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病倒
一共吐了三口血。
這次吐血沒像上次那麽害怕,因為知道咋回事了。大夫說我這是累的,支氣管開始擴張,肺部和氣管的毛細血管破裂,導致出現吐血現象。當時叫我少抽煙,少喝酒,因為人得了支氣管擴張之後不去根兒,吃消炎藥,打消炎針能夠好,不會再吐血,但是病根兒已經坐下了,以後要是不注意,工作量大,休息不好,再加上過度的飲酒吸煙還會犯病。
這是犯病了。
當時大夫還說,吐的是鮮血還行,是毛細血管破裂,如果吐的是黑血,或者吐的血裏有血塊,就不是毛細血管破裂,而是肺癌。
看看吐的是鮮血,放心不少。
瞅著腥紅的血出了會神,問自己這麽拚命有用嗎?剛三十多歲,身體造成這樣,等老的那天可咋整?但是不幹行嗎?一點兒家底都沒有,孩子還那麽小,房子也沒有,必須得幹。
人呀,這輩子不易,不活著拉到了,活著就得幹。
安慰安慰自己,洗漱完畢,回到寢室睡覺。
第二天早上沒起來,身上發燒,渾身滾熱滾熱的,一點力氣沒有。手心都滾熱,手指頭往一起攥的時候都費勁兒。
知道自己這是病了。
看看時間正好七點,給王亞信打個電話,告訴他高燒,去不了了,要他自己檢斤驗貨,同時看著點兒廚房,有啥事給我打電話。
想給鮑鵬打電話叫他起來去給買點兒藥,但是剛七點,他睡的正香的時候,先不打擾他,八點的時候再打,那時候他也醒了。
躺在床上動彈都費勁兒,發著高燒,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睡也睡不實在,四十分鍾過去,睜開眼睛,給鮑鵬打了電話,很快他跑了過來,看我躺在床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問:“師傅,病了?”
我說:“嗯,高燒,你去給我買點藥。”
“師傅,看你挺嚴重,送你去醫院吧。”他說。
“不用,買點藥就行。”我說。
然後告訴他要買的藥,他轉身走了。
對廚房有些放心不下,給趙小軍打了電話,叫他看著點,有啥事給我打電話。然後又給王總打個電話,向他請個假。
好好的歇一天吧,病休也是休。
過了半個小時,鮑鵬沒回來,馬淑麗拿著藥和早餐來了。
“你去買的藥呀?”在床上支起半拉兒身子問。
“嗯,鮑鵬下樓的時候碰著我了,我今天休息,問他幹啥去,他說給你買藥去,你病了,我正好沒事,叫他上班了,我去買的,順便帶了點早餐。”
她把藥和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起熱水壺晃晃,裏麵沒水,她說:“我先去打點水。”說完拿著水壺走了出去。
勉強從床上坐起來,把大褲衩和半袖穿上,她是個女的,總不能穿著褲頭,避免尷尬。
她把水打回來燒上,然後麻利地把早餐擺好。有小米粥,鹹菜,饅頭,雞蛋。
“先喝碗粥,吃個饅頭,然後再吃藥。感覺咋樣?聽鮑鵬說高燒。”她問。
“嗯,發燒,渾身沒勁兒。”我說。
“是不是感冒了?”她問。
“不是感冒,有炎症。”我說。
“燒的厲害不?”
“現在退下去點兒了。”
她看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說道:“趕緊把飯吃了,然後把藥喝了。”說完拿著臉盆和毛巾又走了出去。
沒感覺餓,但是得吃點兒,不吃東西不行。端起粥喝了一口,嘴裏沒滋味,夾口鹹菜,嘴裏有了鹹淡,感覺好點兒,拿起饅頭咬了一口,慢慢嚼著。
不一會兒馬淑麗回來,把臉盆放下,毛巾已經投好了,遞給我說:“擦擦臉,精神精神。”
拿著毛巾擦了把臉,繼續吃饅頭喝粥。她把雞蛋扒了皮,放到粥碗裏。
“把雞蛋吃了。”她說:“人有病都不愛吃飯,但不吃飯不行,沒抵抗力,病好的慢。”
吃了一個雞蛋,一個饅頭,喝了一碗粥,感覺身上有了點勁兒,不那麽虛了。
“先坐在那倚一會兒,然後把藥吃了。”她說。
“嗯,謝謝你了。”我說。
“少說話,瞅你有氣無力的,還假裝跟我客氣。”她白了我一眼,然後問:“咋還突然發燒了?哪有炎症?”
