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德魯伊
“漢森。”
施法完畢的範霍恩轉過了頭。
“長老。”
“跟我來。”
範霍恩的居所是一間懸空的樹屋，就在村子裏最高最大的那顆長生樹的第三根主幹上，這也是漢森第一次來到這裏。
“吼！”
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咆哮，德魯伊長老雙手撐地，手腳已經變化成了貓科動物的模樣，幾根鋒利的爪子從指縫間彈出，輕而易舉就攀上了樹幹。
幾下縱越，就跳到了房子的底平台上，他淡淡明黃色的雙瞳看了漢森一眼，便用前掌推開了木屋的門。
漢森聳了聳鼻子，攀援對於他來說不是難事。
這顆古老的長生樹不知道生存了有多少年，垂下來的樹藤個個都粗得驚人，他選中一根手都握不攏的樹藤提了提，矮身一個發力，直接往上縱了大半個身位。
靈敏得就像一隻猴子。
林地精靈信奉的自然哲學很樸素，稱不上精致，但爬滿了藤蔓與綠葉，間或還有花朵點綴的樹屋，傳達出來的和諧美感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因為植物的過於繁茂，書屋內的光線並不是很充足，範霍恩不知什麽時候戴上了一頂鹿角帽，張開的巨大鹿角，讓平素寡言的他顯得氣勢十足。
“關門吧。”
當漢森將木門給拉上的那一刻，他清楚的聽到了一些怪異的聲響。
“沙沙。”
本已經足夠茂盛的樹枝和青葉，又一次緩緩地遊動。
透過葉隙的陽光，一點點的，被樹影完全吞沒，知道全部變成了黑暗。
此時在漢森眼前的唯一發光，就隻剩下了範霍恩那綠瑩瑩的雙眸。
這讓他感覺非常不妙。
“漢森，很遺憾。”
“什麽？”
他應付了一聲，隨後微微地降低了自己的重心，手不由自主地開始往自己腰間移動。
“雄鷹飛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你跟我描述的，曾經工作過的那座農場。”
這句話，讓少年差一點就取下了腰上的鐵鐮。
“哼，想和獵豹搏鬥嗎？”
黑暗中，無論什麽小動作，都不會逃過獵手的眼眸。
“嗬嗬，沒有沒有，尊敬的長老，”漢森連忙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人畜無害，“關於我逃出來的那座農場，可能描述上有錯誤。”
熒光下的鹿頭晃了晃，不置可否地繼續道。
“你很勤奮，但勞動的姿態和熟練的農夫差距實在太遠。”
在漢森原來的世界，因為輻射程度過高，加上植物富集作用會累積有害物，露天種植業早就已經消亡，他哪裏會有什麽種地的經驗？
“額……這個……”
“你是外來者。”
德魯伊的這一句話，終於讓少年忍不住拔出了鐮刀！
呯！
一陣狂風從原地刮起，漢森手中握得緊緊的武器，直接被這陣風裹挾著跳出了他的掌心，打著轉的鐮刃直接釘到了牆板之上。
還沒動手就直接失敗了。
強大的實力差距讓漢森麵如死灰，他真是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找不到。
“不用緊張，”範霍恩的聲音依然是那麽的淡定，“這件事，隻有我們三個知道。”
三個？
漢森有些詫異的抬起頭。
眼前的黑暗，被一種明麗的幽光所點亮，範霍恩頭頂的那隻鹿角，此時已經獨自懸空，並且被光芒圍繞。
這些光芒在飛速的舞動。
就好像是一些發光的草木，抽開了自己的枝條，同時在有規律的生長，並不斷地組合著。
最終，發光的樹枝和樹葉，在鹿頭的下麵聚攏出了一個模糊的鹿頭人身形態。
“你好，漢森。”
空靈的聲音，從光鹿的喉嚨處響起。
“我叫‘音’。”
‘音’在光芒中的形態很高大，它的頭幾乎要貼到了天花板，此時這個光鑄的鹿頭巨人半屈下身子，用自己虛浮這光葉的手掌，輕輕撫摸了一下少年的臉頰。
一根細細的枝條，隨著這一下動作，鑽到了漢森的耳朵裏，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時空的旅行者，我可以保護你的身份，也請不要拒絕我的要求。”
？
什麽叫做時空的旅行者？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在漢森詫異的瞬間，他眼前的黑暗與幽光驟然褪去。
“嘩啦——”
“嘩啦——”
強勁的風，卷起了一陣賽過一陣高的海浪！
鋪陳開的浪頭，帶著巨大的衝力，擊打在了岸上。
這是一座風雨中海島。
與海水對峙的，是密密麻麻，猶如高牆般立起樹叢，它們緊密地連接在一起，隨風擺動，隨浪飄搖。
每當一陣海浪過去，這岸邊的樹林，就像被鐮刀割掉一般，七零八落地倒了厚厚一層，隨著席卷而去的海潮，陷入了翻湧海水之中。
好黑！
此時漢森才發現，那些卷走了岸牆似樹林的海水，居然是渾濁如墨的黑色。
“請救救它。”
音空靈的話語中帶著懇切。
救？
我嗎？
我怎麽救？
除了驚訝，漢森甚至沒有更多的情緒，這些光怪陸離的場景，距離他所認知世界實在太遠了。
剛想無奈的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音的手掌撫到了漢森的胸口。
“劈啪！”
類似火花一樣閃爍，在他的胸前震蕩了一下，隨後少年的身前，就出現了一道淡綠色光圈。
“嗡！”
他的腦袋裏猛然發出了轟響。
黑暗中，那一抹閃爍的光圈，讓漢森忍不住抬起了手。
這就是那座海島！
內心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隻要自己觸碰到那個光圈，他立刻就能到達海島之上！
這就是時空旅行？
太震撼了！
就在少年手指即將觸碰到光圈的一瞬間，一個莫名的冷顫打斷了他。
光圈消失了。
音咧著嘴，對漢森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後開口道。
“漢森，我選中了你。”
“謹遵您的意旨。”
範霍恩看著音的身形消退，最後隻剩下一頂鹿角帽，懸浮在了半空中，終於直起了身子。
漢森這時候才注意到，在這個自稱‘音’的家夥出現之後，德魯伊長老範霍恩居然一直是躬著自己脊梁，默默地半跪在原地。
“恭喜你，漢森·西門。”
重新將鹿角捧在手中，樹屋被圍得死死的空間，也開始重現空隙，在透過枝葉映照的陽光下，範霍恩的表情無比肅穆。
“成為了凡思特爾的第一位人類德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