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屁股掛蛇
小男孩也被女孩的過激反應嚇的一愣,隨後才向女孩慢慢靠近了兩步,輕輕的說道:“姐姐,我叫申飛白,你叫什麽呀。”
伸著手要去扶女孩,女孩卻手肘扶著地,連連向後挪了幾下。
老頭見狀,拉了申飛白一把,自己蹲下身來,聲音輕柔的問女孩:“丫頭,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女孩也不做聲,隻是睜著倆眼睛警惕的盯著幾人。
老頭看出來小姑娘是驚嚇過度了,向四周看了看,扭頭指了指四周示意身邊的幾人去周圍查探,又吩咐一個年輕小夥子,從騾車上取來一些餅,伸手將餅遞到姑娘麵前,輕輕的說道:“好孩子,別怕,你餓了吧,這塊餅給你吃,好不好?”
小女孩也是餓極了,看見餅的時候眼神一亮,不過心裏還是害怕,想要又不敢拿。
老頭見狀,又輕聲細語的哄了半天,小女孩最終還是饑餓戰勝了恐懼,怯怯的伸出手來,接過了老頭手裏的餅。
一拿到餅,女孩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嘴裏的還沒嚼碎咽下去,手卻不停的往嘴裏塞,憋的兩個臉蛋都鼓了起來,由於嘴裏塞的太多,餅又幹,一時之間在嘴裏轉不過來,引的幹嘔了兩下。
老頭看著女孩狼吞虎咽的樣子,一邊嘴裏不停的安慰女孩:“慢點吃慢點吃,還有,還有”,一邊忍不住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直等女孩吃飽了以後,老頭又遞過水去,讓女孩喝了點水,這才輕輕問女孩:“丫頭,我叫陳雲發,是一個跑江湖唱戲的。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或許是幾個餅起作用了,或許是女孩覺得老頭麵目慈善,臉上警惕的表情少了,聽見老頭見問,低低的回了一句:“我叫唐雲亭。”
陳雲發見唐雲亭說話了,頗為高興,臉上也嶄露出了笑容,說道:“好孩子,你是什麽人呀?怎麽在……”
話未說完,就聽一個小夥子急急的呼叫聲打斷了,隻見小夥邊向陳雲發跑來,邊喊著:“班主,快來看,那裏好多屍體。”一個胳膊還伸在後麵,指著大雄寶殿的所在。
這一喊不要緊,陳雲發還未有何動作,唐雲亭卻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的一般,爬起身來,拚命的向大雄寶殿跑去,一路跌跌撞撞,跌倒了又爬起來,也不顧疼,邊跑邊哭出了聲來。
跑到大雄寶殿,隻見遍地都是屍體,足有二三百條,橫七豎八的倒的跟麥捆似的,燒焦的屍體上還能看出猙獰的麵容。大群的蒼蠅附在屍體上,幾人走進,蒼蠅一下飛起,黑壓壓的一片在幾人身邊飛舞。
唐雲亭哭的更大聲了,已經忘記了害怕,邊哭邊翻屍體,嘴裏口口聲聲喊著“爹……娘……”
陳雲發和小申飛白也隨後跟了過來,看著滿滿一地屍體,眉頭皺的快擠成了一團。小申飛白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手捏著鼻子走到了唐雲亭身邊,伸手又想拉唐雲亭,結果被唐雲亭一把甩開了。
申飛白猶豫了一下,隨後對唐雲亭說:“姐姐,你爹娘長什麽樣子,我幫你找。”
唐雲亭也不理睬申飛白,仍然拚命的翻動著屍體,哭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慘。
眾人也都幫唐雲亭翻找屍體,可滿滿一地屍體,都已經燒的麵目全非了,哪裏還能認得出來。
翻找了大約有半個時辰,眾人都隻得放棄了,也好言勸了唐雲亭幾次,但唐雲亭也不說話,隻是邊哭邊找。眾人無奈,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小姑娘,在屍體堆裏爬來爬去,翻弄著一地的屍體。
又過了一個時辰,唐雲亭或許自己也絕望了,頹然坐在地上,哭的嗓子都啞了,但還是不停的在抽泣,期期艾艾的,看的陳雲發眼淚也掉下來好幾次。
陳雲發畢竟一把歲數了,人生風浪也見過一些,強自收起眼淚,吩咐幾人,在天青寺外麵一塊山坳處,挖了兩個大坑,分別埋藏了大雄寶殿裏的幾百屍體,和天青寺的僧人。
看著趴在大坑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唐雲亭,陳雲發犯難了,這姑娘的爹娘都似了,也不知該將這姑娘送到何處,單單將這個小姑娘留在此地,肯定是萬萬不能存活!可自己帶著她吧,戲班本就艱苦,自己一幫人也是活的非常拮據。
躊躇了半天,陳雲發一咬牙,還是帶著丫頭走吧!
