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三十夜
三十早上的時候周蘭打電話叫我晚上到她那過年,我說可能過不去,到了晚上姚麗瑩打電話說要過去,我說夠嗆,快十點的時候她又來電話,可憐兮兮地說晚上還沒餃子呢,這年沒法過了。我笑,說可能的話就過去。
挨桌敬完酒之後本地員工開始回去和家裏人過年了,老太太和嚴麗過來給大家發紅包,大夥兒收到紅包之後很開心,對家的思念減少幾分。
馬華打車從新店過來,過年了,她要跟馬姐在一起。
采購人員開車拉來一車鞭炮,年輕的開始在店門口放鞭炮,我叫蔣亞軍裝了兩份凍餃子,從采購車上拿了兩掛鞭一盒禮炮打車去了周蘭那。
看我來了周蘭和姚麗瑩很高興,電視機播著春晚,周蘭在廚房做菜,把餃子拿到廚房,然後和姚麗瑩來到樓下放鞭炮。
這時候整個濱海都是鞭炮聲,祥和的大年夜把所有人籠罩。
萬家燈火暖春風,今夜子更分二年。
絢麗的禮花在夜空綻放,姚麗瑩高興的像個孩子。
回到屋裏,周蘭已經把餃子煮好了,桌子上四個菜,豬蹄子、燉魚、燉小雞、炒蒜苗,擺著白酒啤酒。
有種回家的感覺。
“今年過的才像年。”姚麗瑩說。
“每年你沒過呀?”周蘭瞪了她一眼。
“也過,不是沒今年好嗎。”姚麗瑩說。
“還沒今年好,每年過年餃子你也沒少吃。”周蘭道。
“嘻嘻——”
“網吧今天沒開?”我問。
“開了,有人在那,蘭姐大方,今天全是半費,有不少打工的沒回去過年,在那上網看春晚。”姚麗瑩說。
我問:“那他們吃啥?”
“餃子,準備的都是速凍餃子。”周蘭說:“中午網管在家吃的,晚上叫他過來不來,我買了幾箱速凍餃子,免費的。”
“好,你會做買賣。”我說。
“主要今天上網的都是外地回不去家的,這不過年了嗎,給煮點餃子,是那個意思。”周蘭說。
“蘭姐善良,心眼好,仁義大姐。”姚麗瑩道。
“跟你蘭姐好好學學。”我說。
“這不跟著抓緊學嗎,就怕學不好不要我了,把我攆出去咋整,攆出去就成沒人要的孩兒了,一個人在大街上孤零零的,多可憐,大哥,你收留吧,我給你做牛做馬,隻求給口飯吃。”她一副可憐巴巴的像,把我和周蘭逗笑了。
“今天你家吃飯的人多吧?”周蘭問。
我說:“多,全是吃年夜飯的。”
“現在人們多會享受,年夜飯都到飯店吃去,不在家做了。”她說。
“我覺著還是在家自己做好,有感覺,上飯店吃沒感覺。”姚麗瑩說。
“在家做不麻煩嗎?”周蘭說。
我說:“現在城裏大部分都到飯店吃年夜飯,省事,在家吃又得買又得做,吃完喝完還得收拾,誰也不愛做,誰也不愛收拾,再說買也不能買那一點兒,吃不完剩下就沒人吃了,不如上飯店省事,還方便。”
“還是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有錢了,沒錢沒人上飯店。”周蘭說:“小時候過年能吃頓好的不錯了,現在天天都是年。”
姚麗瑩接著周蘭的話把說:“天天過年,日日結婚,夜夜新娘。”
“滾一邊去,吃飯也堵不住你嘴。”周蘭罵了一句。
姚麗瑩笑,說道:“人家都說過年罵人不好,嫁不出去,在家當老閨女。”
“你以為我還嫁呀。”周蘭沒好氣的道。
在飯店喝了不少酒,到這沒怎麽喝,吃點餃子和她倆聊天,不知不覺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新的一年來了。
三十六歲了。
好像沒怎麽過就三十六了,回想一下都忘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仿佛沒年輕過,直接就到了現在。
人到中年,開始不再盼著過年,希望時光放慢腳步,慢些走。
可是時光真的能慢下來嗎?不能的,要不然也不會有“無情歲月催人老”這句話了。
我不知道那些成功人士對時間是什麽概念,我對時間的概念是不夠用,有挺多事需要去做,可是又抓不著頭緒,這就是中年人的迷茫吧。
趙本山的小品已經結束,又一次給全國老百姓帶來了笑聲,是整個春晚的一道大餐。接著是一組民族歌曲串燒,當穿著蒙古族服裝的歌手出現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祥龍姐姐。
我問周蘭:“酒吧認識人嗎?”
“認識,啥事?”她問。
“酒吧裏是不是有唱歌的?”我問。
“有,酒吧都有唱歌的。”她說。
“在酒吧唱歌是不是挺掙錢?”
“還行吧,問這個幹啥?”
