臉癲狂，巴掌印頓時讓她整張臉都腫了起來，白天頭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滿臉血汙，怎麽看怎麽淒慘。
顧老婆子被她的眼神嚇得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瘋了的傻子嚇到了，頓時麵色十分難看，抬手又是一巴掌就要打在顧嵐頤的臉上，卻被人一把接住了。
白羽拉著顧老婆子，低聲說道：“她受了驚嚇，你們犯不著與她計較什麽吧，打已經打了，總不能把人往死裏打，她除了傻了些，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即便是做了，也該交給當兵的來處置。你們這樣怕是後麵倒黴的是自己。”
顧嵐頤被按在地上瑟瑟發抖，眼裏全是恐懼，呀呀呀的叫著，卻又不知道她叫的是什麽，隻是喉嚨裏咕嚕嚕的出現一連串的聲音，她說的是什麽，沒人聽的清楚。
那些人麵色微微變了變，隨後說道：“那明天就把她關起來，交給他們處置，免得一天天的惹是生非。”
“對，關起來，關起來。”
白羽看了一眼地上的顧嵐頤，深吸一口氣，讓開了身子。
關起來也好，也算避難，隻是這些人……
白羽眼裏閃過一抹寒光，既然他們想死，他也就沒有必要攔著了。
顧嵐頤什麽都不知道，被人藏起來關在了一間房子裏，但是比他睡的豬圈還要溫暖許多。
隻是一直到最後，她的嘴裏都在叫著，快跑，要死人，這一類的字眼。
沒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誰會去把一個瘋子的話放在心上。
她能說出什麽好的？看到她都覺得晦氣。
有懷疑她的話的人去查了查，大小誰家都沒死人，對顧嵐頤所說的就更加不信了，恨不得用口水淹死她，白天累死累活，晚上了還有人來打擾他們休息。
這一夜，似乎非常平靜。
而顧嵐頤被關在那間黑屋裏，度過了這一夜。
後半夜的時候下雪了，秋日飄雪，倒是有些奇怪。
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有成群的小孩來打開門將顧嵐頤打了一頓，她抱頭大叫。
中午的時候，白羽給她送了飯，她卻坐在黑暗的角落裏一動不動。
那天夜裏，村裏很安靜。
第三天沒人來，村裏很安靜。
第四天，第五天，村裏一直很安靜……
一直到第六天，小黑屋終於被打開了，一縷刺眼的光照進來，顧嵐頤下意識看過去，隻看到白羽笑著朝她招手。
“嵐頤，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