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杜師傅喝酒
老爺子的話給我敲了警鍾。
不愧是長期當官的人,問題看得非常透徹,直指要點。在事情的處理上我還欠修煉,不夠妥當。老爺子說的自作主張這塊兒開始不咋認可,聽他說完感覺確實是這回事。可是當時真沒想到這些,就和接到李燕電話之後想都沒想就去打架一樣——腦袋裏想的是鮑鵬他們千萬別被打了,沒想到報警和給老爺子打電話,覺得自己能解決。
那天是沒出啥事,真要是出啥事就完了,承擔不起責任。
還是短練呀。
老爺子最後提的女人事必須注意,這不是鬧著玩的,一定要管住褲襠裏的東西,別犯啥錯誤。俗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失去工作事小,丟了名聲事大。
馬淑麗已經提醒我好幾次了,沒怎麽當回事,覺著隻要不和女人亂扯,不發生關係就沒啥,現在看來還是得離女人遠點,做到潔身自好。
老爺子約談完的第三天,杜師傅調到粗糧當總廚。
李興堂和魏廚一起不做了。
王亞信當廚房主管,後來的李海才李師傅接替了杜師傅位置,上灶台炒菜。
這次人事變動很多人始料未及,最沒想到的應該是粗糧的郭師傅。他以為魏廚離職自己能當總廚,沒想到不但沒當上總廚,副廚師長職務也取消了,成了一名廚師。一氣之下打了離職,正好現在不缺廚師,老爺子直接批了,他回了省城。
杜師傅到粗糧之後批了寢室管理員愛人的離職,直接調到了老店。
同時杜師傅到粗糧宣布了廚藝比拚的事,兩個店廚師在一起比賽,舉行的日子推遲到七月上旬。
從財務那領回三千塊錢資金,交給了王總,他負責買獎品和證書,還製作分數牌跟比賽條幅。現在是兩個店廚師參加,人數多了一倍。我、王總、陳經理我們仨坐下來好好研究了一下,把一些細節問題進行完善,後來把周曉梅也叫過來,那天的主持人是她,有些細節需要她參與。我們四個人研究了一個小時,整個廚藝比拚的流程確定下來,做了細致分工,各司其職,爭取把這次比賽做好。
杜師傅調到粗糧的第五天,下班之後找我吃飯。他的意思是去洪福,我說別了,到我的小屋吃口,還肅靜。他打包了兩個菜,我打包了兩份餃子,我們倆兒坐在寢室裏邊喝酒邊聊天。
“粗糧挺亂,啥都得從頭整。”他說。
知道他會說這些事,於是問:“需要我做啥?”
“把草利貴和李師傅調給我吧,現在急缺幫手。”他說。
我說:“調他倆兒行,老爺子同意嗎?”
“我和老爺子說了,他說跟你商量商量。”他說。
知道老爺子啥意思,這兩個人他是調定了,說跟我商量隻不過是給我個麵子。他說了要把我找的人給分開,現在開始行動了。我也有把草利貴他們放出去的意思,總在我手底下幹是沒毛病,但也阻礙他們的發展。
有時候確實太護著他們。
我問:“他們兩個過去幹什麽?”
