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母親生日
二叔的一番話說的我十分感動,這是一個開明老的,想得周全,做的周到。
吃過飯一家人坐在熱炕頭上聊了會兒天,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家好,如果有一分之耐也別出去打工,在外辛苦不說,這份掛牽就叫人難受。
母親很高興,眼神總在兒子身上,兒子和五姐家孩子家旭在一起玩,佳旭大他七歲,現在已經小學四年級了,回回考試第一,學習非常好。
五姐現在報班當班主任,教學成績優秀,是北票市優秀教師,今年教委準備叫她當她們村小學校長,被五姐婉拒了,她不想當官,隻想教學當老師。
五姐一說起她教的學生就興高采烈。
“今年期末考試我班這些孩子成績非常好,全鄉年級排名第一,咱們北票市排名第三,打破曆史性記錄。”五姐自豪的說。
五姐夫道:“低調,低調。”
二叔說:“那低調啥,成績擺在那呢,又不是偷的搶的,這說明咱們教學生用心了,拿學生當自己孩子對待,沒糊弄他們,要不然咱們北票市多少個小學,他咋沒排第三?咱們這還是農村學校,那些市裏的學校教學條件比咱們這不好多了。”
“你五姐行,國華,在咱們這一提譚老師有名,大人小孩兒都知道,有挺多別的學校的孩子都想轉到你五姐教的那班呢。”五姐夫說。
聽說五姐教學好,兒子問:“老姑,我上學的時候你教我行嗎?”
五姐說:“行呀,教我大侄子咋不行,但是你得在老姑家住,老姑天天上班帶著你。”
兒子想了想說:“那不行,我想我媽。”
大夥兒笑了。
到了第二天和五姐夫去上墳,上完墳買了一些青菜,明天母親生日,姐姐們都來,得準備準備。中午的時候二姐二姐夫來了,他家離五姐家近,聽說我回來過來看我。
現在二姐家也行,秋萍結婚了,家裏就剩下小賀賀念書,現在初二,學習好,能考上學。二姐二姐夫在家種著四十畝地,農閑的時候二姐夫在鐵礦開絞車,掙點現錢,日子也行,不算太好,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中等水平。
秋萍結婚之後和對象一起開個小超市,生意挺好,掙不著啥大錢,總比給別人打工強,倆人一個月也能掙六、七千,夠吃夠花的。
二姐夫愛喝酒,平時總和五姐夫、二叔在一起喝點兒,現在冬天沒事了,更愛往一起聚。昨天他在家做個了豆腐,今天連帶著送豆腐順便和二姐一起來看看母親。
二姐愛說話,兒子還是個小話癆,這娘倆兒湊到一起有說有笑的,不時傳來笑聲。
“你們倆兒上午上墳去了?”二姐夫問我和五姐夫。
“嗯,給老爺子上上墳。”我說。
“你還沒去呢?”五姐夫問。
“我和你似的,早去了,初五那天蘭軍拉著我去的。”二姐夫說。
“還行,表現挺優秀。”五姐夫道。
“我年年表現優秀。”二姐夫道。
母親聽了說:“那老鬼有福,年年這些兒女給他送錢去,等我死了你們別給我上墳,我不會花。”
二姐夫笑道:“不給你送錢到時候你不得找我們嗎。”
“我不找,現在都是火化,一股火燒沒了,啥都不剩,誰是誰都分不清,還找啥找。”母親說。
二叔說:“火化不還有骨灰嗎,你老太太沒事,到時候不給你化了。”
母親說:“管那些事呢,死了啥也不知道,願咋地咋地,跟你們說,活著的時候多看看我,有好吃的給我送點,不惹我生氣比啥都好。”
“看著沒,咱家這老太太不糊塗,啥都明白。”五姐夫笑著說。
在農村老人一旦過了七十,不避諱對生死的談論。母親在七十二歲那年就把自己的裝老衣服置辦好了,每年都會拿出來穿上試試,用她的話說活著的時候試試合身不合身,省的到那邊不合身沒地方改。另外還有一個說法,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為啥這麽說呢,因為每年到陽間抓人的牛頭馬麵有個限製,人一到七十三就得抓到陰間去,要不然陽間的人太多招不開。