戲班雖然不富裕,但有自己一口吃的,就有這姑娘的一口,總比將她留在此地餓死的強。
主意已定,便不顧唐雲亭掙紮,陳雲發強行抱著姑娘上了騾車。鞭子揚起,騾車緩緩向東而去。
隻留下天青寺一片廢墟,在風沙裏……
陳雲發原本是茫茫戈壁裏一個村莊的村民,打小愛戲曲,跟著老輩人學了點,後來又跟著一個走江湖的戲班到處去演戲,慢慢的學了些戲曲,長大以後便也從事了這個行業,風風雨雨已經幹了幾十年,一輩子走江湖到各處去演戲,無非也就是為了糊口。
不知道什麽原因,陳雲發一直沒有娶妻生子,一心撲在戲曲上。到三十來歲的時候接替老班主,成了戲班的新班主。也是在那一年,在一個市集上,撿到了一個被遺棄的男孩。陳雲發一見這男孩便覺得很有眼緣,打心眼裏喜歡這個男孩,因此不顧眾人異議,硬將這男孩收養在了身邊。
這個男孩就是申飛白。
從此,陳雲發的興趣也不在戲曲上了,一門心思撫養申飛白。等申飛白長大點,陳雲發便開始教申飛白一些簡單的曲子。陳雲發既
是師父,又是父親,盡心盡力,真可謂是無微不至。
自從收養了申飛白,戲班的眾人都看出來了,陳雲發的脾性都變的柔和了。
騾車一直向東,走了一個來月,無論幾人如何好言勸慰,唐雲亭始終神情淒迷,整天愣著神不發一言。
這一日午後,太陽直晃晃的照著戈壁,蒸籠一般的戈壁上,戲班的騾車在石礫上“噶當噶當”的緩緩前行,眾人都昏昏欲睡。申飛白也坐在車上耷拉著腦袋,一臉的挫敗。
午飯吃過,申飛白拿著油彩把自己的臉畫成個幾個小動物,忽然伸到唐雲亭麵前想逗她開心。但不論是畫成小狗,還是畫成小狐狸,唐雲亭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這一個多月來一直情緒低迷,申飛白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哄她開心,結果卻都是徒勞。
挫敗感讓申飛白也沒了主意,耷拉著腦袋,坐在騾車一晃一晃的前行。正迷瞪著,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翻滾,申飛白朝著陳雲發嚷到:“師父,停車,我要出恭。”
陳雲發依靠在裝戲服的箱子上,並不起身,喊了一聲:“停車。”
車隊停下來後,申飛白跳下車去,朝著不遠處一個天然的坑洞跑去。車上眾人依舊在陽光照射下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啊……”忽聽坑洞裏,申飛白驚恐的一聲喊叫,褲子都沒提起來,耷拉在腿彎裏倉皇的奔了出來,朝著車隊而來。
跑到近前,眾人看清了,申飛白屁股上麵咬著一條蛇,隨著申飛白的奔跑一甩一甩的,像一條尾巴。申飛白帶著哭腔,邊跑邊拿手在身後亂揮,似乎想要趕走蛇。那樣子,著實滑稽。
眾人正急忙忙跳下車來,想要拿掉蛇,忽聽唐雲亭“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唐雲亭一笑,申飛白忽然意識到了唐雲亭,頓時羞的滿臉通紅。
雖然屁股上被咬了兩個小洞,所幸那蛇並沒有毒性,眾人掐著舌頭弄掉蛇,申飛白穿上褲子,手扶著屁股哼哼唧唧的靠在車上,車隊再次起行了,繼續向東。
從笑出聲後,唐雲亭情緒逐漸的平複了下來,漸漸開始說話,陳雲發也慢慢放下心來。
雖然唐雲亭講的混亂,甚至前言不搭後語,不過眾人還是大體得知了白濤如何領著妖獸趕著百姓上山,正知和尚如何明知是陷阱還是去救百姓等等事情原委。又從唐雲亭口中知道,正智三人催動火心石之後,眾人都死在了烈火之下。烈火過後,正智禪師強撐著走了,去了哪裏卻是不知,隻是臨走前將他的木魚槌送給了唐雲亭。而赤霞大師在正智走後也便圓寂了。
說著,還拿出木魚槌給眾人傳閱了一遍,眾人何曾見過如此仙家珍物,都是交口稱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