杜師傅說:“李師傅還是主理東北菜,他現在炒菜水平行,還負責任,過去之後帶帶粗糧的那些廚師。草利貴過去當砧板老大,幫我把砧板那塊兒理順了。”
“那他倆兒的工資呢?”我問。
“李師傅漲二百,草利貴漲一百。”
“李師傅漲二百行,草利貴漲一百有點少,砧板那塊兒挺重要,草利貴幹活還沒扔沒撂的,在咱家他是看我麵子沒走,不多漲點兒他不能去。”我說。
“那你說漲多少?”杜師傅問:“漲多了我也沒那個權力。”
“你剛調過去當總廚,給員工多漲點工資老爺子不會說啥。”我說:“草利貴調過去我就不可能再調回來,他得一直跟著你幹了。一個好砧板老大比頭鍋作用都大,是廚房大管家,開源節流這塊都掌握在他手裏。你知道,咱們老店廚房除了草利貴還有誰能當砧板老大?你走了我就感覺少半扇門似的,再把他調走我更缺手。沒辦法,你剛到粗糧,工作不好開展,我能幫的盡力幫。跟你說老杜,看咱們當總廚覺著咋回事似的,要是沒手底下這些兄弟們幫忙咱們啥也不是,到啥時候都不能虧待自己兄弟,有時候寧肯工作不要也得維護兄弟,這是道義。”我說。
“我知道老譚,給草利貴漲三百。”他說。
我點點頭。草利貴過來一年多了,工作確實不錯,把他調到粗糧心裏不舍,但是能夠通過調動漲點工資也是好事。他走了我是缺手,好在廚房穩定,可以把於文學提拔起來做砧板老大,順便鍛煉鍛煉他。李師傅調走也有點舍不得,哥倆兒處這長時間了,感情非常好。但是杜師傅那邊缺幫手,李師傅過去能幫著歸攏歸攏東北菜,也是好事。他和杜師傅關係不錯,過去之後能發揮自己能力。
“老杜你做事謹慎,比我穩當,別著急要啥成績,先把廚房穩定下來,打基礎。”我說:“五常管理咋整你也明白,能整了,先把五常管理落實下去,讓廚房在感官上變個樣,然後抓菜品。記著,廚房不管別的做的咋好,那都是輔助作用,最主要的還是菜品,一定要把菜品質量放在第一位,這才是一個總廚應該做的。”
他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這一年跟你沒少學,我啥都知道,要是沒你我也不能調到粗糧當總廚。”
我說:“你自己做得好,跟我沒關係。”
我倆兒喝了口酒。他酒量小,喝不了多少,半杯白酒臉就紅了。
“我要是有你那大酒量就好了,可羨慕你們能喝酒的了。”他說。
“沒啥好羨慕的,我還羨慕你不喝酒呢。”我說:“喝酒沒啥好處,喝完酒話大,誤事,容易衝動,能不喝就不喝,對身體還好。”
“不喝酒有些場合不敢靠前,說話都嘮不到一起去。”他略有遺憾的說。
“都是些酒話,沒啥嘮的,喝完酒啥都忘了,除了浪費錢之外啥也不是,再不就占占女人便宜,借著酒勁兒搞點男女關係,搞好了還行,搞不好身敗名裂,得不嚐試。”我說。
“老譚你看得很透。”
“沒啥透不透的,事情就這樣。喝酒要是能解決事就不開會了。”轉而道:“要是跟好哥們兒喝酒還行,能嘮到一起去,有時候就是啥也不嘮也痛快,但一輩子也沒幾個好哥們兒,兩三個算多的了,有事的時候好哥們兒一個眼神就知道幹啥,還沒等你說呢他就給你把事辦好了,這就是哥們兒,好哥們。”我說。
“那可不,人這輩子哪能沒幾個哥們兒呢,你老譚就是好哥們兒,來,喝一個。”
端起酒杯,倆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有人敲門,進來一看是王紅。
“兩個領導在一起喝酒呢。”她笑嗬嗬地。
“正好你來了,陪老譚喝點兒,我酒量不行,喝不過他。”杜師傅說。
王紅說:“挺大個老爺們兒喝不了酒,真給鐵鈴人丟臉。”
杜師傅笑道:“我喝不了,你喝,你不也鐵鈴人嗎。”
王紅坐下來,給自己倒上一杯。
她真是自來熟。
“來,我陪兩個領導喝一口。”
杜師傅說:“你陪老譚喝吧,我不行了。”
“那哪行?落一群不能落一人,喝不了少喝點,抿一口是那個意思,咋的,不願意和我喝?影響你們了?不歡迎呀?”王紅一連串的問話,叫杜師傅有點受不了。
“說哪去了,我喝。”杜師傅道。
“這不就得了,咱們鐵鈴人寧喝死不嚇死,咱倆兒加一起還喝不過一個北票的。”
“喝吧,咱倆兒也不行。”
“沒喝呢就說不行,知道不?老爺們兒不能說不行。”
“你呀——”
杜師傅無語,說不過牙尖嘴利的王紅,先喝了一口。
看杜師傅喝了,王紅說:“看你表現好,不說你了。”說完也喝了一口,然後對杜師傅說:“老鄉,知道為啥敢跟你這麽說話不?現在你管不著我了,咱倆就是老鄉,這樣說你不生氣吧?”