可是牛頭馬麵也有疏忽的時候,每年都興許漏掉一個兩個,漏掉了再往回抓閻王爺必然會大發雷霆,於是這哥倆兒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等漏掉的人到了八十四的時候再往回抓,那時候閻王爺會不追究這事。可是漏掉的這些人怎麽辦,也怕抓呀,於是把自己的裝老衣服每年都往身上穿一回,穿給牛頭馬麵看,意思是自己已經去了,裝裝樣,好叫牛頭馬麵能夠回去交差。
當然這隻是一個傳說,現在人們日子都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七、八十歲的老人有的是,上九十的也正常,百歲老人身體硬朗的也有。用母親的話說——社會好了,人都不死了。
我們在屋裏聊天,兒子和家旭在外麵玩籃球。家旭個子高,喜歡打籃球,二叔給大孫子做了一個籃球架。小哥倆兒在外麵玩的熱火朝天,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母親怕兒子感冒,喊他回屋,兒子也不聽,依然當拚命三郎。
五姐夫對我說:“看咱們老媽沒,這是看你們回來高興了。”
我點頭說是。
二叔說:“老小子大孫子,爺爺奶奶命根子,這話不假。我就有數,幾天見不著家旭就想,隔輩人親。”然後道:“這是計劃生育管著,不讓多生,要是沒這計劃生育再有個小丫頭才好呢。”
我說:“計劃生育講究少生優生,優生是對的,但少生有點不對,人咋能沒姊妹呢。”
二叔說:“看你二姐命多好,倆丫頭,到老享福去吧,等你們這些一個小子的,受累的時候在後邊呢。”
我說:“那可不,過去一家五、六個孩子能養活,現在一家就一個,養活起來都費勁,啥都得錢供著。”
“家家都這樣,拿我這個家庭來說,四個大人一個孩子,三個掙現錢的,就供這一個孩子花。我這大孫子從小沒缺啥,不比城裏的孩子差,甚至比城裏孩子吃的都好,你看那大體格子,在他們班個子是最高的。那體格不給吃東西長不成那樣,不但吃東西,還得吃好的。”二叔說。
二姐夫道:“家旭行,從小你和我二嬸就沒缺著他啥。”
“那可不,沒缺著他啥。”二叔說:“就這一個,家裏還有掙錢的,在吃穿上沒缺著。家旭愛吃排骨,這一夏天隻要是集我就去給他買,買回來燉上,他愛吃。今年養不少小雞,管公雞就十六個,隻要家旭說吃就殺,自己家有,不用出去買,養就是給他吃的。上兩天剛進臘月就把豬殺了,吃去唄,不用賣肉了,自己家殺的豬,想吃啥吃啥,想吃那塊吃那塊。說實在的我們四個大人能吃多少,不都是給家旭吃嗎。我這大孫子也出息,回回考試第一,還不討人煩,叫他媽訓練的懂禮貌,不調皮。你說我還有啥不知足的,瞅著大孫子就高興,越幹越來勁兒。”
二姐夫說:“家旭長大了錯不了,有出息。”
二叔說:“我這十年八年的死不了,能看著,不是捧著我大孫子嘮,在咱們三裏五屯這麽懂事聽話的孩子少。都說三歲看小五歲看老,家旭今年十一,按他現在學習成績來說考大學是沒問題。”
“他媽是大學生他也錯不了,能考上大學。”二姐夫說。
“家旭考大學沒問題,就看選哪大學了。”我說。
五姐和二姐把飯菜做好,兒子和家旭小哥倆兒也回到屋裏。
吃飯的時候兒子說:“又這麽多好吃的。”
五姐說:“愛吃好吃的吧,那你就多吃,等過兩天你爸回去你留在這,老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兒子說:“不行呀,我會想我媽的。”
大夥兒笑。