我指了指胸口。
“胃呀?”她問。
“不是,肺,氣管。”我說。
“那還抽煙?趕緊把煙戒了。”她說。
她一說煙,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抽煙的感覺,立時咳嗦一下,嗓子眼有點熱,緊接著就是嘴裏發鹹,知道血上來了,馬上找桌子上的餐巾紙。她把餐巾紙遞給我,一口血吐了出來,殷紅殷紅的。
“啊——”
她看到吐血,嚇的啊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把蘸了血的紙扔進垃圾桶,拿起水杯漱漱口,然後對她說:“沒啥事,毛細血管破裂。”
“那還成口的吐血?”她回過神來,不相信的問。
“我這是支氣管擴張,氣管一有炎症就這樣。”然後用手比劃著,“氣管本來這麽粗,現在有炎症了,厲害了,開始擴張,它一擴張毛細血管就開始破裂,然後就出血,知道了吧?”
她不相信我的解釋,說:“咱們還是上醫院吧,都吐血了。”
“不用,上回去醫院了,大夫就這麽說的,吃點藥消消炎就沒事了,不是啥大病。”我說。
“上回?上回是啥時候?”她問。
“去年過小年的時候,那幾天累,加上剛當總廚,一天事多,一著急一上火就得了這病。”我說。
“我咋不知道?”她問。
“我誰也沒告訴,告訴你們該害怕了,吐血,怪嚇人的,知道的拉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啥不好的病呢。”我說。
“咱們還是上醫院看看吧,別在寢室躺著,瞅你吐血我心都提溜著。”她說,臉上很是焦急。
我說:“不用姐,上醫院也是叫吃藥,藥都買回來了,吃藥就行,沒啥事。”
“不行,不能聽你的,都吐血了,太嚇人了,還是上醫院保險。”她說著拿起電話要打,準備叫人過來把我送到醫院去。
“姐,真不用。”我馬上攔住她,“我還拿這事騙你,要是嚴重我早就上醫院了,還能這麽老實的待著?我比你惜命。”
她把電話放下,將信將疑的問:“現在感覺咋樣?疼不?”
“不疼,就是高燒,現在吃完飯好點了。”我說。
“真不用去醫院?”
“真不用。”
她看看我,還是不放心,說:“你可別硬撐著,不行咱們不幹了也得看病,病這玩意兒耽誤不得,越早治越好。”
給她一個放心地笑容,說道:“放心吧姐,不是啥大病,就是支氣管擴張,常見病,這病得上了不去根兒,累點兒,一著急上火就犯,往外吐血,瞅著挺嚇人,其實啥事沒有。”
“你可別騙我——”她說。
“騙你幹啥,我還想多活兩年呢。”我笑著說。
“那趕緊把藥吃了。”
她是關心我的,如果不關心也不會那麽緊張著急。在外打工有個人關心感覺心裏熱乎乎的。
她越來越像趙姐,當初趙姐就是這樣。
吃了藥,躺在床上,她在床邊坐著看我。
“姐,你不休息嗎,我沒事,不用陪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出去溜達溜達,今天還挺好的,大晴天,逛逛。”我說。
“淨說傻話,你這樣我出去逛去,有心肺沒?”她瞪了我一眼。
“主要我不是沒啥事嗎。”我說。
“你說沒事就沒事?那可是往外吐血,一口一口地,人身上總共剛多少血。”
“也不是總吐,吃藥把炎症消了就沒事了。”
“現在還燒不?”她問。
“燒,但不厲害。”我說。
她伸手摸摸我的額頭,馬上說:“還不厲害,滾熱滾熱的,別說話了,閉上眼睛眯一會兒,我把毛巾投了,給你擦擦。”
她去水房投毛巾,我閉上眼睛。
吃完飯的時候就感覺又燒上了,現在有點厲害,睜眼睛都覺著難受。
她投完毛巾回來,把疊好的毛巾放到我的額頭上。
一陣涼意上來,舒服不少。
眼睛還是不願意睜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發燒的人愛睡覺,等我醒來的時候感覺身上不那麽熱了,應該是退燒藥起了作用。睜開眼睛,看到馬姐還在,坐在凳子上看書呢。靠窗戶的衣掛上晾著剛洗完的衣服——在我睡覺的時候她把我的衣服洗了。
“醒了?”她看我醒了,笑著問。
“嗯。”
她拿手在我的額頭摸了摸,然後說:“不那麽燙了,藥起作用了。”然後把水杯拿過來遞給我說:“喝點水,高燒多喝點水,剛晾的。”
喝了半杯水,感覺好點,但是身上沒勁兒,動動哪都酸,還疼。
她拿出一個體溫計給我。
“剛才你睡覺的時候到藥房買的,夾上,量量體溫,看還燒不。”她說。
“還是有個姐好。”
把體溫計夾到腋窩。
“你不是有病了嗎,還正好趕上我休息,要不然也管不了你。”她說。
“你這休息是白休了,啥也沒幹,淨照顧我了。”我有點過意不去。
“以後再休唄,現在包餃子的人夠,還多呢。”
“有點不好意思。”
“竟說那沒用的,你病好了比啥都好,省的擔心。”
我笑笑,過了一會兒,到五分鍾了,把體溫計拿出來,她接了過去,仔細地看著。
“三十七度一,還是燒,咋還退不下去呢,再吃片退燒藥。”她有些著急。
又吃了一片退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