杜師傅說:“那生啥氣,再說現在也不是上班時間,下班了都是姐妹、兄弟,老譚不說了嗎,上班立規矩,下班沒大小,就應該這樣。”
“那也不敢亂說,誰知道哪句話說錯了得罪人,等上班的時候給雙小鞋穿,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你說是吧,譚——廚?”她滿眼含笑,譚廚兩個字說的一字一頓。
知道她是說給我聽的,笑笑,問她:“你老公呢?”
“回鐵嶺了,和老爺子。”她說。
“老爺子在鐵嶺建個廠子,快開工了。”杜師傅說。
對這事不知道,問:“什麽廠子?”
“玉米深加工廠,我們鐵嶺玉米多,過去是產糧大縣,現在也是,老爺子以前還是糧食局的老領導嗎,關係硬,跟南韓人合作幹的,挺大。”杜師傅說。
“有魄力,挺佩服老爺子。”我說。
有王紅的加入杜師傅醉得快些,不一會兒就說喝不了得回去睡覺。
杜師傅走後剩下王紅我倆兒,跟她說我也喝不了多少了,她說喝不了也得等她把一杯酒喝完的。
如果老爺子沒跟我說女人的事還沒咋在意,覺得和女人在一起喝點酒沒啥,現在覺得雖然沒啥,但不是太好,畢竟人多嘴雜。
我認真的說:“王姐,你老公不在家,盡量別出來喝酒。”
“咋的?出來喝酒不行呀?”她問,接著說:“知道你咋想的,怕影響你。”
我說:“我倒是不怕影響,就是覺得不好。”
“不好就是怕影響,怕別人說三道四。我知道,你是總廚,得有形象,不能亂搞男女關係。”她看著我說:“放心,不跟你搞男女關係,瞅把你嚇的,把我別當女的,當男的,我不是你姐,是你哥,咱倆兒哥們兒。”
我說:“好,咱倆兒哥們兒。”然後說:“你沒明白我啥意思,你老公不在家,大半夜的你來我屋喝酒,就算別人不說啥,到時候你老公和你不幹架呀?就算不幹架也得多想,犯不上。”
“你要這麽說還行。”她說:“這點你放心,他不敢跟我幹架,他把柄在我手裏攥著呢。”
我說:“咋的,你還威脅人家。”
“給我跟煙,我給你叨咕叨咕。”
遞過去一根煙,她點燃吸上。
“我和他是原配,屬於自由戀愛,嫁給他沒圖意啥,就覺著他這人穩當,還會開車,那時候司機吃香,沒聽人說‘手握一塊鐵,到哪都是客(qie)’。”
“我和他都是糧食部門的,他給領導開車,還行,餓不死也撐不著。等有孩子之後的第三年,糧食部門開始下崗,我先下的,那時候他沒下,還開車。我下崗沒工作在家帶孩子,人家沒下崗牛呀,有工資,我和孩子得靠人家養活。咱們不掙錢就聽人家的吧,沒成想把他慣出毛病來了,在外麵開始找小姐,還跟人家在外麵租房子過上了。”
“那我能幹?我啥脾氣?能饒了他?我在家是不掙錢,但也沒閑著,洗衣做飯帶孩子,一天天把他伺候的油光水滑得,然後他背著我到外麵找小姐,不整死他算他命大。咋鬧的就不跟你說了,反正是動靜挺大,驚天動地的。鬧完之後離婚,徹底不跟他過了。孩子歸我,他淨身出戶。”
“這一離婚他更牛逼了,沒人管了,名正言順地跟人家小姐過上了。等我就完了,離婚時候挺痛快,就省思不跟他過,越早離開越好,離完傻眼了,連個工作都沒有,吃啥喝啥?孩子咋養活?”
她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