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失去的孩子
看著那盆曇花麵色複雜。
這盆曇花她前世便見過,不過是在它開花那天晚上。
那時候她被囚禁折磨,鬱鬱寡歡,就跟得了抑鬱症似的,秦寒玖專門去拍賣會拍賣這盆優曇,強迫她和他等花開。
可惜,那時候性格觀念不合,她為此大吵大鬧一場,還將正在綻放的曇花扯下來揉碎扔他臉上,惹他生氣,對她更加粗魯殘暴。
想到某些回憶,秦安心口一痛,眼淚奪眶而出。
那時候,誰都不知道她已經懷孕兩個月,包括她自己。
因為粗魯,導致身下大出血,那個未成形的孩子便這樣夭折。
她悲慟萬分,一方麵認為是畸形的產物流掉了好,另一方麵又痛恨秦寒玖,讓她失去了孩子,複雜的情緒沒日沒夜折磨著她,撕扯著她,讓她幾乎癲狂。
那時候,她就像個抑鬱症患者,輕生、狂躁、絕望,瘦骨嶙峋不成人樣。
也是這件事,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將他們推向兩個不可挽回的極端。
身上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秦安甩開那些不愉快的記憶,讓莫忘將曇花抱給她。
秦安放在腿上,摸了摸它的葉子,這一次,她要和他一起看,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看。
“姐姐,你怎麽哭了?”
莫忘抽出紙巾,蹲在她身邊,輕輕替她擦拭眼淚。
冰涼的淚水沾染在手指上,涼進了心裏。
秦安搖頭,將紙巾接過來:“莫忘,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彌補的遺憾?”
莫忘選了旁邊的凳子坐下,看著園丁擺放在桌上的桔梗,神色落寞:“有。”
隻是從前,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周圍是譏笑和不理解,他的世界隻有自己能懂,他覺得自己就像遺落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一片浮萍。
如果不是秦安,他將會在精神病院中,或瘋癲或折磨,總之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刻,更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不僅擁有自由研究的權利,還有這麽溫暖的——家。
秦安並不意外他的回答:“是她嗎?”
莫忘抬頭看她,清清靈靈的雙眸如水般清澈,仿佛這具軀殼中,居住著一個最幹淨最無邪的靈魂。
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她的存在,秦安怎麽知道?
那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從不敢向外人提起。
小心翼翼守著、藏著,生怕來了陌生人,將它驚走。
雖然秦安沒有提及名字,但是他就是知道她說的是誰。
少年幹淨俊逸的臉龐閃過慌亂,捂著心口退後幾步。
似乎離她遠遠的,便能守好那隻蝴蝶。
秦安垂下眼簾,摸著曇花的葉子,像在撫摸愛人:“我也有啊。”
我的遺憾不是遺憾,是悔恨,是縱死難消的意難平。
幸好。
上天優待,有一次彌補的機會。
陽光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微微側眸,帶著笑看向他。
白色的寬鬆裙子上映著樹影斑駁的陰影,神情輕鬆:“所以啊,你也要努力,別讓一時的遺憾,成為一生的悔恨。”
前世的你啊,沉淪在黑暗中,失去了彌補的機會,今生,可要好好把握。
莫忘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樣的一個笑容,光灑在她的周身,添上一圈聖潔的光暈,是從天而降的神祗,向他伸出手。
“對了,快期末考試,你的學習怎麽樣了?”
莫忘回神,坐回凳子上:“學完了,現在在複習。”
說完,有些不舍地看著她:“等到考完後,九月開學,我就要離開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去?”
“為什麽?”
“帝都……我不熟悉,我舍不得你。”
像個即將離家的孩子,對未來充滿恐懼,對家人不舍。
可是即便不舍,孩子長大了,仍要離開家自己飛翔。
秦安知道他的自閉症還沒好,還有輕微的社交恐懼,去陌生的地方必然會害怕恐懼。
將花盆放在他掌心:“莫忘,隻有走出去,你才能變強。”
“玖園是你永遠的家和港灣,卻不會是你最後的歸屬。”
你不屬於這裏,你應該有更加完整、幸福的人生。
莫忘垂頭,抓住她的手不斷用力。
直到旁邊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將他板開,莫忘才回神,看到秦寒玖冰冷陰鷙的目光。
莫忘連忙將手收回去,想解釋,張了張嘴又發不出聲音。
秦寒玖將曇花搶過來放在秦安懷裏,推著她往回走。
“下次離他遠點。”
“你連這個醋都吃。”
“人心隔肚皮。”他以前覺得莫忘挺安全的,要不是今天發現,那就是引狼入室。
秦安好笑地轉移話題:“怎麽想到要買曇花?”
“好看,就買了。”
僅此而已。
推到餐桌前,給她舀了一碗骨頭湯:“吃完上樓休息。”
結果剛吃完,蘇辭就來了。
秦安搶在秦寒玖麵前答應。
秦寒玖頗有怨念地看著她,秦安隻好俯身親他一口:“好啦,人家來看望,也是一片心意。”
蘇辭穿著銀白的西服,打扮得人模狗樣,手裏提著燕窩鹿茸這些補品。
“安安,你終於肯見我了,否則我都要以為你被打得性命垂危,某些人放棄治療,要將你下葬了呢。”
瞧瞧,這是看望病人該說的人話嗎?
蘇辭最近是一肚子氣,玖園防得跟銅牆鐵壁似的,怎麽做都進不來,秦寒玖就是顆臭石頭,又臭又硬,他找他好幾次,甚至連瓊斯家族的交情都用上了,還是不鬆口答應。
秦寒玖冷哼一聲,將她推倒客廳,抱起來放在沙發上躺著,背後墊了個靠枕,身上搭塊薄毯。
“嘖嘖嘖,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用卑鄙手段逼迫老子離開的人,居然這麽會照顧人。”
蘇辭心裏是真酸。
恨不得舌頭跟沾了砒霜一樣,說出來毒死他。
秦寒玖豁然抬頭,目光如刀。
看了眼沒什麽反應的秦安,心頭稍安,冷聲:“看完了,就滾。”
“我不會,”蘇辭雙手環胸,“你滾個給我看看。”
“金易。”秦寒玖喊了一聲,“教他滾。”
蘇辭跳開:“秦寒玖你什麽意思,要對客人動手嗎?我告訴你,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今天是來看安安的。”