“不幹啥,廚房有個小弟,唱歌挺好聽的,蒙族人,他姐唱歌更好聽,想當歌手。”
“歌手可不是那麽容易當的。”她點上一根煙,說道:“在酒吧唱歌不像在歌廳,唱的好聽就行,在酒吧唱歌得經過專業訓練,至少是音樂學院畢業的。”
我說:“能跟上節奏就行唄。”
“你不知道譚哥,在酒吧駐唱,首先得有樂隊,沒樂隊沒人用。還有就是人家樂隊都有自己的歌手,不可能用別的歌手,不像是歌廳,照著卡拉OK就可以唱。我看了,那些歌手得識譜,不識譜不行。”她說。
我點點頭,想想也是這回事。
“就是覺著她唱歌挺好聽的,她還想當歌手,蒙古歌唱得好,你沒聽呢,聽了就知道了。”我說。
“是不是長得挺好看?”姚麗瑩笑嘻嘻的問。
“長得還行,一般。”我說。
周蘭說:“這幾年總在酒吧了,也知道點,歌手不好當,尤其是女歌手,女的唱歌好聽還不行,還得會來事,說白了得會賤,得有大哥捧,沒大哥捧啥也不是。”她抽了一口煙接著說:“唱歌好聽長得不好不行,沒人愛聽,興許能給攆下去,唱的好,長的還的好,這樣的還行。”
“現在一晚上的價錢是二百,要是有人點歌能多掙點兒,剩下的就是打賞,碰著好大哥能給個千八的,唱完了陪大哥喝喝酒,有時候談好價錢還可以出去,掙的能多點兒。”
我問:“你說的一晚上二百是指專門唱歌唄?”
“對,就是酒吧駐唱,老板相中了,客人喜歡聽,長得還行,這樣的是二百。”周蘭說。
“還得有樂隊?”我問。
“嗯,除非唱的特別好,客人也是特別喜歡,老板直接安排,可以沒樂隊。”她說。
“還這些說道呢。”我自言自語。
“那可不,現在想唱歌的多多,嗓子好的有的是,酒吧門檻低,一般都到酒吧唱去。唱好的也能出名,但是的有人捧,沒人捧白扯,到酒吧消費的都啥人你也知道,有幾個是專門聽歌去的?都是扯淡的,有錢的就找歌手。”她說。
沒去過酒吧,想想她說的也差不多。
“她要是想到酒吧唱歌我可以給介紹一下,倒認識幾個老板,和我都不錯。”她說。
我說:“我到時候問問她吧,要是像你說的這樣,把她介紹過去不一定是好事。”
“人這輩子吃哪碗飯一定的,我也沒省思當小姐,還當了雞頭,現在不也這地兒了,就算不幹了知道的人還是拿你當小姐。管那些事沒用,把錢掙到手是原則,人沒錢到啥時候都不好使。”
她說的很現實。
“譚哥,你瞧不起我們嗎?”姚麗瑩突然問。
“沒有,為啥瞧不起。”我說。
“覺著我們不幹淨唄。”
“你幾天沒洗澡了?”我開玩笑。
“我天天洗,尤其今天,知道你來,我都洗白白了。”她膩聲道。
我和周蘭笑。
“不用你總撩哧,譚哥今天不走了看你咋整。”周蘭笑道。
“能咋整,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隻能任憑擺布了,隻求相公憐惜人家,不要粗魯——”
差點沒把嘴裏的餃子噴出去。
晚上沒走,太晚了,回去也打不著車,在姚麗瑩房間住的。這回她老實,跑到周蘭屋睡去了。說實話,對周蘭和姚麗瑩沒有啥想法,在心裏覺著能在濱海碰到一起十分親切,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再說周蘭是老二的前妻,朋友妻不可欺,雖然已經離婚了,但以前那個印記還在,先入為主,也就沒想法。姚麗瑩也是,還是拿她當當年那個小姑娘,沒有半點**。
也就半個小時,姚麗瑩被周蘭攆了出來,問她咋回事,她笑著說偷襲了一下周蘭的波瀾壯闊,被無情的趕了出來。
“還有一個豬蹄子沒啃呢,喝點酒啃了,譚哥,咱倆兒再喝點。”她說。
“不喝,你自己喝吧,我明天還得上班。”我說。
“你說好了不喝?”
“真不喝,你自己喝吧。”
“好,好。”
她連說了兩個好字,然後出屋。
三分鍾之後,她進來,把餃子和豬蹄子、燉小雞端到床頭櫃上,倒上一杯酒開喝,一邊喝還一邊使勁兒吧唧嘴,顯示十分香。
我笑了,坐起來陪她喝酒。
“你不是不喝嗎?”她奸計得逞的問。
“你使勁兒吧唧嘴誰能睡著。”我說。
“再不你摟我睡?”
“你喝不喝?不喝我睡了。”
“喝,喝。”
其實她已經喝不了多少了,主要是想吃豬蹄子,一杯酒喝了半杯,眼睛開始睜不開,往床上一歪,睡了。
幫她把被蓋上,也躺在床上睡了。
睡得很香,做了個夢,夢著自己和一個女的在一起,像是林燕,不一會兒又成了張麗,把她摟在懷裏,想去親吻的時候又成了馬姐,馬姐害羞的看著我,摟著我的脖子,把紅唇送上--——
感覺是吻上了,可是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正摟著姚麗瑩,這丫頭呼嚕聲很響,還咬牙,頭發散落下來遮住半拉臉,嚇我一跳。
天已經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