五姐說:“家恒就是太小,要是再大點就能留在這。”
我說:“是,有點小。”
母親過生日二叔提前把年豬殺了,還殺了四隻小雞,一隻羊,用二叔的話講就是吃吧,現在有這個條件,要是過去想吃也吃不上。現在平常日子都比過去過年吃得好,天天過年。
臘月十一,母親生日。
最先過來的是大姐一家。蘭軍開著車拉著大姐、大姐夫、蘭軍媳婦、孩子一家五口,他家孩子比家旭小一歲,進屋就往母親身邊跑,說想太姥姥了。
母親現在是四世同堂,享受天倫。
“想太姥姥了,太姥姥也沒糖呀。”母親笑著說。
“我不吃糖了,多大了還吃糖,太姥,你今天過生日,我爸給你拿來一隻小雞。”蘭軍兒子說。
“是嗎?那咱們晌午燉了,給我重外孫子吃。”母親道。
“聽我爸說我小叔也回來了,我跟他玩去。”蘭軍兒子說完找兒子玩去了。
大姐她們一家剛到沒多大一會兒,二姐一家到了,小賀賀一來就成了孩子王,領著家旭、蘭軍家孩子、家恒開始四處闖蕩。
二叔和二嬸從西院過來。西院是五姐家老房子,沒蓋新房子的時候五姐他們一家三口也住在西院,蓋了房子之後五姐一家三口住東院的新房子,二叔和二嬸住老房子,中間隔著一道牆。
正說話的時候三姐一家到了,一年沒見著三姐家金生,這孩子變化挺大,個子到了一米八三,成了大小夥子。
大姐、二姐、三姐、五姐、二嬸、蘭軍媳婦、母親她們坐在炕頭嘮嗑兒,二叔、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五姐夫、我們在地下坐在凳子上嘮嗑兒。等蘭軍和金生哥倆兒不跟我們摻和,在一旁嘮他倆兒的,不時的跟我們倒水點煙。
大姐夫問三姐夫:“你這地主今年沒少掙吧?”
三姐夫笑了一下,說道:“別這麽叫,我哪是地主,小門小戶的。今年還行,烤煙能掙六萬,玉米沒賣呢,能出三萬。”
大姐夫說:“你和老三你倆兒也累,今年雇人沒?”
“雇了,不雇人整不過來。”三姐夫說。
“雇人也合適。”二叔說。
“嗯,還行,去了種子化肥,再加上包地錢、雇人錢,能純剩七萬。”三姐夫說。
大姐夫說:“那就不少了,過年再整七萬,連買車帶給金生結婚夠了。”
“就那麽打算的,過年下了秋先把車買了,冬天給他把婚一結,我就是完成任務。”三姐夫說。
“完成不了,還得幹,你這是給小子幹完了,還有孫子呢。”大姐夫笑道。
“孫子就不管了,讓他們自己幹去吧。”三姐夫說。
“別說那話,你這是沒孫子,等有孫子那天就知道了,幹得更來勁兒。”大姐夫說。
“看來你這當爺爺的人是深有體會。”三姐夫笑道。
大夥兒嘮了一會嗑兒,快十一點的時候四姐和四姐夫到了,緊接著大姐家丫頭蘭芝她們兩口子也來了,他們到了之後五姐夫的姐姐、姐夫也過來給母親祝壽。
中午坐了四桌席,非常熱鬧,母親很高興。
吃完飯和姐姐們坐在一起嘮嗑兒,大姐叫我到她家待一天,我說沒時間了,明天就得回去。大姐問我春節回不回來,我說回不來,得過完年回來。大姐說不回來也行,老媽在五姐家沒啥事,不用惦記。三姐囑咐我過年金生結婚的時候一定回來,我說保證回來。
幾個姐姐都給我帶了不少東西,叫我帶回去給林燕和兒子她們娘倆兒吃。大姐帶了一隻小雞,二姐帶了一筐雞蛋,三姐帶了兩扇羊排,四姐給拿了一個豬肘子,每人還給了家恒二百塊錢。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和兒子回省城,臨走的時候給母親留下三千塊錢,給二叔二嬸兩千。二叔二嬸說啥不要,硬塞給他們。母親在五姐家,不能丟了禮份,也算給五姐長臉。
這次回家給母親過生日,看到母親身體挺好心裏很放心,加上五姐把母親照顧的那麽好,更是少了些許掛牽,心裏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